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相濡以沫

  「不能睡，咱們倆說說話提提神，熬到天亮。」雲浩強打著精神說道。

  「唔……雲少爺、雲將軍、雲大哥，我現在又冷、又累、又困，我靠一下，靠一下，就一小下，天亮了……就好。」葉小雨哼著說道，聲音柔柔弱弱地簡直像是在撒嬌，如果在炭火薰香的閨房中聽到這樣的聲音，一定會讓人香艷入骨，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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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雲浩雖然沒有過野外生存的經歷，但是他從報刊雜誌上看到太多睡夢中凍死的事跡，他想喚醒葉小雨，葉小雨倦地一動也不想動，整個柔若無骨的身子懶洋洋地靠在雲浩身上，耍賴著不肯起來。

  「不行，給我起來！等天亮了，你也給凍死了，硬邦邦的連狼都不願意啃，我可不想要背著一具冰雕回去！」雲浩急了，伸手拍著她的臉頰。

  嘴唇一疼，葉小雨睜開了睡眼，洞內黑漆漆的，但是雲浩的鼻息就噴在臉上，好暖，那好像是唯一的溫暖，葉小雨更困了，她喃喃地說道：「聊……聊什麼啊？讓我……睡一會兒。」

  「不能睡！」雲浩著急地說道：「打起精神來，我身上的傷，怕是熬不過今夜了，女人的脂肪層厚，比男人耐凍。不能睡，咱們能活一個是一個。」

  雲浩把自己破爛不堪的上衣脫了下來，露出身上猙獰地刀傷，這些傷痕上又起了一層厚厚的凍瘡，遠遠看去甚是嚇人。將這破損的衣物搭在了葉小雨身上，雲浩哆嗦了一下。

  葉小雨神情恍惚，一時理解不了雲浩的話，她貪婪地向雲浩縮近了身子，迷迷糊糊地問：「什麼……什麼脂肪？」

  「嗯，皮下脂肪……這個，說了你也不懂，就當是肥肉好了。」

  「……」半晌，寂靜的山林雪洞中忽然一個高八調的嗓門兒傳了出來：「肥肉？？！！！我很胖嗎？」

  女子愛美，不論在哪個世界裡面都是定理。沒想到死亡的威嚇沒能讓她清醒，一句肥肉居然讓她像打了雞血似的亢奮起來。雲浩好一通解釋，葉小雨才為之釋然。

  清醒後，冷得更是難以忍耐，她的牙齒咯咯作響，伸手一摸，自己身上還搭著一件破爛至極地袍子，不禁失聲道：「你把袍子給我，你怎麼辦？」

  雲浩苦笑一聲，嘆道：「我身上的刀傷，恐怕挨不到天亮了。」語落，袍子又回到了他的身上，然後一雙手緊緊地摟了過來，葉小雨顫抖地低吟：「我們……挨近些，或許能夠熬過去，事……事急從權，對麼？」

  冰涼的小手摟在了雲浩的腰間，雲浩身子不由得一僵，心臟大力的抽動了幾下，好一會兒才緩和下來。

  挨近果然暖和多了，默默地，雲浩也抱緊了葉小雨，用袍子將兩個人圍了起來。或許是因為緊張，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侷促，雲浩不禁想起了明宣，神情有些恍惚。

  沉寂了半晌，懷中一個聲音含糊地說：「你不是說要聊天嗎？怎麼不說話？」

  「嗯，哦……聽說你們家世代行醫，見你用過魔法，你們家還是個魔法世家啊？」雲浩前言不搭後語的胡亂找著話題。

  經過最初的羞怩和難堪，葉小雨已經適應了兩人的親密，她輕輕地扭動了一下嬌軀，好讓自己的姿勢更舒服些「魔法啊……」她打了個哈欠，貼在雲浩暖和起來的胸膛上說道：「我的魔法是爹爹請的老師教給我的，爹爹可不會什麼魔法。」

  「那些敵人殺上來的時候，你應該狠狠給他們幾個冰錐的。」

  葉小雨白了他一眼說道：「我的修為不夠，釋放魔法之前，需要時間去默念咒語和擺手勢，那些虎師士兵對魔法師十分了解，恐怕他們見了我抬手擺手勢，就直接對我們動手了。」

  雲浩嘆道：「你爹好狠的心，竟然讓你來前線這麼危險的地方。」

  葉小雨傷心的道：「這不怪爹，我們葉家到了爹這一代就沒有什麼人了，我只有一個哥哥，可是他的身體確實羸弱的很，根本走不了這麼遠的路，而爹爹現在年紀大了，根本不適合行這麼遠的路。」

  「這次咱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回家後一切都會好起來了。」雲浩安慰了兩句，有皺起眉頭說道：「穿過了這片峽谷，前面不應該是天下第一關黑石關麼？敵人的重兵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我的雲大哥，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多想嗎？敵人虎師數萬人出現在了黑石關後面，只能說明黑石關已經被人攻破了。」葉小雨沒有發現，她對著雲浩的語氣已經越發的親昵了。

  「攻破了？」雲浩的眉毛一挑，有些不敢相信的重複道。

  葉小雨幽幽嘆道：「落月破了黑石關，不知道我飄雨帝國的百姓，有多少要喪生在虎師的鐵騎之下了。」

  雲浩咧咧嘴，打趣道：「咱倆現在都自身難保了，葉大小姐你還胸懷蒼生。」

  半晌無人應答，雲浩有些慌亂，忙喚道：「喂！別睡啊！」

  「我……我沒睡，你能，你能叫我，叫我……小雨嗎？」

  雲浩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喚道：「小雨。」感受著懷中人兒的輕顫，雲浩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你能給我講些故事嗎？我聽著故事就不困了，我想聽像《白蛇傳》那樣的故事，這次的故事只許講給我一個人聽，不許你再將給別人。」

  雲浩背上的傷，被他剛剛微微一動，疼地呲牙咧嘴，細細涼涼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慢慢流著。

  雲浩想了半天，才說道：「從前，有一個美麗的女子叫做祝英台，她是個富貴人家的女兒……」

  雲浩前世對這些古老的愛情故事並不感冒，記得也是有些差三落四的，但是故事的大概他還是勉勉強強地敘述了出來。

  葉小雨愜意地趴在他的胸口，靜靜地聽著他講。

  等講到馬文才逼婚的時候，小雨忍不住說道：「這男的好噁心，祝英台明明不喜歡他，他還要死纏爛打著不放。」

  雲浩乾笑了兩聲，沒有說話。「那祝英台最後呢？」小雨追問道。

  「死了，然後變成蝴蝶了！」雲浩有些悻悻地說道。

  「啊？那梁山伯呢？他豈不要傷心死了。」她睜大了眼睛，訝然問道。

  「梁山伯傷心欲絕，在祝英台的墳前也變作了蝴蝶，從此兩人雙宿雙飛，再也沒有人能夠打擾到他們的幸福了。」

  小雨所在雲浩懷裡，沉默了一會，才吃吃說道：「你說我們兩個死後，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變作兩隻雙宿雙飛的蝴蝶。」

  鼓足勇氣說完了這句話，她好像已經把全身的力氣都給用光了，臉兒發燒地躲在雲浩懷裡再也不肯出來。

  雲浩怔了半晌才說道：「小雨，咱們不會死的，咱們明天就能走出這片樹林了，在這兒發生的事情，我們都不說，誰也不會知道。我還是那個名聲敗壞的大少爺，你還做你的濟生堂的千金小姐。」

  「如果從這裡出去，我們就要變成兩個世界的人，我寧願今夜就凍死在你的身邊。」小雨的心砰砰直跳，她從來沒有這樣與男子親近過，更別說這些羞人的話語了。

  雲浩心裡有些感動又有些無奈，他苦笑著說道：「小雨，我的壞名聲傳遍了整個帝國，你要是跟了我，總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的。」

  他十分清楚，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就是來賀和雲海，來賀在府里被下人看不起，出門被外人看不起，他不想再有人在他身邊受到這虛無縹緲的「名譽」詆毀。

  小雨霍然離開雲浩的懷抱，瞪大著眼睛盯著雲浩的位置說道：「我不怕！只要在你身邊，我不怕身敗名裂。」

  「小雨，這個世界上的奇男子偉男子很多，你要是偏偏挑了我這個壞蘿蔔，將來可別後悔啊！只要你敢跟我，我就敢娶你。」

  聽到雲浩這話，小雨的眸中閃過一陣異彩，唇邊閃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緩緩地又貼在了雲浩的胸口。

  她回想著兩人相處的日子來，她總是會被雲浩的幾句話而逗得喜笑顏開，也會因為他的一句玩笑而滿臉緋紅，看不到雲浩的身影的時候，她的心裡總是空落落的。等見到了他，滿心歡喜卻說不出口。這種心悸的感覺，她從來沒有感受到過，就像此刻的甜蜜，也是她人生中從沒有過的。

  敵陣中雲浩選擇了保護她而不是他最疼愛的六弟，跳崖的時候又把自己墊在上面。想起了那驚魂的一吻，唇上有些疼，心裡卻痒痒的。

  雲浩無聲地笑了笑，說著：「我親愛的小雨，你還想聽故事麼？」

  聽到雲浩這樣肉麻的稱呼，小雨的蒼白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粉色。在雲浩懷中靜靜地點了點頭。

  望著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雲浩的嘴上掛起一個壞壞地笑容，然後說道：「接下來講得這個故事名字叫做《一雙繡花鞋》，保證讓你聽的毫無睡意。」

  小雨眨著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對這個精彩的故事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