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嬌氣

  血淋淋的瓷片從血肉中夾出，沒有了阻礙的血液就如泉一般噴涌而出，顧成歡本來就雪白的臉色更白了幾分，疼痛從來都沒有一刻比這一刻更加清晰，可是身體上的痛，再痛也痛不過心，所以，她也只是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就咬著牙不再做一聲，腰肢繃得挺直，看得讓人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如果，給她上藥的是三叔，她一定會紅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朝他撒嬌的？

  衛明曦想到這個心裡就火，擦去了手心裡的血跡，就用沾了消毒藥水棉簽消毒，絲毫也不像剛才那樣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反倒是有些怎麼疼怎麼來的樣子。

  顧成歡的手痛得無法控制的抖起來，可她看似乖巧，其實脾氣極倔，認定了的事情輕易不會更改，衛明曦想讓她求饒，她就偏不，她寧可咬破了唇，也不願意流一滴眼淚，喚一聲痛。

  衛明曦最後還是被她打敗了，她能夠對自己心狠，而他卻無法對她心狠，註定他輸。

  上了藥，包紮好傷口，顧成歡一刻都沒有停留的將手他手裡抽回，站起來冷眼俯視著他，嫣紅的唇瓣吐出傷人的話語：「不要以為幫我上藥我就會感激你，我是不會領情的。」

  她說罷不再說一個字，轉身就往外走。

  衛明曦抬手撐了撐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眩暈的頭，露出了一抹苦笑，她竟是如此的絕情，明明知道他受了傷，卻連看一眼，關心一句都沒有。

  他算不算是自找苦吃？

  顧成歡是真的一點都不關心衛明曦的生死，她知道他是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就算他真的死了，她心裡也只會有痛快而不會有一點悲傷，她如今是恨透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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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了休息室，她急急的尋找衛晉城的身影，走廊上沒有，她想他可能去見衛老太太了，就連忙趕到病房，在門外的時候，果然就聽到顧振華等人的聲音，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事情，好像很高興似的，顧成歡當即就想到了他們剛才看到的那一幕曖昧，心不由得一慌，抬手就推門進去。

  聽到開門的聲音，顧振華等人都回過頭來，看到是她，眼裡露出一抹促狹。

  顧振華畢竟是男子，又是長輩，也是在政界打滾了十幾年的要員，在晚輩面前保持持重，也是要的，所以他看到顧成歡進來，也只是含笑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倒是王麗虹畢竟是女子，倒顯得親昵些，看到她就笑著說：「歡歡，你過來了？怎麼一個人過來了？明曦呢？沒有跟你一起過來嗎？」

  顧成歡很討厭別人將她跟衛明曦並在一起提起，特別是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衛晉城又站在一旁的情況下，她就更加不高興了，所以聞言下意識的就看向衛晉城，臉上是無法掩飾的緊張和不安。

  衛晉城面上倒是沒有什麼不妥，一如既往的溫和，看到她就露出笑容來：「來了？」

  明明應該高興的，可顧成歡的心卻一直沉到了谷底下，若是心裡真的有她，真的在意，又怎麼會一點痕跡都沒有呢？

  顧成歡只覺得心中悽苦，不由得就咬了唇，面上隱隱的傷痛，讓一直注意著她的王麗虹看到很是吃了一驚，連忙將她拉過來問道：「這是怎麼了？可是明曦那小子欺負你了？你告訴舅媽，舅媽幫你主持公道，就算舅媽不行，也還有你奶奶呢。」

  衛老太太原本因為顧成歡和衛明曦還有衛晉城那些糟心事心裡煩躁，不太想見到顧成歡，聽說她進來了，心裡也是有些懶懶的，這會聽到王麗虹的話，便不能再無動於衷，就抬起眼皮看過來，關心的問：「這是怎麼了？」

  顧成歡也知道自己先前失態了，哪裡肯說真話，只立馬換了顏色，將心思掩藏起來，笑道：「沒什麼。」

  走到床邊關切的問衛老太太：「奶奶，您現在好點了嗎？」

  衛老太太微笑點頭：「好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顧成歡笑著說。

  「咦，歡歡，你的手怎麼了？」顧振華無意中瞥見顧成歡手上的傷，不由得大吃一驚，連忙問道。

  衛晉城本來是移開目光儘量不讓自己看向顧成歡的，聞言也不由得大吃了一驚，連忙上前去拉起她的手：「怎麼回事？我看看！」

  待看到顧成歡手上剛剛包紮好的繃帶，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手尖都有些發抖，溫和的外衣褪去，變得凌厲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顧成歡眼圈瞬間就紅了，眼淚含在眼裡欲落不落的，我見猶憐。

  衛晉城只覺得心都像是被絞痛了，握住她手的手不自覺的就用了力，顧成歡忍不住痛叫出聲來，雪白的紗布瞬間染上了血，衛晉城慌忙放開了手：「是不是很痛？」

  「嗯，好痛！」顧成歡也想出息點，想面對衛明曦時一樣倔強的忍著什麼都不說，可是面對這個男人她無法抑制心裡的難過和委屈，哪怕還有外人在面前，她也顧不得面子。

  那酥酥軟軟的聲音像是繞進他心底的線，緊緊的纏著他的心，讓他幾乎要窒息，再也看不到聽不到，眼裡心裡只有面前這一個人。

  「別哭了，我幫你重新包紮！」衛晉城想板著臉教訓她怎麼這樣不知道愛護自己，說出的話卻帶著無奈的寵溺，跟衛老太太等人說了一聲，就拉著她走了出去，要了一間休息室，又讓護士拿來紗布藥水給她重新包紮，顧振華和王麗虹都不放心，連忙跟了過來。

  拆開紗布看到那可怖傷口，幾人都齊齊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顧成歡紅著眼睛安慰他們；「沒事，只是小傷口而已。不疼的，別擔心！」

  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怎麼這樣不小心？」顧振華斥了一句，王麗虹則是上前抱住她，一臉的心痛：「傷成這樣怎麼可能不痛？你這孩子啊就是性子倔，什麼都不肯說。可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啊，在親人面前，是不需要這麼逞強的，痛了就喊出來，舅舅舅媽陪著你！」

  這是真心心疼自己的人。

  顧成歡眼淚就落下來了，衛晉城給她上藥，她再不像剛才那樣咬著牙忍著不吭聲，又是哇哇叫又是眼淚，好不可憐，卻是全心託付，知道叫了哭了會有人心生憐惜。

  門外衛明曦倚著牆，聽著她哇哇鬼叫，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