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 擔保式留人

  胡平，也就是姜長遠的老師，他留學歸來的時候，國內還沒解放。而在那時候能出國的，基本都是家庭富裕的。沒錯，胡平的父輩就是資本家，在解放之前除了有自己的營生，爺爺輩還是一地主。

  這地主和資本家也分好壞，當年也是資助過抗日的。但沒選對隊伍，可不管怎麼說，當年另外一支隊伍也是抗日過的，資助也不算白資助的。

  其實當年不少愛國的資本家，資助另外一支隊伍的比現在當家的要多。主要是當年隊伍的口號就對資本方面不友好，雖然都是要錢，但老將會糊弄有錢人，逃到台島的時候，帶去的金錢可不少，這也是台島發展的好的原因之一。

  而現在，胡平明明很有才學，很早就在大學當老師了，但跟他同期的老師，現在幾乎都是主任教授校長之類，也就他因為出生問題，還是一個普通大學老師。

  不過大學老師工資也還可以，屬於高級教員，有將近九十塊的工資。但這又如何，還不如一個普通工程師的收入和地位高。

  這次來義安，跟姜長遠他們也不一樣，姜長遠他們是把工作直接申調到這邊了。而胡平只是藉助研發的名義，借調過來協助工作的。

  但胡平的能力是真的強，來這邊幾天的工夫，就把空氣壓縮機給弄出來了。當然了，空氣壓縮機本來也有可參考的機器，只不過羅成設計的圖紙更先進一點。而且造出來的空氣壓縮機不是用發動機為動力的，直接先用電機來運行的。

  

  氣罐是軋鋼廠那邊直接衝壓出來的半成品，這邊再設計的瓶口和連接裝置。而第一台空氣壓縮機，就用在了噴漆車間裡。

  只要接通電源，調製好的油漆裝在噴頭下方，噴頭也是專門設計的，有了進氣口。噴漆的時候只要按一下，可以一直噴。

  但這噴漆設備弄出來後，汽車廠的人都不建議生產。不是說不好，而是這成本不少呢，空氣壓縮機自己生產還沒什麼，但要配合其他動力設備使用，電機也好，發動機也罷，成本都不低。

  主要是除了可以調節噴氣的大小，達到噴漆更均勻，在速度方面也能提升不少。但速度嘛，一個工人不行兩個人一起噴，再不行可以三個工人用普通的手動噴氣裝置同時噴。

  一個工人工資才多少，還不需要電或者油。

  羅成也同意了大家的建議，畢竟方塊車2.0也是打算在國內銷售，油漆是手工噴的還是壓縮機噴的，區別不大。而有那個錢去多生產些這樣可有可無的機器，還不如多請幾個工人，多解決幾個就業人口。

  不是說這弄出來的機器就不用了，機器畢竟比人工快還均勻。方塊車2.0版，同樣的車型，羅成設計了兩種內飾結構。一款商務版的，一款常規版的，商務版的要比常規版貴不少，羅成打算機器噴漆就專門用在商務版上面，起碼介紹的時候，這也是一個亮點。

  商務版的，屬於享受主義，弄了小型真皮座椅和摺疊沙發。還弄了摺疊茶几，款式雖然在羅成看來很普通，但對這年代的人來說，就是大開眼界的新品。當然了，這商務版的可不能對外說如何享受的話，這話傳出去，大家都在提倡艱苦奮鬥，你卻在搞享受主義，那還得了，不是明顯唱反調嘛。

  只能說，很多領導去外面視察，但經常一坐車就是半天時間，很多時候，在路上浪費的時間比工作時間還多。這完全是浪費了領導人的時間，而有了這款商務車就不一樣了。車上完全可以開小型會議嘛，不用真皮座椅和沙發能行嘛，現在的道路情況大家又不是不知道。給你一個硬座椅，顛都要顛死人。

  而開會有個茶几不很正常嘛，可以查看地形圖，可以放點文件。放個搪瓷杯，開會口渴了喝口茶很正常嘛。

  並且為了安全性，商務車連後車門都取消了，有車門的話，震動有聲音，沒後車門的話，還能安裝一些小用品呢。

  唯一一點，就是這商務車缺一個空調，少了一個檔次。所以羅成很希望胡平這個人才留下來，有他在，就不用什麼都依靠簽到了。

  而給汽車裝空調，這話題也引起了胡老師的興趣，他早年在國外的時候，就知道汽車空調這東西了。

  歷史上最早的汽車空調是1927年，只能制熱，也就是天冷時候用。到1938年，才有了單一的製冷空調，也就是利用電冰箱的冷氣原理用在了汽車上，然後發現效果不錯。

  冷暖通用的，其實還是在1954年，也是『鷹』國製造的。

  但不管是單一冷熱的，還是冷暖通用的，有空調汽車的都是用在高端汽車上面。對於高檔汽車，有空調的汽車，國內目前一台都沒有。

  就算要發展工業，上面的領導人也會把目標和精力放在其他方面，這空調是用來享受的，汽車和其他車型都才仿造出來沒幾年，哪有弄空調的心思。

  按照這個年代的話來說，享受的東西是要不的得的，老百姓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任何人都要努力艱苦奮鬥。

  因此，也有可能是有人想到了這東西，但並不敢說。後來也是因為面子工程和首長安全問題，一直到六九年，國內才有第一台空調裝置的車。到七零年代，也還是少部分領導車才有空調的。

  而羅成要是把汽車空調弄出來，也正好有理由擺脫享受主義的帽子，理由就是後來汽車裝空調的理由。

  第一，中國想要國際化，不能光是口號和拉攏一些國家支撐而已。自身還要硬，蘇聯和老美的高端汽車都有空調，哪怕就是面子工程，享受不享受另外說，咱們總得有吧。

  第二，哪就是領導人的安全問題的，安全問題可不光是車牢固。一些領導人年齡大了，夏天車內太熱身體受不了，而現在的辦法就是車內放冰塊降溫，但有一點，濕氣重，有些人關節有問題的受不了。

  這是當年汽車開始研發空調的理由，可沒一句提到空調就是舒服這樣的話，而是站在國際的高度和領導人安全的問題上提出的。

  羅成也不傻，商務車的出現，得是為了工作，為了體現國際科技化才生產的。可不是用來享受的，誰要是有反對意見，反而是你思想有問題。

  「胡老師，我看你不如也當個工程師吧，怎麼也比你當老師的工資高。到時候也來我們汽車廠干，你想要搞什麼項目就搞什麼項目。」

  「呵~~，羅廠長，你就別為我操心了。我這身份現在能當一個大學老師就很不錯了，工程師不是我當不了，而是我不能當，也不允許我當。」

  羅成是想挖胡老師來這邊的，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覆。因為身份問題，胡平竟然當不了工程師，好吧，想想自己的弟弟妹妹，自己哪怕是廠長，也因為他們是農村人的問題，有關係都得熬幾年，沒關係就更不用說了，早就被城市人口精減化的要求趕回農村去保障糧食產量了。

  恐怕能讓胡平當這個大學老師，也可能是因為他有真才實學，不想浪費他的才能。

  「看樣子我想留下胡老師，恐怕得建所大學才能把你挖過來了。」

  羅成開玩笑的說道，姜長遠這種工資高的工程師他都弄到手了，但面對有身份問題的胡平，還真沒一點辦法。啥都是國營的，人才不是你說看重就看重的，工資是死的，福利也得有規有矩的發。

  「真想留我在這邊？」

  就在羅成要放棄的時候，胡平卻帶有玩味的笑著問道。

  一句反問，讓羅成突然感覺有戲，但他卻不知道用什麼方式來把他留下，只能是點頭稱是。

  「我要求很簡單，只要你把我家人都安排進廠里，你就算給我一個小學老師當，我也願意過來。」

  這要求，好像也太低了吧，難道他家人比他的問題還大。羅成忍不住詢問胡老師的家人情況。

  這一問才知道，胡老師的媳婦也是門當戶對，屬於這年代身份不好的人。兩人都這樣了，他們的子女就更不用說了，都是有文化的人，但他媳婦還只是一個臨時工，子女更是工作都沒有。

  這情況，羅成也是第一次碰到，急忙把人事科的劉科長喊了過來。像胡老師這種情況的，家屬能不能安排進廠，應該不會針對的這樣嚴重吧，他們又沒地種，難道就因為身份問題，子女高中文化水平，連個臨時工的工作都不給。

  也就是胡老師還有大學老師的工資，要是沒有這份工作呢，人家怎麼生活。

  劉科長聽到這情況後，也是看出來了羅成的意思。當著胡老師的面，把羅成拉到一邊跟他解釋著。

  倒是沒有任何條文不能招有資本身份的人，但你得更深層的想問題。現在是什麼時代，工人階級時代，在歷史上，資本家是剝削工人的。就算大家現在不追究資本家的問題，但在面臨同樣崗位的時候，一個是出身好的人，一個是身份不好的。你放著好的不選去選不好的，那根本就不是招人的問題，可能就是你的思想有問題了。

  現在的局勢是很多出身好的人都在等待工作分配，你連這部分人都沒安置妥當，去安置身份不好的，百分百會留人口舌。

  羅成自然也是一點就透，竟然跟農村人進城打工無門是一個性質，甚至說是更差。起碼羅成招臨時工用農村人，沒有什麼人會說話。但招出身有問題的人，比招農村人更艱難。

  羅成詢問了一下劉科長，既然沒有文條規定不能招出身有問題人，但有沒有辦法把這樣的人招進廠里。

  有，但劉科長建議羅成別那麼做，那就是成為他們的擔保人。以後一旦出現任何問題，羅成也是要負責的。看羅成還在猶豫，劉科長想了想，再告訴了羅成一個消息，據說四九城那邊風聲緊，讓羅成別亂來，這消息可是地方單位的人事科傳來的。

  該知道的羅成也清楚了，讓劉科長先回去忙自己的事情，然後再望向胡老師。胡平內心其他也在期待著羅成的答覆，羅成找人事科的人來詢問，他其實也明白自己家裡的情況。而且留在天戶那樣的大城市，還不如在義安這樣的小城市更安穩。

  要知道胡平真的來這邊，可能連大學老師都當不了，他在天戶那邊當老師，那也是當老師的時候，上面政策還寬鬆，也需要他們這種有特長文化的人。現在只要羅成答應他的要求，他哪怕當一個小學老師都願意，要知道小學老師等於是初級教員，跟大學老師高級教員的職位是天差地別。工資可能就只有三分之一左右，其他福利也一樣會少很多。

  「胡老師，你這情況的確有些特殊，但是~~，也不是不行。我說幾個條件，你看行不行。」

  「羅廠長，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答應。」

  胡平有些激動，一開始聽羅成說他情況特殊，還以為跟以前一樣，說無能為力給拒絕。他其實早就知道他們這種身份的人，要在這時代生存有多麼艱難了。如果不是他能力強，能當個大學老師，專業也是國內稀缺的，否則早就面臨著去偏遠地方開荒之類的了。

  羅成想了想，也只能先小人後君子了。劉科長剛才說了，這擔保的話，可以申請擔保，也可以申請解除擔保。一但發現有問題，申請解除就行了，當然了，申請接觸的話，也要對應的反應問題，為什麼解除。

  對於胡平，羅成開出的條件，有點類似於後世的取保候審，並且附加老賴條約。

  一是住的地方，必須住廠里的職工樓。第二，哪怕請假休息，也不得離開義安，去鄉下和縣城都不行。第三，他的子女就算在義安這邊交朋友，也得匯報，不得交亂七八糟的朋友。第四~~~。

  羅成反正是能想到的都想了，最後都加了一條是隨時會補充新條款。說實話，就是對他們進行各種就監管。不得不防，因為這年代你看報紙就知道，單純只是出身不好沒啥，擔保就擔保了，可一旦某些人有價值了，就容易被人發展成TW。

  要讓胡老師的家人有工作有好生活，就需要有人擔保。羅成也怕呀，在後世人家貸一個款找擔保人，親戚之間都不一定會願意。何況是這種純人品擔保的事情，要他擔保的話，就得按照他的要求來了。

  為了一個人才，羅成其實也算豁出去了，這結交朋友都管，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甚至在工廠里幹活不認真，羅成都要比其他工人更嚴格對待。因為他們的身份真的連農村人都不如，要是工作還不認真，就光這一點，其他工人都會有意見。並且胡老師要是同意的話，羅成打算把他的家人直接安排到趙主任的車間去，監管人，他們更有辦法。

  而羅成提出這樣多並且對人身自由苛刻的要求，胡平幾乎只是稍微思考就答應了。其實羅成很多要求對於這時代說了跟沒說一樣，比如外出，普通農村人離開農村辦事都要找大隊批條，否則就算偷偷進城了，也只能跟乞丐一樣睡馬路，沒有人敢收留。

  城裡人下鄉倒是容易點，但要去外地，一樣要有單位開的證明，否則坐不了車。至於交朋友，他們這樣身份的人，他胡平和他媳婦還好點，起碼有工作最少有同時。自己的子女沒工作，人家同樣的年輕人，哪怕沒工作，聽到他們的出身身份，都是避而遠之的。哪有什麼朋友。

  子女到了結婚年齡，兒子倒是娶了媳婦，逃荒的一個女娃。人都要餓死了，有口飯吃，殘疾人都嫁，身份有問題就有問題，總比餓死強。而女兒，現在是倒給錢人家都要考慮娶不娶。

  見胡平同意後，羅成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因為對歷史不了解，總感覺內心有點慌。但有了胡平這樣的動力學人才，對於汽車廠的發展肯定是有極大的推動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