第九章 詭物與船票

  雲海市，超自然研究所分部，氣氛已經凝重到了極致。

  丁博士大聲吼道：「激活他脖子上的裝置，他注射興奮劑！！」

  「報告……已經注射了，但是完全沒用！他整個人已經失控了！」

  「疼痛藥劑呢？」

  「也已經注射了……」

  「沒辦法了嗎？」

  一時半會間，整個辦公室寂靜下來，大家都等待著最終的爆炸產生。

  無論這種事情經歷多少遍，實驗者反饋過來的信息都能夠令人感到心驚膽戰。

  這裡還有一個問題，這些工作人員有點搞不懂，為什麼這位實驗者一邊產生嚴重的幻覺，一邊還能夠傳遞出這麼多的信息……

  為了避免傳播媒介入侵研究所，他們沒有直接權限觀看這段錄像，聽到的聲音也經過人工智慧轉述，全都是失真的數據。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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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想到那個場景，依舊感到頭皮發麻。

  一位工作者在檔案中快速記錄道：【信號時斷時續，周邊起了一層迷霧……】

  {在試驗者身上注入的精神類藥品失效……

  【疑似是某種催眠術，或者某種不知原理的精神擾動，讓實驗者產生了自己是怪物的一部分，願意與怪物融為一體的幻覺。】

  【疑似試驗者在極度驚恐下，產生了一個保護性質的人格，但是他的身體依舊不受控制。】

  ……

  漆黑的環境中，只聽到一片「咚咚咚」，分不清到底是心跳聲還是跑步聲。

  但對於陸一鳴本人而言，已經到達了人生當中，最為關鍵的時刻！

  巨大的危險正在接近，而他的本體沉迷於與怪物合為一體的幻覺中不能自拔，甚至隱隱渴望自己被吃掉，與怪物融為一體……

  這種莫名的快感讓他飄飄欲仙，完全停不下來。

  「來啊，怪物！艹，老子怕你？！」

  但附身在手機中的這道意念，卻一直處於清醒狀態，不停地咒罵著。

  四周起了一層若有若無的迷霧，在某一時刻，手電筒「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向前方滾動了幾圈，又掉進了水裡。

  水中似乎有著一雙雙雙眼睛，正牢牢地盯著自己！

  就在陸一鳴即將跳入池塘，被怪物吃掉的一瞬間，附身在手機中的意念快速回歸，腦海中「嗡」地一聲。

  他整個身體猛地頓了一下！

  這一道清醒意識的回歸，仿佛是一個錐子，往太陽穴狠狠地鑿了一下！

  腦海中的幻覺消失了。

  「我……」

  「……咋回事？」

  陸一鳴紅著眼睛，從幻覺中恢復後，發現全身上下疼痛的厲害，應該是研究所給他注射了大量的藥劑，發揮了作用。

  他看到一張腥臭而又巨大的嘴巴正在樓梯底下的池塘中等待著他！

  怪物見食物沒有自動上門，有點迫不及待地叫了一聲：「救我……救我……」

  一種極為強烈的，渴望與怪物融為一體的幻覺再次出現了。

  「我救你老母！」

  陸一鳴渾身哆嗦著，簡直嚇得不輕，快速解開了腕錶，猛地向前一扔，然後飛速地往後方跳了一下。

  「滴滴滴。」

  「轟！」

  火光四射，巨大的爆炸從水底里產生，腥臭的液體四處飛濺。

  一股灼熱的氣浪將他整個人都掀飛了！

  陸一鳴從地上飛快地掙扎了起來，他胡亂抹了一把臉，似乎有一些細碎的血肉黏在了皮膚上，手電筒也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整個場景都是漆黑一片。

  完全漆黑的環境下，再加上水中傳出了痛苦的咆哮，池塘中的怪物似乎沒有徹底死亡。

  他頭皮發麻，不敢耽擱，掏出褲腰帶中的手槍「砰砰砰」地亂開槍。

  手槍其實是難度相當高的槍械，新手使用，精準度低下不說，還容易脫手。不過，這麼近的距離，再加上是唯一的保命道具，陸一鳴幾乎用出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他只聽到子彈擊中肉塊時的沉悶聲，應該打中了什麼。

  十幾秒鐘之後，子彈全都打完了，整個環境慢慢死寂下來。

  除了狂跳的心臟，以及沉重的呼吸聲之外，只有一股水流的聲音，應該是四處飛濺的液體重新流回到了池塘當中。

  陸一鳴稍稍冷靜，他感受到自己體內狂飆的腎上腺素，警惕地拿著小刀，又從背包中摸索出一個備用手電筒。

  手電筒的光亮突破了黑暗，看到水池中的這一攤碎肉。

  「我把它打死了？」

  哈！

  哈哈！

  確認這玩意一動不動後，他終於稍稍放心，沒想到自己在絕境時，居然能夠爆發出這麼強大的能量。

  「陸一鳴，你還活著嗎？」耳機中出來了一個電子合成音。

  「還活著……還活著！我把它炸死了。哈……哈哈……哈哈。」

  這種死裡逃生的喜悅，實在是難以描述，陸一鳴只是在那裡不停的傻笑。

  雲海市的一大群工作人員靜默無聲，似乎也沒有反應過來，這傢伙居然真的能夠在最後關頭突然清醒，然後反殺了超自然生命。

  總之這個事實已經發生了。

  過了好一陣子，陸一鳴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現在我應該怎麼回去？」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或許你可以嘗試攀爬樓梯……滴……」

  忽然間，這個電子音的聲音變化了一個聲調：「陸一鳴先生，我是雲海市分部的總負責人。感謝你解決了C-30981超自然事件。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你尋找一下C-30981所擁有的詭物。」

  陸一鳴問道：「詭物是什麼？」

  「簡單地說，就是超自然生命體的某一身體器官，正因為擁有這一器官，它才進化出了超能力。」

  「當然了，詭物並不一定存在，又或者在剛剛的戰鬥中被摧毀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你能夠尋找到它。它對我們非常有用。如果獲得了這一器官，或許我們人類便能夠解析出相應的超能力。」

  陸一鳴打心眼裡不想繼續待在這裡，特別是在一堆肉塊中尋找什麼超自然器官。

  空氣臭的要死不說，渾身上下黏糊糊的，在這種鬼地方多呆一秒種都是一種煎熬。

  他現在只想回家洗澡。

  似乎能夠猜到他的想法，電話中的聲音又說道：「如果你能夠找到詭物，我可以做主，給你提供兩張額外的船票。」

  「船票又是什麼？」陸一鳴不禁問道。

  對方沉默了一兩秒鐘，才回復道：「這是非常非常珍貴的東西，意味著能夠在一場超級災難中獲得生存機會。具體的答案目前不能夠告訴你……如果你加入超自然研究中心，成為一名工作人員，工作一定的期限後，將會自動獲得一張船票。」

  「但如果你想要獲得更多的船票，提供給你的親朋好友，必須要完成一些高難度的任務，獲得一定程度的貢獻，才能夠獲得。」

  「尋找到詭物，我可以做主給你兩張額外的船票，意味著更多的名額。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請務必不要錯過這次機會。」

  雖然還是有點搞不這個傢伙到底在說些什麼，陸一鳴皺著眉頭，隱隱感到所謂的船票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他可能會後悔。

  「金莉莉說過，工作人員不僅僅是為了高薪酬，而是為了一件更加重要的東西，難道是所謂的……船票？」

  「應該就是這樣。」

  而且，他迫切想要知道，這個世界更多的真相。

  有些事情，沒有接觸到也就罷了；但一旦接觸到，就再也回不去以往的生活了。

  想到這裡，他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子，強忍著噁心用小刀撥弄這一堆肉塊。說實話，陸一鳴這輩子從來沒有做過這麼噁心的活，對於他這種鹹魚來說，摸豬肉、摸魚都覺得有點噁心，更何況是處理這種怪物的屍體了。

  陸一鳴道：「先說了，不一定有你想要的東西。」

  耳機中的電子音說道：「如果找不到詭物，就沒有額外的船票，很抱歉，這是硬性規定。它是著非常寶貴的名額，不會胡亂贈送。當然，你處理掉了這個怪物，獎勵你一筆獎金倒是沒有問題的。」

  「多少錢啊？有沒有……那什麼，一百萬？」

  「這個……會有專業的人員與你談判。不過肯定會讓你滿意。」

  陸一鳴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手中的活也更加利索了。

  這是一隻如同章魚的軟體動物，通體棕色，全身上下長滿了眼睛，看起來足足有數百隻。

  現在被炸彈炸成了稀巴爛，中間的這隻眼睛尤為大個，足足有拳頭這麼大。

  陸一鳴有點搞不懂，這玩意是怎麼讓人產生幻覺的，不過他也不想去搞懂……

  「最終還是我贏了，垃圾貨，還想吃小爺我，最終還不是一個死字！！「

  陸一鳴心中不停地說著垃圾話，只是很可惜，罵人的詞彙量貧乏地可怕，這一次他絕對是嚇壞了。

  翻找了半天，他覺得最有可能是詭物的，是那顆拳頭大小的眼球。這玩意幾乎沒有受損，到現在還有溫度。

  他將這顆眼球剝離出來，直接丟進了背包當中。

  除了這顆大眼球之外，陸一鳴又將一些看上去還算完整的器官挑選了出來，一股腦兒塞進了背包。反正到底什麼才是詭物他也沒辦法辨認，全部塞進去再說，噁心的又不是自己。

  就如此，做完這一切吼，他才攀爬樓梯，準備離開。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陸一鳴總感覺這裡的樓梯變得有些虛幻，整個空間中的迷霧越來越淡了，仿佛隨時都會崩塌一般。

  「應該是那怪物死掉的緣故。拜託，堅持地久一些，一定要讓我出去啊。」

  他不禁加快了步伐，小跑著攀爬了大概十層樓，前方出現了微微的光亮，有一層很奇怪的漣漪出現在眼前，仿佛是平靜的水面……

  觸碰到這一層水面的時候，「嗡」地一聲輕響，耳邊傳來了汽車馬達的聲音，陸一鳴發現自己出現在了曾經消失的樓梯口處。

  這是現實……

  回歸現實了！

  「嘿，哥們，幹得不錯！」原本面無表情的鐘鵬難得露出了笑容，對他打招呼道，「你居然單殺了這個怪物，厲害！」

  哈哈……哈，陸一鳴傻笑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

  這就是現實啊。

  美好的現實。

  唯有失去過，才明白和平的可貴。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這是你們要的東西……欠我的不要不還啊。」陸一鳴脫下身後背包，丟給一位工作人員，又擦了擦自己的臉。他發現自己渾身都是血，就像從染缸里剛剛出來一樣。

  「你先去洗個澡，有事情等一會再說！唔……乾的不錯！」

  金莉莉略微有一點嫌棄地捏著鼻子，翻開這個背包撥弄了一陣子，看到那顆大眼珠子後，微微點了點頭，又連忙閉上。

  後方穿著消防服的幾位工作人員鄭重接過這個背包，將它放進了一個低溫保險柜中，搬運到車上帶走。

  這一件事終於告一段落。

  ……

  溫水從噴頭處「刷刷」地噴灑而下，沖走了身上腥臭的污垢。

  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幕幕，依舊有一點後怕，整個身體都在發軟。

  洗完澡之後，將原來的衣服直接丟掉了，又換了一身衣服，陸一鳴略微有點疲憊地從衛生間中鑽了出來。

  剛剛從異空間中逃出來的時候還不覺得累，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因生存下來而感到喜悅。可現在一旦放鬆下來，腎上腺素漸漸褪去，豁然發現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已經被榨地一滴都不剩了。

  從樓下小賣部買了一瓶營養快線，猛地灌了一口。

  「爽！」

  然後開始和這個特殊機構的商業代表進行談判。

  應該得到的獎勵，那肯定是要拿的，一想到馬上有一筆大額現金入帳，陸一鳴心中美滋滋的，那一絲後怕也早就消失不見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大大咧咧的人。

  「……陸一鳴先生，你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真相，我們所處的世界並不絕對安全，經常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超自然事故發生。現在大眾依舊能夠安居樂業，離不開一系列幕後維穩工作。」

  「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夠加入雲海市超自然研究中心，為保護世界的安全與穩定盡一份力……」

  「你在這一次的行動中，表現出了自己優秀的個人能力。你不僅擁有超能力，而且在危機關頭表現出了很高的潛力，是值得培養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