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退婚

  芙蓉招待所門口被四個警察看守著，現在只准進不准出，招待所里住宿的房間並不多，所以二十分鐘不到警察便在一樓集合。

  領頭的警察環顧了四周，「好，這裡應該沒問題，我們馬上去下一個地方。」

  牛主任此時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從激情到驚訝，從驚訝到憤怒，從憤怒到激動，從激動到踏實，現在更是深深的感激。

  還好還好，自己沒事兒，要是被發現了，黨內警告是小事兒，要是這次是公安系統組織的嚴大，被免職開除就慘了。

  「小蘇，恩人吶！」牛主任的兩手已經緊緊握住了蘇揚，就差沒有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牛主任這反應讓蘇揚挺不好意思的，就像作了什麼突出貢獻一樣，「牛主任，我在黨政辦工作的這一年裡，多虧了您處處照顧，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知道下一步黨政辦要減員，不管走的人是不是我，我都對您表示感謝。」

  蘇揚的話讓牛主任感動了，關鍵時刻才是考驗戰士政治方向的時候，誰是自己人，誰是溜須拍馬、掉轉槍頭的人，牛主任心裡懂。

  蘇揚絕對是一個鐵錚錚的戰士，牛主任點點頭，拍著蘇揚的肩膀，「小蘇，你的事情我會向上面爭取的，不過你也知道，這精兵簡政並不是黨政辦提出來的，是鎮長辦公會的決定，鎮政府的其他部門都已經減員了，黨政辦因為你這次撞車的事情，所以推遲了。我儘量協調，能不能成我沒有多大的把握。」

  有牛主任這句話，蘇揚已經感激不盡了。

  

  牛主任叫牛大皮，在鎮政府里可不是普通人，不僅因為黨政辦主任可以列席鎮黨委會和鎮長辦公會，還因為牛大皮的公務員編制，他可是正二八經的鄉科級副職，與副鎮長是一個級別。

  鄉科級副職來當一個八九級職員，也就是原來的正股級幹部，這屬於高配呀，牛大皮心中早就不滿了，一直認為是大材小用，就像古代的候補官員一樣，級別在那裡，一直沒有實缺。

  因上這些原因，所以牛大皮在鎮裡領導面前說話還是管用的。

  終於可以有一個平靜的周末了，牛大皮講了，考慮到蘇揚剛出院的原因，所以第二周再回政府上班兒，也給出一些時間讓他想辦法。

  正好，蘇揚家中打來電話，周末家裡會來重要的客人，他必須得回家。

  蘇揚的家在海棠鎮，與芙蓉鎮一水之隔，家中除了母親之外，還有一個念高三的妹妹。

  家是房子地段不錯，緊臨著鄉村大道上，不過別家的房子都搭起了二層、三層，他們家的房子像一個另類一樣擺放在路邊，只有一層。

  沒辦法，家裡窮，沒錢往上繼續修建。

  母親和妹妹蘇晴此時正在廚房中做菜，蘇揚進了屋子，在小客廳里發現了一個女人，是她。

  蘇揚在很小的時候，婚姻大事已經被父親作主包辦了，不過父親過世得早，此事母親也沒有進一步跟近，與那准親家的來往也越來越少。

  准親家是萬花縣城裡的人，這十幾年來混得還不錯，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蘇揚和家裡人一直覺得他們會信守承諾的。

  小客廳里坐著的女人便是蘇揚的未婚妻——謝怡婷。

  謝怡婷和蘇揚同年，也是二十二歲，不過她是正宗的本科大學畢業，四年的大學生活已經培養了她的獨立性和人生觀。

  蘇揚回憶起來，最近一次見面應該是四年前，那時謝怡婷剛考上大學，母親帶著自己和妹妹上她家裡去慶賀了一番。

  「怡婷，是你！」

  蘇揚心裡一直把謝怡婷當成他的老婆，此時更是激動的走上前去，想抱一抱謝怡婷。

  謝怡婷馬上站了起來，拉開與蘇揚的距離，小嘴輕輕一泯，「蘇揚，你回來啦。」

  蘇揚外表的帥氣並沒有引起謝怡婷的注意，或許說她是一個不注重別人外表的人。

  謝怡婷長髮披肩，又黑又亮，更加配襯著她動人的容貌，一身紅色的長裙顯出她高雅的氣質，不得不說，謝怡婷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能娶謝怡婷這樣的女人，蘇揚覺得是他的福氣。

  飯間，大家都把謝怡婷當成自家人一樣，蘇晴更是當她看成大嫂一般，不斷的問著大學的園校生活，明年她也會開始大學的生活。

  「晴晴，如果人一輩子不去大學園校里生活，真會缺少很多的快樂，大學沒有中學那樣繁重的學習壓力，有的只是更加具體的技能學習和輕鬆的校園生活……」

  謝怡婷講起了她大學時開心的日子。

  母親對這些毫不在乎，她只在乎一點。

  「婷婷，你這姑娘越長越水靈，學校里追求你的男孩子不少吧。」母親笑著問了起來。

  有壓力，都說女孩子上了大學會變，變得更加現實，要求也更加的具體。

  「伯母，追我的人確實不少，不過我都一一回絕了，現在好了，所有的蚊子、蒼蠅都離我遠去，一身輕鬆，呵呵。」

  謝怡婷上了大學以後，把更多時間放在學習和適應社會上面，婉如一個女強人一樣。

  母親高興了，懂事兒，真的很懂事兒，「蘇揚，婷婷這種女孩現在難找呀，以後你可得加倍的珍惜。」

  母親認為謝怡婷一心撲在學習和未來的工作上面，應該是對未來的婚姻沒有什麼想法了，因為這已經是十幾年前定下的事兒，謝家的人並不有忘記。

  蘇揚傻笑著，好啊，好啊，帶個這麼漂亮、懂事兒的媳婦出去，真是倍有面子，蘇揚已經幻想起來，謝怡婷挽著他的手，頭部微微靠在自己的肩膀，兩人幸福的遊走在鎮裡的街上，多麼美麗的畫面呀。

  以前總以為謝怡婷會改變，不會再認這門親事兒，看來是自己想多了，是我的跑也跑不了。

  「怡婷，你看結婚的年紀我們都已經符合了，先成家後立業，我們把事情定了，以後努力為這個家奮鬥。」

  蘇揚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其實他和謝怡婷嚴格來講，一天戀愛也沒談過，而且兩人根本不了解。

  謝怡婷收起了她的笑容，放下碗筷，雙手在胸前輕輕搓了搓。

  「伯母，蘇揚，還有晴晴，其實今天我來你們家，也就是想談一談我和蘇揚的事兒。」

  母親是個沒有心眼兒的人，聽了謝怡婷的話，還以為今天就是來履行父輩意願的，「婷婷，你的父母已經選好日子了吧，我去拿老黃曆出來，你們先聊著，先聊著。」

  母親心中早就迫不急待了，盼了多久呀，終於盼到了這麼一天。

  「伯母等一等。」謝怡婷輕輕拉了拉蘇揚的母親。

  一家人覺得怪怪的，謝怡婷是什麼意思。

  「我今天來你們家，確實是講婚事兒的，不過不是結婚，而是退婚。」謝怡婷冷冷的講了出來，打破了家裡歡樂的氣氛。

  「原來我爸和蘇揚的爸爸在鄉下時給我和蘇揚訂了親，這個我知道，我也承認，不過現在年代早已經不過了，上一代人的思想並不代表我們的意願，我和蘇揚其實根本不了解，事件我已經想清楚了，從今天開始，上輩人的話作廢，蘇揚，你可以去找你喜歡的人了。」

  謝怡婷原來就覺得這種事情怪怪的，在大城市裡念大學，眼界自然又寬敞許多，原來那套和封建迷信有什麼區別。

  不過凡事有開始就有結束，謝怡婷是一個負責任的人，她的事情她來了斷。

  母親差點兒沒暈過去，蘇晴扶著母親的手臂，「媽，沒事兒吧。婷婷姐，你再考慮一下行嗎，我哥真的很不錯。」

  蘇揚也不想讓母親受刺激，雖然謝怡婷這些年從來沒有到家裡來坐，不過母親對她一直惦記著，像親生女兒一樣。

  「怡婷，要不我們處一處，我覺得我們很般配的。」

  蘇揚知道謝怡婷是狠了心來了斷的，不過仍想挽回。

  謝怡婷只想快刀宰亂麻，這家人都是樸實的人，如果不在言語上進行傷害，他們又怎麼會放手，「蘇揚，我已經成功考上了萬花縣的公務員，上個月我已經到縣衛生局正式上班兒了，你呢？我已經打聽過了，你只是芙蓉鎮一個駕駛員，而且還是臨時工，你覺得我們之間可能嗎？」

  謝怡婷站在了母親的身後，輕輕揉了揉她的肩膀，「伯母，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不過這種事情真的不能強求，我想您是通情達理的人，我和蘇揚根本是兩個世界的，我希望你們能理解，上輩的事情怎麼能算數。」

  駕駛員！

  臨時工！

  那又怎麼樣，蘇揚心中很憤怒，真想賞這勢利的女人一巴掌，蘇揚咽不下這口氣。

  老子為了你所謂的上輩的事情，居然苦守了二十二年的貞操，蘇揚右手食指指著謝怡婷的鼻子。

  「謝……怡……婷，不用你來『休』，是我休你！我告訴你，三年之內我會讓你跪在地上求我，爬在地上求我！你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