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默契

  敖睿沒有想到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母親居然也會因為那天在酒會裡發生的事而打電話找上他。

  「阿睿，你和夢露還好嗎？」朱素蓉溫柔的聲音里充滿了濃濃的關懷。

  敖睿的表情微怔，問：「媽想聽什麼？」

  朱素蓉一手握著話筒，一手安靜地放在膝蓋上，她沒有直接回答敖睿的問題，只是對他說：「如果晚上有空，就到我這裡吃頓飯。」她終究還是不放心兒子。

  敖睿握著話筒沉默半晌，最終答應了母親的要求。母親極少對他提出這種要求，他從來不會拒絕母親，即使有應酬，也一定會因為母親而推掉。

  他對母親一直有種深深的疼惜，所以他才會想要報復父親，讓父親為二十年前所犯下的錯而痛苦而後悔。他把夢露留在身邊，不但因為自己欣賞她，更重要的是，在報復的整個遊戲中，她是最重要的一個角色。

  

  他不需要認不清現實，沾沾自喜的女人，而夢露，不但聰明識相，而且與他配合無間。或許相處久了，他們之間總會產生默契，有時往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會讓對方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想做什麼。

  與女人產生默契，對於他而言，這是前所未有的事。直覺告訴他，夢露絕對不是平庸的女人。但因為她將真實的自己掩藏得太好，讓即使身為情場老手的他，也看不透在偽裝下的她。

  與母親結束通話後，敖睿又打內線通知鄧穎，讓她推掉今晚的應酬。

  晚上下班後，他甩開司機，獨自前往母親的公寓。

  母親已經做好了晚飯，一如往常全是他愛吃的菜。他輕輕拉開椅子，從飯桌上坐了下來，神色如常地吃飯。

  「阿睿，你和夢露還好嗎？」進入飯桌後，朱素蓉還是忍不住再次問兒子。

  在前夫來「告狀」的時候，她已經猜到了敖睿和夢露的日子不會好過，輿論的壓力，溫家人的唾罵，兒子的處境內憂外患，還有夢露，她的日子也許會比兒子更慘。

  敖睿淡淡地凝視著母親，道：「我們很好。」

  「一定很辛苦？」朱素蓉疼惜地看著兒子。

  「不會。」敖睿微微一笑。報復的快感只會令他樂此不疲。

  「那夢露呢？」朱素蓉也不忽略夢露的感受。

  母親對夢露的牽掛，令敖睿訝異。他望入母親牽掛憂心的瞳孔中，凝視了好一會兒，末了才淡聲道：「媽不用過於憂心夢露，她不但冰雪聰明，而且是個武術高手。」

  朱素蓉很驚訝。「她會武功嗎？」

  「對。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那天如果不是他提早回去，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她在風情萬種的外表下居然有像燕子一樣靈活敏捷的身手。

  那天她嬌小的身軀行雲流水般地周旋在兩個大男人之間，輕易將對手擊敗的情景仍然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她真是深藏不露啊。」朱素蓉沖兒子笑道，心裡的愁悶減輕了一大半，因為她知道，夢露有自保能力。

  敖睿低頭夾了一塊蒸排骨往碗裡，然後漫不經心對母親說：「媽和她的關係好到居然為她擔心，這的確讓我很意外。」夢露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讓一向冷淡的母親為她擔心？

  朱素蓉也伸長筷子，夾了一根青菜往碗裡，笑看兒子，道：「她是優秀的女人，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她有所保留地回答。

  母親的笑容異常地詭異。敖睿難以理解，一向優雅從容，平靜如水的母親竟然會出現這種笑容。

  母親與夢露之間，到底藏著哪些不為他所知的秘密？而母親，竟然隱瞞他，太不可思議了……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朱素蓉笑得更開心，好看潔白的牙齒幾乎全部都露出來了。以往她笑的時候從來都是笑不露齒的，如今她的嘴角竟然誇張地上揚了60度。

  敖睿索性放下碗筷。「媽，你和夢露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一次，他放下了自己的拘謹，瞳眸在褪去冷漠後，只剩下欣喜的笑意。

  「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啊。」朱素蓉否認，但看起來非常快樂。這副表情的兒子，令她想起十歲以前，那個天真活潑，熱情可愛的小男孩。

  「如果沒有秘密，你幹嘛笑得這麼詭異？」敖睿不放過母親。

  「我哪有笑得詭異啊，是你自己看錯了？」朱素蓉始終不肯承認。

  她是發現了夢露的一些小秘密，不過，她可不打算告訴兒子。夢露是一塊難得的美玉，需要兒子自己去發挖。

  最終，一頓飯就在母子倆的口水戰中愉快度過。

  這種親密無間的氣氛，已經在母子二人中消失了很久。以往他們談話，氣氛從來都是壓抑而沉重的，難得今天像歡喜冤家一樣輕鬆活躍。

  母子二人的心情都是輕鬆愉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