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秉燈夜談（三）

  四十二、秉燈夜談（三）阿基米德說過，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翹起地球！這話我信，但我更信的是：給我足夠的錢，我就能把清城攪得稀巴爛！把那些躲在陰暗角落裡面玩弄陰謀詭計的傢伙們全都繩之以法！

  

  所以我缺錢。

  吳心點了點頭：「這是正當要求，有機會我跟乾爹說一下！」

  我賤笑著捶了吳心肩膀一拳：「靠！跟你開玩笑呢！我這輩子能得到你乾爹的接見就算知足了！」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吳心一臉正色地說道。

  我忽然陷入沉默。正如裴東來所言，這個社會太過複雜，我就是一個生猛小子，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陰謀詭計」，我平時那些小聰明不過是鬧著玩的，也沒心思拼命琢磨這個。不過今天裴東來倒是提醒了我：我有良知，就是愛走彎路！

  良知和彎路有關係麼？我思忖著看著吳心，這小子有太多的未知秘密，不得不提防，萬一我要是落入裴東來的詭計之中，我想最好的結果就是——萬劫不復！想及此，我心下一緊：見風好使舵，我得溜之乎也！

  「兄弟，問你個問題！」我懶洋洋地說道。

  「說！」

  我一臉壞笑：「你看過鬼沒？」

  吳心臉色一變：「整點正經的行不？」

  「這就是正經的！」

  「沒見過！」

  「那可太遺憾了！」

  「你見過？」

  我怪異地看著吳心，心想這小子看樣子就是個慫貨，所謂的「心軟手黑」是也！

  「現在是十點鐘，一會我領你去看鬼！」我神秘地說道。

  吳心將信將疑，臉色一變：「上哪看去？臥佛裡面的『十八層地獄』？」

  「那是假鬼，沒意思，我領你看真的！」我盯著吳心眼睛說。人的眼睛最為奇妙，從眼睛裡面能看到人的心。之所以春燕姐的心思我猜不透，原因就在於春燕姐的眼睛黝黑深邃，你根本看不到底！

  吳心摸了摸鼻子：「騙我你就請我洗桑拿！」

  我點點頭：「那就走！」

  「現在？」

  「別廢話了，小心鬼割了你的舌頭！」我瞪了一眼吳心說道。

  三元酒店的夜景非一般的美：橘黃色的燈光宛如天上星斗，皓月當空，幽清寂靜，水庫寥廓，煙波渺渺。環山鬼道上的路燈已然熄滅，我的腿似乎已經消腫了，痒痒的，沒有任何痛感。

  「上哪去看鬼？」

  「到了你就知道了！」

  吳心四下看了看，左側是幽暗的九蹬山老林子，右側則是水庫三道溝王八島。鬼道寂靜幽深，陰風陣陣。

  我斜著眼睛看吳心，這小子估計是不相信有「鬼」這事，大概是惦記著桑拿套票。我邊走邊甩腿，那隻傷腿腫脹了好長時間，血都過不去了，這一甩似乎很舒服。忽然我暗裡用勁一甩，嘴裡「啊！」的一聲。

  吳心嚇得一哆嗦：「怎麼了，金雨？」

  我指著前面張著嘴說不出話。

  一個陰影忽然從我倆後面飛了出去，一直向前滾動著，片刻便停在那裡，仿佛在直視著我們！

  「靠！什麼東西？」

  「我哪知道！」

  「你看看去！」吳心推著我肩膀說道。

  「我他媽的腿不好用，要是厲鬼的話我怎麼跑？你去！」

  我邊說邊甩著腿。這小膽還跟我看鬼呢！我心裡竊笑著：剛才只不過是我把鞋甩出去罷了！我一蹦一蹦地向前走去。

  「你他媽的別一蹦一蹦的，嚇死我啊？」吳心仿佛很驚懼地叫道。

  「我不蹦達難道你讓我光腳走路啊？！」

  吳心跑過來看我的腳，再看看地面上被我甩出去的鞋，差點沒氣吐血！

  「這就是智慧！」我幸災樂禍地笑道。

  「金雨，你知道我乾爹相中你什麼了麼？」吳心忽然嘆口氣問道。

  我就當沒聽見，雖然關於裴東來的所有事情大概都很有價值，但是我懂得什麼叫「欲擒故縱」的！

  吳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的聰明加上你的行動力！」

  我心下一驚，什麼叫我的行動力？我怎麼了就被裴東來盯上了？我看了看吳心：「好好說話，不然我還讓你見鬼！」

  吳心摸了摸鼻子：「還甩鞋啊？」

  我陰冷地笑道：「你說呢？」

  前面就是九蹬禪院。估計這一道摸黑地走來，我把吳心折騰地夠嗆，這小子坐在一下子就坐在馬路牙子上，不走了。我看了看這個「心軟手黑」的傢伙，突然發現吳心也蠻有意思的。換了誰也不會黑燈半夜地陪我從環山鬼道上走回來。我想一定是那張桑拿套票給追的。

  「走，看鬼去！」我看了看表，馬上就要子夜零點了，我得回家睡覺去啊，折騰了一天半宿，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哪？」

  「那！」我指著九蹬禪院裡面的燈光說道。

  吳心猶疑地看著我：「又騙我是不？」

  我沒搭理他，徑直向九蹬禪院走去，到了廟門口，我一下子坐在廟前的石像下面，把鞋脫掉，使勁地揉腳。吳心大大咧咧地跑到我眼前，並肩坐下。我把手錶摘了下來遞給吳心。

  「你拿著，倒計時！」

  「幹什麼？」

  「看鬼！」

  吳心脖子一縮：「感情看鬼還得倒計時？」

  我瞪了他一眼：「耍猴還得有個時間呢！你看哪個猴子一天半宿不睡覺一個勁地折騰了？」

  吳心猶疑地看了看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對吳心說還五分鐘就子夜零點，鬼一般就這個時間出來散散步、打打太極拳之類的。吳心估計是嚇得心驚肉跳，不敢吱聲。

  「裴東來找我到底想幹什麼？」我忽然問道。

  「做大事！」

  「什麼大事？」

  「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我也不清楚！」

  你他奶奶的還是他乾兒子呢！怎麼當的？干老兒的計劃你都不知道？我要是混成你這樣，早就一泡尿給淹死了！我數落著吳心。

  「金雨，其實我不過是乾爹的保鏢！我也是報恩的！」吳心嘆了口氣說道。

  瞭然！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知道我乾爹有個女兒不？」吳心忽然問道。

  「當然……不知道！」象裴東來這樣的人物，有幾十個乾女兒不是什麼新聞，也用不著大驚小怪的，秦檜還三妻四妾呢！

  「是乾爹的親女兒，叫裴熙媛！」吳心臉色複雜地看著我。

  「那又怎麼了？」我盯著吳心問道。這事兒幾乎跟我和我所從事的事業豪無關聯。

  「乾爹請人算過，就是骨神算，墓園園主！張園主說我乾爹將來要在這個女兒身上折戟沉沙！」吳心幽幽說道。

  骨神算？張園主？墓園？一連串的驚疑讓我滿地撿雞皮疙瘩！這也能算作依據？裴東來是何等聰明的人，心機深深，精明無比，我想他絕對不回相信墓園園主的話！那傢伙盡跟死人打交道，滿嘴鬼話連篇！

  我心裡默念著：3、2、1！幹什麼？鬼要出來了，倒計時啊！

  我盯著吳心的眼睛，幽幽地問道：「你倒計時了麼？」

  吳心臉色煞白，手裡拿著手錶直發抖：「金……雨！過時間了？」

  「沒事，你大點聲音，倒數三個數！」我一臉壞笑地說。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來，掀起吳心的襯衫來，露出半個肚皮！

  「三、二、一！」吳心閉著眼睛體力透支一般吼叫著。

  半天，連個鬼影都沒出現！

  「鬼在哪？」

  我怪異地笑了笑：「在你身後！」

  吳心驚疑地回頭，忽然大吼一聲，站起來就跑！邊跑便喊：「鬼啊……」

  就在吳心的身後，站著一支龐然大物般的身影，藍面獠牙，面孔猙獰，猩紅的大嘴似乎往外在噴血！身上穿著紫黑色蟒袍，左手托天，右手持劍，青白色獠牙支出半尺多長！

  吳心倒計時，弄出這麼個玩意。不過我紋絲未動，一尊雕像有什麼可怕的？不過吳心並不知道！世間本無鬼，驚懼是人心！這話說得多好！

  我正然想著，吳心又從遠處跑了回來，嘴裡依然驚懼地叫喊著「鬼……啊！」跑到我面前一下子把我抱住！

  我想掙扎都沒機會，無怪乎說這小子「心軟手黑」，手勁可真大！

  我勒個去！我說吳心你快他媽的放開我！鬼只不過是出來散步而已，他們不喜歡跑步！你再不放開我咱倆全玩完！這話可真管用，吳心一下子就撒開我，向清城街裡面跑去，鞋都甩丟了卻渾然不知！

  我正美呢，心裡夸自己的聰明才智，猛然感覺身邊已然多了一個人，一個真人！我轉過身來——只能轉過身，否則我肩膀上的燈就會滅掉一盞！一個身穿猩紅旗袍，長著骷髏臉，滿腦袋全是頭髮的女鬼赫然在我眼皮底下！我驚得目瞪口呆！

  想跑，腿瘸著呢！不跑，心在嗓子眼堵著！我靠，騎虎難下，絕對的！不過我一笑，一排白牙就露出來了，心下卻升起一股暖意！

  我向前走了一步，微笑著牽著紅衣女鬼的小手：「春燕姐，您……散步？」

  此人正是丁春燕！

  「咯咯！金雨！」

  春燕姐好聽的聲音令我耳目一新！

  「姐，咱倆邊走邊聊！」說實在的，春燕姐的小手滑膩可人，我不是不想撒開，怕一撒開春燕姐就變成真鬼！他可是間歇性精神分裂患者！醫學上不是說了麼，對待患者就像要對待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就當我牽著小朋友的小手去幼兒園！

  「金雨，這幾天你有什麼收穫沒？」春燕姐顯然是很正常的。

  「有！我找到一點證據，不過還得進行醫學檢驗，估計要很長時間！」我嘆了口氣說道。

  「哦！」春燕姐似乎很興奮。

  「你呢？」我猶疑地問道。

  春燕姐豐滿的身子一震，小手瞬時感覺一股涼意。

  「九蹬禪院的水很深，我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我勒個去！什麼叫「水很深」？難道這個廟住的都是「鬼」不成？如果那樣春燕姐豈不更危險了麼？

  「姐，不行就撤，免得打草驚蛇！」

  「我不是那個意思！九蹬禪院裡面有大鬼！」春燕冷冷地說道。

  我放開春燕姐的小手，那手實在太涼了，寒意逼人！

  「姐，你得當心點！有事就想辦法找我或姜八綹！」我誠心實意地說道。

  「嗯，我知道！時間不早了，你得回家休息去了！」春燕說完用小手掀開那面膜，露出黑亮幽深的眼睛來。我正然看著那深邃的眼底，春燕姐忽然張開小嘴，猛然突出一支一尺多長的舌頭來！

  「啪」的一聲打在我臉蛋子上！我登時目瞪口呆，臉上涼涼的，帶著一股女人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