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壺御酒
2024-11-12 22:44:22
作者: 江水濤濤
韓鳳,字長鸞,昌黎人。他小時候就很聰明富有觀察力,力氣過人且弓馬嫻熟。高緯還是小太子時,他便被派去與之相伴,感情頗深。後來高緯即為,韓長鸞多次升官任侍中,領軍,總管內省大事。
北齊軍國大事全部經韓長鸞處理,和高阿那肱,穆提婆共同執掌大權,雖被稱為三貴,實際上卻是三大禍害,貪污腐敗,賣官弼爵,無惡不作。
韓鳳此人,民族歧視的典型分子,尤其敵視漢人。朝中大臣向他請示事情,根本不敢看他,卻依然會被他無故呵斥。他常說,「狗漢人實在可惡,只有殺了才行。」
對於此人,高興那是相當的看不上眼,更準確的說是痛恨。若是這裡不是盱眙郡,沒有那麼多百姓在側,高興一定會將此人滅殺,好為世間除去一大禍患。
齊國之所以那麼快就敗亡在北周手中,與韓長鸞等人的胡作非為有著莫大的關係。奸臣嫉妒賢能,陷害忠良,這個可以理解。但讓高興趕到不可思議,震驚萬分的是,此僚給家丁僕役封官封爵也就罷了,居然給家中的飛禽走獸都授予了爵位官職,這是多麼荒謬,讓人抓狂的事情。
歷史上,王琳身死,壽陽陷落,陳國大軍幾乎就要渡過淮水湎水,此僚竟然和穆提婆開心的玩著握槊的遊戲,毫不在意。後來高緯派他防守黃河沿岸,這廝居然勸皇上說,「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那無德無能,只愛玩樂的高緯自然附和。就這樣,本來十分強大的北齊,就這樣被這草包的君臣給禍害殆盡。
「王爺過獎了,長恭身為齊臣,守衛邊疆,抗擊敵人,乃是本分,豈敢居功?」高長恭一臉鄭重,沒有絲毫被人誇獎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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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長鸞哈哈大笑幾聲,道:「侯爺還是依然如故,謙虛的緊吶!」只是他的眼神很奇怪,沒有絲毫的誇讚,反而透著一絲淡淡的幸災樂禍和一絲憐憫,藏在眼眸最深處,除了六識敏銳的,自韓長鸞下車,注意力都集中在其身上的高興,再沒有其他任何人發現。
高長恭笑笑,抱拳道:「王爺遠道而來,一路奔波,怕是累了,不若就此隨長恭前去陋室,容我為王爺接風洗塵。」
韓長鸞神色一肅,道:「多謝侯爺的美意,只是長鸞身負聖上重任,不敢懈怠。」
高興神色一緊,暗道一聲「來了」。
高興的雙眼瞬間眯了一下,眼中寒芒一閃而逝,卻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只是因為高興一直一副恭敬的樣子,微低著頭,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更沒有人注意到高興籠在袖中的手不知何時伸了出來,並且立掌如刀,很隨意地向後揮了一下。
高長恭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抹掙扎,眉梢劇烈地挑了挑,微低下頭,用儘量和緩平靜的口吻道:「王爺說的是,不知可是有長恭配合之處,但請說來,長恭定會鼎力協助王爺,以報皇恩!」
韓長鸞輕輕笑了一聲,道:「鄭內史果然是聖上最忠貞的臣子,本王此來卻是因為你。」
高長恭臉上的肌肉抖了抖,低垂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他本身擁有這個國家最高貴的姓氏,卻被無故剝奪,貫上了妻子的姓氏,這無疑是莫大的恥辱,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苦。
在盱眙城三月,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此時他叫鄭長恭,但卻沒有人用鄭姓去稱呼過他。原來是因為高長恭統管盱眙軍政,有張生殺予奪之權,二來是民眾對他的遭遇的同情,更是對他功績品性的肯定。
先前,韓長鸞還口稱侯爺,此時卻是稱呼「鄭內史」,高長恭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其是來者不善,自己大難臨頭。若是好事,雖然自己不再擁有高姓,但身上依然流淌著皇室的血脈,韓長鸞就算再狂妄,也不敢隨意開罪一位有著赫赫聲望的皇室子弟的。
自己就要死了麼?高長恭嘴角扯出一個苦澀而落寞的笑容。儘管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只是當這一刻真正降臨時,他的心中除了苦澀落寞,濃濃的憤恨不甘,還有不舍,對生命的留戀,更是對溫柔的妻子聰明的兒子留戀。
「請說!」高長恭淡淡地說道,神色有些木然,也沒有先前的恭敬。再對其恭敬,也沒有意義,不會改變結果,何必要強迫自己?
「盱眙侯鄭長恭接旨!」韓長鸞長聲大喝,聲音遠遠傳了開去。
「這廝聲音蠻大,倒是真像是個練武之人,只是武人只淇凌弱下,卻不知勇猛殺敵,就是狗屎不如!如果不是你還有用,小爺今天就送你去見馬克思!哦,NO,馬克思還沒出生呢!」高興嘴角輕扯,眼神冰冷,心中冷笑道。
周圍圍觀的民眾以為高長恭即將受到皇上的嘉獎,一個個興奮而有期盼急切地看著韓長鸞。
高長恭渾身一震,漠然地看了韓長鸞一眼,雙膝一軟,就那般跪了下去。
高長恭跪下,高興和其身後的官員們自然也不會站著,齊刷刷地跪了下去,神情甚是恭敬,一個個低眉順目,大氣都不敢出,面前的可是權傾朝野的昌黎王,若是惹怒了他,莫說頭頂烏紗,即便是全家老小的生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路邊圍觀的百姓也都悉數跪了下去,原本有些喧鬧的北城門,霎時間便安靜下來。
看著跪伏在自己身前的成千上萬人,韓長鸞不禁有些得意滿足。面前這個曾今高高在上,位高權重的王爺,神武皇帝的嫡親血脈,此時卻是跪在自己面前,這是多麼有成就的事情。而這一切,不過是他在適當的時機,適當的說了幾句話而已。
韓長鸞臉上笑意濃濃,但眸子中卻透著不屑與冰冷,他轉身自馬車中取出一卷聖旨,展開來,清了清嗓子,大聲宣讀起來。
聖旨不長,對高長恭援手陽平好一番讚揚,賞賜了高長恭一壺御酒,升任高長恭為淮州刺史。只是皇上想念高長恭,更想念侄兒高興,但路途遙遠,身份不便,只能請高長恭一家隨同韓長鸞前往鄴城。至於淮州軍政,則由王琳代管一些時日。
所有跪在地上的盱眙百姓以及官員都愕然不已,如此大勝,卻只是這麼少的賞賜,都認為皇上過於小氣,但高興父子卻是心如明鏡。
堂堂昌黎王,三貴之一,不遠千里前來,難道僅僅是送一壺酒麼,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熟讀歷史的高興更是知道,那酒一定就是歷史上鴆殺高長恭的毒酒無疑。
高長恭有些呆滯,本以為只有自己蒙難,不想還要帶著高興母子同赴鄴城,此後危機難料,他的耳中似乎又響起高興的話語,「爹爹,你若去了,娘親也不會獨活,孩兒不想孤零零的一個人活在世上。」
「鄭內史,接旨吧!」韓長鸞嘴角浮現出一絲暢快的笑容,聲調拖長。
高長恭迷茫地看著韓長鸞,心中有些掙紮起來,數十年的屈辱與憤怒在胸中激盪,但他卻竭力壓制著,生怕因為一時的血勇而連累了高興母子。
就在韓長鸞眼中厲芒閃動,想要說什麼時,「轟「,一聲響徹天際的巨響自盱眙城傳來,聲音沉悶而響亮,震耳欲聾。大地瞬時震顫起來,韓長鸞沒留神一下被震了個趔趄,手上的聖旨直接落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的百姓們也受此波及,被震得東倒西歪,一時間騷亂的尖叫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