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私慾

  晚上下班後，敖仲明把龍青山送給他的請帖送去朱素蓉那裡。因為龍青山說，他也希望朱素蓉一起去參加。

  朱素蓉一邊沏茶，一邊對前夫柔聲道：「其實，爸在世的時候，我們兩家人是很好的朋友，如今青山親自送上請帖，我覺得還是去一去比較好。」茶溢出杯口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頓時芳香四溢。隨後，她微笑地作了一個請的姿勢，邀請前夫喝茶。

  

  「可是你知道龍青山跟我說什麼嗎？他說他希望從中促成阿睿和他女兒的婚事，」敖仲明此時沒有心情品茶，他煩躁得像跳蚤。「阿睿說他喜歡夢露，可是又答應龍青山的要求，我真的不明白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阿睿也要去嗎？」朱素蓉很意外。

  「就是啊，否則我現在也不用這麼煩了。」敖仲明唉聲嘆氣，一臉愁苦樣。

  「雖然我也不知道阿睿在想什麼，不過我相信他能處理好自己的事。仲明，你不必太過杞人憂天了。」朱素蓉安慰道。

  「他不但迷上自己的情婦，而且現在還要去認識龍青山的女兒，他這麼三心兩意，我能不著急嗎？」敖仲明焦急地扯著嗓子喊。

  「仲明，你喜歡的媳婦人選不一定就是阿睿喜歡的，你排斥他接受所有除了婉可之外的女人。然而，仲明，這只是你的意思，不是阿睿的。」朱素蓉提醒前夫道。

  「但如果讓夢露那個女人進我們敖家的大門，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真正的接納和接受，那個女人是什麼身份，我們阿睿又是什麼身份，她有什麼資格坐上敖家大少奶奶的位子？」敖仲明仍然保留自己的意見，堅持不肯讓步。

  朱素蓉沉默，她知道自己無力改變丈夫的偏見。

  「而且，你知道嗎？上次我去找她的時候，她不但囂張得一點禮貌都沒有，而且說話還完全不知羞恥，我長到這般歲數，真的從來沒見過像她那麼不要臉的女人。」敖仲明憤憤不平地說，原本對那個女人的印象本來就不好，自從找她談話後，他就變得更加痛恨那個女人。

  朱素蓉突然瞪大眼睛。「你去找過夢露了？」

  「對。」敖仲明直言無諱地回答。

  「你都對她說什麼了？」朱素蓉急切地問。

  「我希望她離開阿睿，但她卻說，她跟任何一個有錢男人都一樣。只要阿睿不拋棄她，她就不會離開阿睿。」敖仲明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夾雜著強烈的憤恨。

  「仲明，你這樣做，你有沒有想過阿睿的感受？夢露是他的女人，你有什麼資格干涉他？」朱素蓉平靜的聲音開始變得激動。

  「我這樣做是為阿睿好，雖然他現在不接受，但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敖仲明自以為是地說。

  朱素蓉不可置信地看著前夫，心中湧起一種強烈的悲傷。「仲明，你真的太過分了。你以為自己有錢，就可以做出這種傷人的事了嗎？你的權威，只是用來踐踏別人的自尊心的嗎？」

  「那個女人臉皮厚得很，她哪裡還有尊嚴，哪裡還有骨氣？她既然要做情婦，那就不要奢求別人的尊重。而且，我不但沒有用錢用權威趕走她，反而差點被她氣死。」一想到那個女人讓他這個長到這般歲數，什麼大風大lang沒見過的老人在她身上敗下陣將來的事實，敖仲明的心裡就渾身不是滋味。

  知道前夫是這種人，做出這種事之後，朱素蓉對他感到非常失望。她垂著頭，對敖仲明說：「仲明，我不想和你說話，你回去。」冷淡的臉孔，掩飾不住一臉的傷心絕望。

  「素蓉……」敖仲明無奈地看著朱素蓉，但仍然沒有辦法對她作出讓步，因為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夢露，這是他的底線。

  「你回去。」他不走，朱素蓉起身離開客廳，往自己的房間去，輕輕地關上房門。

  敖仲明灰溜溜地回去。

  第二天傍晚朱素蓉再次邀請敖睿到她的公寓。母子倆一邊吃飯，一邊聊天。自從上一次他們因為朱素蓉和夢露的秘密而打破以往沉重的氣氛後，他們現在聊天的氣氛也比較輕鬆愉快。

  「阿睿，我聽你父親說，你會去參加若桐的生日宴會，是真的嗎？」朱素蓉想確認兒子的想法。

  「對。」敖睿言簡易賅地回答。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作出這樣的決定？我記得，當初我向你提起你和若桐婚約的事時，你很反對很排斥的。」朱素蓉有些意外聽到兒子的答案。

  「我只是對龍小姐有些好奇罷了。」敖睿淡淡地說。

  「好奇？」朱素蓉疑惑不解，兒子之前不是對若桐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嗎？怎麼今天又會好奇到想去參加她的生日宴會？

  「我有一位朋友非常喜歡龍小姐，他三番四次渴望從我這裡得到龍小姐的生日請帖。所以，我很想去看看，龍小姐的身上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敖睿解釋。

  慕振軒對女人一向是追一個忘一個。自從幾天前他不知道從哪裡得到龍若桐的照片後，色心大作，幾乎對敖睿死纏爛打，渴望從敖睿的手裡得到龍若桐的生日請帖。

  所以，敖睿很想去看看龍若桐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看看他的未婚妻竟然有什麼本事居然能讓慕振軒這樣的風流大少對她如此上心。

  「自從若桐的母親去世後，我和若桐已經七年沒見過面了。大概兩個月前，我意外遇上我和若桐母親共同的朋友，她告訴我說，若桐現在出落得非常美麗，是個遠近聞名的大美女。不過那孩子也挺可憐，龍先生後來另娶，對若桐並不好，聽說她獨自一個人搬到外面住。」朱素蓉嘆息地說。

  敖仲明的父親與龍青山的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敖家與龍家是來往密切的朋友。朱素蓉與龍青山的第一任妻子陸茵曼的感情最好，兩人的年齡相仿，而且性情相投，彼此在很多事情上都談得來。但誰也沒有想到一向賢良淑德的陸茵曼竟然會得腦癌，並且早早離世。

  失去摯友的朱素蓉，心中悲痛不已。

  敖睿默默地咀嚼著口中的食物，靜靜傾聽母親的話。

  「本來我這個做為若桐母親摯友的長輩，是應該好好關照若桐的。但自從你祖父去世後，我們兩家的交往越來越少，關係也慢慢變淡了。如今龍先生親自送上請帖，我就更加沒有拒絕的理由了。等若桐生日的那天，我和你一起去。」朱素蓉提出要求。

  「媽是懷念龍小姐的母親，所以當初才會希望我娶龍小姐的嗎？」敖睿問，當初他一直以為母親只是因為想尊重祖父的心愿，繼續維持與龍家的友好關係。沒想到，母親的用意居然這麼深。

  「如果你把若桐娶進門，起碼我可以像個母親一樣關懷她，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會對自己的妻子好的。」朱素蓉坦誠地說，她相信自己的兒子是個有責任感有擔當的男人，絕對不會像他的父親一樣。

  敖睿沉默。

  「但是，阿睿，你知道，我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都不會強迫你的。」朱素蓉說，平淡如水的眸子沒有任何一絲怨恨。

  雖然她很想關心若桐，但如若敖睿與若桐沒有感情，那硬是把他們綁在一起又有什麼意思？當初兩個長輩私自把婚約訂下來，的確過於草率，誰又能預料得到他們長大之後的事？

  敖睿凝視著母親，不言不語，一雙銳利的黑眸讓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雖然我與若桐做不成婆媳，但我還是可以用其它的方式去照顧她的。」朱素蓉安慰自己。

  敖睿仍然保持沉默。

  「對了，阿睿，到時記得準備給若桐的生日禮物。」

  「好，我會讓秘書代為準備。」敖睿作出承諾。

  朱素蓉微微一笑。然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又對敖睿說：「阿睿，你知道你父親曾經找過夢露的事嗎？」

  「我知道。」敖睿道。

  「你不生氣嗎？」朱素蓉疑惑，平時兒子最討厭別人干涉他的事，可現在她在兒子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憤怒的表情。

  「不。」敖睿凝視著母親，淡淡道。

  他不想讓母親知道他這麼做，其實只是一種報復父親的行為。因為他知道，以母親善良的個性，母親一定會阻止他。但他不是母親，他無法原諒父親在二十年前背叛母親的行為。

  「為什麼不生氣？」朱素蓉問。

  「無論總裁做什麼，都不能影響我的決定。」敖睿刻意輕描淡寫。

  「可是，他這樣做，傷害了夢露……」

  敖睿現在才明白，母親對夢露的喜歡，遠遠超出他的想像。他安慰母親道：「夢露不會被總裁傷到的，她不是那種因為旁人對她的輕視和指指點點就躲起來哭泣的女人。我之所以會欣賞她，就是因為她這種有別於一般女人的從容和坦蕩。」

  聽到兒子這麼說，朱素蓉放心了許多，她鬆了一口氣，然後祈禱道：「但願你父親能聽得進我說的話，不要再用自己的偏見去傷害她。」

  垂下眸子的敖睿，在聽到母親的這番話後，心情有些複雜。他利用夢露，母親卻一味地袒護夢露，究竟是他太過自私，為了自己的私慾而讓夢露代為承受父親和溫家人的指責？還是，母親太過小題大作？

  ps：明天更新時間不變，依然是早上九點和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