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這邊衛晉城的情況雖然不曾好轉，卻也慢慢的穩定了下來，到了第二天，衛晉榮帶著費馨匆匆從國內趕過來，見他雖然有些虛弱但是精神還算好，問過醫生知道病情暫時已經穩定了下來，但是時日已經無多時，心裡又極為難受。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知道這一次衛晉城只怕是凶多吉少，但那時候畢竟還沒有下定論，每個人心裡也都懷著希望，可如今湯姆森已經很明確的下了通知，最多也就兩三個月的時間了，他心裡那裡受得了？

  費馨心裡也不好過，她嫁進衛家也二十多年了，初嫁進來的時候，衛晉城才十來歲，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都說長嫂如母，還真是不假，對這個小叔子也是有感情的，所以她才會在衛晉榮讓她請假過來照顧衛晉城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就請了長假，甚至打算了若是請不來長假就乾脆提前辦退休呢。

  費馨握住衛晉榮的手，默默的給他安慰，等他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才輕聲問：「晉榮，你看，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做些準備了？」

  如果真的是無救了，也要考慮是不是接他回家度過生命中最後的這點時光。

  相信每個人都希望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有家人親人陪伴在身邊，而不是一個人在異鄉他國孤零零的一個人離開。

  可是家中兩老年紀都大了，未必能夠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還有顧成歡，剛剛失去了親生骨肉，這會兒又要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也未必能夠頂得住，為著他們著想，可以說無論如何，也該瞞著才是，可是，他們也怕到最後，讓他們連最後一面都見不著，到時候豈不是要怨死他們了？

  衛晉榮也很猶豫，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爸跟媽的年紀大了，只怕是未必能夠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特別是媽，一點兒心裡準備都沒有，到時候不得出事？再說了，湯姆森醫生他們也說了，雖然情況很不樂觀，但只要還有一點兒希望，他們都不會放棄的，既然這樣，我們就更加不能放棄了。只要在醫院裡，總還是有希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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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人離去是誰都不想看到的，但凡還有一絲希望，誰都不想放棄。

  費馨明白衛晉榮的心情，心裡雖然明白只怕是沒有希望的了，但面上卻也什麼都不說，只道：「既然這樣，那就留下來！不過大姐，二弟還有小妹那裡，也都要通知一聲，好讓他們安排時間過來看望看望。還有歡歡和明曦那裡，也要提醒一下他們，讓他們早點過來。」

  費馨也是才知道顧成歡流產不久，此時想起來還是很生氣：「那小子真是該打，當初千叮嚀萬囑咐的，要他好好照顧人，卻讓人出了這樣的意外，還敢瞞著家裡，是不是若不是出了這事，他都不肯把實話告訴我們了？真是個臭小子！」

  衛晉榮不耐煩的說：「好了，這事也不是他想的，這不是意外嗎？你就別念叨了。」

  「唉，」費馨對於兒子的事只是隱約有些感覺，卻並不像衛晉榮那樣清楚，且又有關軍事機密，無論衛晉榮還是衛明曦都不能將真相告訴她，她自己本來也是在軍隊工作，自然明白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所以當下只是生氣，還有擔心：「我這不是擔心嗎？他們年紀輕輕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顧好自己，要是落下什麼病根的話，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你就放心好了，老於在那邊照顧他們，不會有什麼事的。」衛晉榮說道。

  費馨也只能將心放回肚子裡，然後跟衛晉榮一起去了病房看望衛晉城。

  軍隊裡事兒多，衛晉榮並不能呆久，第二天就坐飛機回去了，費馨留了下來照顧衛晉城，衛晉城雖然覺得這麼麻煩大嫂不好，可總比麻煩程清要好得多，因此費馨留下之後，他就勸程清回國照顧孩子，程清自然是不肯的。

  「晉城，你什麼都別說了，就讓我陪著你！」程清握住他的手，一臉的懇求：「當初我沒能等你，現在就讓我陪你走過人生這最後一段路程！」

  衛晉城見勸不住她，只好讓她留了下來，費馨和程清兩人輪流照顧他，倒是不太辛苦。

  幾天後，衛家的其他兄弟姐妹都接到他病重的消息，震驚驚痛之下，都紛紛找了時間過來看望他，見到他變成如今這個樣子，自然都免不了一番傷心，特別是衛明鸞，她自幼就留在衛家大宅，跟衛老爺子和衛老太太過活，雖然衛晉城一般都不住家裡，但也是經常回去，叔侄的關係很好，得知他病危，簡直就如同晴天霹靂，打得她都快要懵了，後來趕到米國來看他，見他形容消瘦，身體虛弱，甚至連眼睛都看不到了，哭得兩眼都腫了，衛晉城哄了她好久才哄得她止住了哭，可還是一抽一抽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衛晉城沒看到卻也能想像得到，為緩和氣氛打趣她道：「我們醫院裡可是很多外國帥哥的啊，你把眼睛給哭腫了，變醜了，到時候就算是看著眼饞人家也看不上你了。」

  衛明鸞撲哧一聲笑，用手打他：「為老不尊！哪有人這樣跟侄女說話的？」

  「怎麼沒有？我家小明鸞都十九歲了，大姑娘了，該找個男朋友了。你倒是跟三叔說說，你在學校有男朋友沒有？什麼時候拉出來給三叔見見啊？或者你喜歡個什麼樣的，三叔幫你介紹個也成！」

  「三叔！」

  衛明鸞羞得不行，恨恨的跺腳，不過這悲傷的氣氛倒是被這幾句話給驅散了些，不過衛明曦還是覺得很傷心，恨老天真是不開眼，她三叔還這麼年輕，怎麼就捨得這樣對他呢？

  埋怨了一番老天爺，忽地又覺得仿佛少了什麼，在病房裡看了看，疑惑的問道：「歡歡呢？怎麼不見歡歡？」

  自己知道消息都這樣傷心難過，歡歡心裡只怕更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