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五、睹物思人

  校園裡面靜悄悄的，文飛將汽車開到足球場邊停了下來。聽到余偉發出鼾聲，文飛知道他已經睡著了，也就不叫醒他，自己從汽車上下來，走在足球場上面。晚上這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在這裡玩耍。月光如水，傾瀉在大地上，仿佛蒙上了一層輕柔的銀紗。

  這樣靜靜的行走著，來到旁邊的看台處。看到這個熟悉的看台，文飛的思憶回到了讀大學的時代。就是在這個地方，文飛與馮萍有了第一次的約會，那正是一個春花明月的夜晚。

  那時的馮萍是那麼青澀、純真，自己與她手拉著手在足球場上飛奔。偌大的足球場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那一晚這裡是他們兩個人青春舞台。馮萍的笑聲如銀鈴一般在空曠的操場上迴蕩著。文飛臉上也洋溢著少年時期那種歡快的喜悅。兩人盡情跑著、嬉鬧著……

  文飛臉上露出微笑，他的眼睛有些矇矓，仿佛看見自己與馮萍兩人十指相扣，走到看台上。馮萍的臉在月光照射下分外嬌艷，紅撲撲的臉蛋顯得分外妖嬈。她偎依在文飛的胸前，臉上是陶醉的笑容。文飛痴痴地望著馮萍，忍不住在馮萍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馮萍羞澀地低下了頭，但她的笑容卻充滿了幸福。文飛的眼淚無聲的流下來了。

  「馮萍……」文飛向看台上走去，馮萍如一陣風一般，轉身之間消逝的無影無蹤。文飛怔在原地，一動不動，天地之間仿佛一切都被定住了。他就這樣站著，好半天才被一陣冷風吹醒，這才意識到。馮萍現在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自己今生再也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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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萍是為了自己而死的，文飛心裡說道。他無力的在看台上坐了下來，將頭埋在雙腿間，肩膀聳動，輕聲哭泣起來。以前與馮萍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如同放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之中掠過。文飛哭得更厲害了，他感覺到自己的褲子都被淚水浸濕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文飛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叫道：「飛哥，飛哥，你怎麼了？」聲音並不大，就在旁邊呼喚。文飛抬起淚水縱橫的臉，看到眼前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人。

  正是余偉，他輕聲呼喚著文飛的名字，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文飛現在就象一個小孩子一樣，哭得如此傷心。余偉身上帶有紙巾，他有些哆嗦的遞到文飛手中。文飛接過來，在臉上擦拭著。余偉看到文飛的兩隻眼睛已經紅腫起來。文飛沒有說話，低下頭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余偉就在文飛身旁站著，自從認識文飛以來。余偉一直將文飛視為偶像，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看到文飛如此脆弱的一面。余偉想到了一句話叫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文飛如此傷心，一定是心愛的人離他而去。余偉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已明白此時文飛的心情。他不敢打擾文飛，只是靜靜地陪著他。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等自己情緒平穩下來，文飛站了起來，鼻子抽泣了一下，對余偉說道：「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們回去休息！」說話的語氣聽起來非常感傷。

  「飛哥，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沒有事，你能夠哭出來渲瀉一番，沒有把情感壓抑在心中，其實這樣對身體是有好處的。」余偉在一旁說道。文飛聽後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

  他緩緩地走下看台，余偉在後面緊緊跟著。他從後面望著文飛的背影，突然覺得文飛今天看起來很纖弱，就象一個大病剛愈的人一樣。文飛腳步蹣跚，他望著這些與馮萍曾經一起留過足跡的地方，感覺這些事情就象是昨天發生一樣。時間不知不覺得流逝著，現在想到校園時光，文飛禁不住又感嘆起來。

  余偉雖然不明白文飛此時複雜的心情，但他很識趣的，沒有說話，惟恐打破這裡寂靜的氛圍。文飛走出足球場，他不敢再回頭，怕自己會會觸景生情，睹物思人，想起馮萍來。余偉從後面趕上幾步，對文飛輕聲說道：「飛哥，你情緒不大穩定，還是我來開車！」

  文飛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余偉走到汽車邊上拉開司機位置的車門，跳上去。文飛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余偉打著火之後，調了個頭，就飛馳而去。文飛再也沒有從車窗望過去，而是低下頭來，閉著眼睛休息。這裡是自己青春時期生活的地方，文飛不願意再看。

  他要把那段美好時光永遠埋葬在記憶中，深藏在心裡的最深處……余偉望了一眼文飛，此時文飛仿佛沉沉睡去，一動也不動。余偉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是在感嘆文飛的多愁善感，還是想起自己這一生在渾渾噩噩之中的度過。汽車越開越快，消失在夜幕中……

  這段時間文飛都在小碧池住著，哪兒也沒去。俞彬今天都到這裡來找他了。當俞彬見到文飛時，都嚇了一大跳。文飛看上去非常憔悴，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頭髮也是亂蓬蓬的，鬍子拉茬，眼窩深陷。文飛懶洋洋地說道：「這幾天沒收拾，你隨便坐。」

  俞彬搖搖頭長嘆一口氣說道：「文飛，你怎麼這樣啊！事情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你現在這副樣子，要是讓謝筱琳看到，她會怎麼想啊！你不會自己考慮，也要會別人想想。」

  文飛沒有說話，從桌上拿了一個酒瓶，仰頭對著瓶口大喝了一口。俞彬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文飛說道：「過來了，正好陪我喝一杯！」邊說著邊從櫃檯上拿了兩個酒杯出來。

  俞彬上前將文飛手中的酒瓶奪了下來，厲聲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應該做些什麼啊。其實現在你有許多事情要做，對於馮萍的死，我也很傷心。但生活還得繼續啊，你現在這個樣子，如果馮萍有在天之靈的話，也不想看到你現在這頹喪的樣子。」

  文飛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事情沒發生在你身上，你不明白的。馮萍是被我害死的。」說到這裡，文飛聲音又哽咽起來，他用手按了一下眉心，表情非常痛苦。

  「其實這也不能怪你，只能說馮萍看錯人，她跟了汪東洋，註定她的命運就是這樣的，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文飛，你醒醒好嗎？公司里有許多事情，要等著你處理。報仇的事情，也不是一兩天，要慢慢籌劃，現在你一定要保持清醒。」俞彬上前抓住文飛的肩膀一陣搖晃。

  文飛沒有反應，低頭想了好半天。他抬起頭長呼一口氣，對俞彬點點頭微笑著說道：「謝謝你，是你罵醒了我。」停頓了一下，文飛眼睛裡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我現在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你等我一下，我去洗個澡，然後跟你一起回公司。」俞彬聽後，高興地點點頭。

  「對了，你過來找我，就是勸我回公司做事嗎？」文飛將身上穿得皺巴巴的外套脫下來，隨手扔到沙發上，望了一眼俞彬問道。俞彬坐在沙發上正隨手拿起遙控，準備打開電視。

  聞言，他轉頭對文飛說道：「我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剛才政府城建處的魯處長打電話過來，上次被歹徒炸掉的別墅，我們可以重新設計建設，但是一定要嚴格按照我們上交的設計圖重建。我想讓你看一下別墅的設計圖，徵求你的意見。保險公司的錢，明天就可以到位。我準備下個月就安排動工。」

  「這倒是是一個好消息，設計圖我也沒心思看，就全部交給你去處理。你自己看著辦！」文飛又將白色襯衫脫下來，裡面穿著一件彈力背心。他轉身向洗衣間走去。

  俞彬見文飛又是一副甩手掌柜的態度，苦笑著搖搖頭。最近公司里的事情也多，俞彬忙得如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幸好現在有個簡樂天在幫忙。簡樂天的工作能力還是不錯的，俞彬交待下去的事情，簡樂天辦得都很漂亮。公司今年的業務比去年增長了好幾倍。俞彬現在正考慮公司上市的可行性分析。俞彬也跟文飛說過這個想法，文飛還是這副態度，讓俞彬自己看著辦。俞彬哭笑不得，天底下還有這樣的老闆，真是少見啊。

  正想的出神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俞彬抬頭尋找，在茶几上看到文飛的手機伴著鈴聲正在震動。俞彬抬頭望了一眼洗手間，洗手間裡傳來「嘩嘩」流水的聲音。俞彬把手機拿在手中，望了一眼，來電顯示的號碼，有些眼熟，但是一時卻又想不起是哪個人打過來的。

  他接聽電話，剛「餵」了一聲，對方就急不可耐地搶著說道：「文飛，你現在在哪裡啊，我有事情要告訴你。」聲音洪亮，語速很快。俞彬一下子就聽出打電話過來的人是濱州市警察局副局長路鳴。

  「路局長，你好！我是俞彬，文飛正在洗澡，如果有什麼緊急事情，你告訴我，我再轉告給他。如果不是那麼著急，等他洗完澡，我叫他立刻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