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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青龍會十七鍊氣士

2024-11-01 14:04:46 作者: 飛天

  驟然從黑暗中解放出來,我雖然眼睛眯著,但卻沒有喪失應有的警惕性,立即前沖,右掌在對方身前一格:「朋友,請留步。」

  那人反臂擒拿,小臂柔若無骨,靈蛇一樣在我腕子上繞了一圈,冷笑著喝斥:「滾開!」一股蜿蜒遊動的巨大力量猛撞過來,並且其中夾雜著蛇拳的靈動、虎爪的暴戾,將陰柔與剛猛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道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從他的武功上,我能判斷出那人正是「安大略湖之鷹」葉薩克,立即順著他的力道緩緩退卻,不動聲色地化解了這招擒拿。

  更多的手電筒強光照進來,外面影影綽綽地竟然站了二十幾個人。

  

  葉薩克拉住蘇倫的手,幾乎將她直拋起來,兩個人立刻笑成一團,聲音在甬道里跌宕起伏地迴響著。

  「蘇倫——」有個威嚴的聲音操著一口流利的國語在叫。

  蘇倫應聲叫著:「師父!」從葉薩克掌心裡掙脫出來,撲向另一個稍矮一些、但氣勢挺峙雄渾如大山的男人。

  看蘇倫像小燕子一樣飛來飛去,我心裡也感到由衷的高興,直到葉薩克手裡的電筒強光射到我臉上來。

  「小兄弟,你是不是風?據說是手術刀和蘇倫最看好、最具潛質的江湖新人?」他大步逼到我面前來,居高臨下地伸出右手。葉薩克是塔吉克斯坦國籍,最早在前蘇聯的特種部隊服役,後來投入冠南五郎門下,再轉入美國人的精銳部隊,可以說是世界級的軍方精英人物。他說話的態度和行事的方式,帶著不容置疑的生硬,連握手的姿勢都是命令式的。

  我慢慢地抬手與他相握,低聲說了一句:「幸會。」

  葉薩克蛇一般的目光冷森森、濕漉漉地瞥過我的臉,突兀的鷹鉤鼻子抽動了一下,再次大笑:「好好好,手術刀的眼光一向不錯,更何況是小師妹看上的人物,更是卓爾不群。年輕人,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是我們師門上下的朋友,走到全球的任何一個國家,提我——」他失口了,立即拖長了聲音改正,「提我師父的大名,一定會受到國賓級別的禮遇。」

  他的個子要比我高過一頭,幾乎要頂到甬道的頂部了。

  我對這種過份虛假的熱情不感興趣,再次點頭,表示應用的禮貌。

  「風,你還好嗎?」有個瘦削的影子從這一群奇形怪狀的男人身後轉了出來,倒背著雙手,極有禮貌地微笑著。她的長髮在電筒強光下飄飛著,帶著一股香遠益清的芬芳。

  「嘿,顧小姐,請跟在我們後面,否則有意外情況發生時,不好保護你——」葉薩克轉身,張開兩臂要把我們隔開。

  「我知道了,多謝美意。」顧傾城腳步一錯,從甬道邊緣滑過來,穩穩地站在我面前。

  我微笑著點頭:「我很好,你呢?」

  在眾人面前,她永遠都是矜持、高貴、文雅、得體的,絕不表現出對我的過份熱忱,但眼底深處流動的脈脈溫情,卻一覽無遺地呈現給我。

  葉薩克鼻子裡悶哼了一聲,表示著自己無法掩飾的不滿,但顧傾城並不理他,目光註定了我,無聲地用「唇語」說了一句:「很擔心你。」

  我心裡掠過一陣感動,但並沒有善解人意地回應她,反而慢慢退開一步,扭過臉去,望著擁住蘇倫的那個六十多歲的男人。

  在很多媒體上看到過冠南五郎的照片,但那都是平板而靜默的,當他真正站在我面前時,那種不發一言便震懾全場的不怒自威像是一張巨大的網,籠罩住每一個人。

  顧傾城低嘆一聲:「我在懸崖上等待援兵,直到冠南五郎大師到達才匆匆趕來,你不會怪我來遲了吧?外面的雪地上躺著那麼多橫七豎八的屍體,讓我真的非常擔心。」

  「屍體?無頭屍體?」我驚訝地反問。

  她點點頭:「對,就在一個空院裡,至少有二十具以上屍體,死狀慘烈無比。還有,外面有大片大片形式古怪的小樓,粗看起來,像是奇門遁甲陣勢,但卻被毀壞了一大半,已經面目全非了。」

  我的思想立刻變得極其紊亂起來,因為這甬道是在鏡子後面的,而蘇倫則是穿過鏡子才見到我。按照正常推論,甬道一定會通向她所經歷的那個世界,而不是阿爾法的地盤。顧傾城所描述的,正是阿爾法與土裂汗大神連番激戰的地點,豈不是與蘇倫的經歷截然相反?

  她向旁邊退開讓路:「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低著頭,從蘇倫身邊繞過去,快步走向洞口。在冠南五郎身後的這群人無聲地閃出一條通路,無聲無息地沉浸在黑暗裡。

  之所以沒有急速跑出去,是因為我知道,不管外面是什麼環境,什麼樣子,都說明不了任何問題。現在經歷的一切,是毫無邏輯關係可講的。

  我沒料到顧傾城一直跟在後面,快走出洞口時,她趕上來:「風,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已經找到蘇倫小姐了,為什麼還悶悶不樂的?」

  她臉上的關切讓我更加不安,只能淡淡地敷衍著:「沒事。」

  我心裡只有蘇倫,小別重逢後,更是添了幾分小心,免得讓她不悅。憑心而論,顧傾城的容貌、處世能力並不比蘇倫遜色,甚至某些地方會超過她,所以,我必須避免與顧傾城走得太近。

  「你已經找到自己想要的了,下一步,是不是得實踐自己的諾言,幫我達成目的?」她換了個話題,不疾不徐地走在我旁邊。

  甬道盡頭,其實就是封印之門所在的那個山洞,不過我從外面向里看的那扇金屬門被扭曲得不成樣子,丟在洞外,像是一個廢棄了印象派藝術品。

  向西面看,小樓和殘磚碎瓦交錯著,一派浩劫後的混亂淒涼。

  「空院就在前面,我們要不要走過去看看?」顧傾城向西指著。

  我緩緩地搖頭:「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顧小姐,甬道的彼端就是『亞洲齒輪』,但我並沒有看到什麼絕世古琴,也許你該早點趕過去搜查一下,免得珍寶落在別人手裡,又得破費贖回了。」

  找回蘇倫並且重新脫困之後,我心裡緊繃的弦一下子鬆了,頓時身心俱疲,恨不得找一個隱蔽的地方連睡上三天三夜才好,拒絕一切人的打擾。

  顧傾城微笑著:「好,你自己一切小心,我先去了。」她向後轉身,毫不停頓地走回甬道,並沒有刻意地糾纏我,這倒有些讓我悵然若失起來,一腳踢在那扇破門上,重重地嘆息著。

  從洞口一路走到空院,雪地上的雜沓腳印顯示,這一行人共有二十一個,幾乎是筆直地由西向東過來,沒有絲毫的拐彎岔路,可見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直指封印之門所在的山洞。

  我再次回到空院,屍體原樣不動地躺在地脈出口旁邊,大部分被雪覆蓋住了半邊,顯得愈發荒涼冷肅。從井口向下望,什麼都沒有,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

  「吞噬飛行器和老虎的火海呢?」我苦笑著,經歷過的一切恍如南柯一夢,但卻是最詭異不過的噩夢。

  循著原先的路線回到那座小樓,從破牆洞裡鑽進去,卻再也找不到那個可以通向飛行器的黑洞。也就是說,我無法讓別人相信自己曾由這裡進入過「亞洲齒輪」,一切過程既無人作證,也沒有任何可信證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蘇倫安然無恙地回來,總算可以把西南邊陲之旅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了。死了那麼多人,經歷了那麼多事,終於熬到天亮夢醒的那一刻,是不是該值得慶祝呢?

  在山洞前停下來思索了好一陣,才決定重新進入甬道,此刻,我應該與蘇倫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都要第一時間搶上前保護她。一想起葉薩克那種狡黠的微笑,我心裡難免再次掠過一陣驚悸,仿佛即將上床的人發現被窩裡伏著一條涼颼颼的蟒蛇。

  「蛇?被稱為『安大略湖之鷹』的葉薩克,為什麼給人的感覺總是不懷好意?」再次回憶他的個人資料,似乎一切沒什麼問題,我只好把這些感覺放在一邊。經過剛剛的一次短暫交手,我已然清楚他的武功根底,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大的威脅——太多的意外變故,令我的神經變得異常敏感,每一步行動也更加小心謹慎。在老虎墜落之時,我也是站在鬼門關的邊緣,只要再向外踏出一步,兩個人的命運也就沒什麼不同了。

  「風哥哥?」蘇倫急匆匆地跑出來迎接我,臉上掛著焦灼而幸福的笑,「師父要見你,他從燕遜和蕭可冷那裡聽說過你很多資料,所以——」

  當她看到洞外的景物時,一下子愣住了。

  我靜靜地陪她站著,絕不出聲打擾她。幾分鐘後,她臉上的笑容全都不見了:「風哥哥,在我印象中,這裡應該有一面異常精緻而標準的秦代宮牆,樓閣亭台井然,牆角還滋生著茂盛的青苔。向前幾百米,有一座類似於賞月台的高樓,上面的漢白玉欄杆雕著龍鳳呈祥的花紋……可是,現在它們都去了哪裡?還有瑞茜卡和孫貴,又在哪裡?」

  顧傾城站在甬道裡面十步遠的地方,臉部隱藏在黑暗裡,只露著一雙秀氣的腳。我有理由懷疑,她在偷聽我和蘇倫的談話。

  蘇倫捂著自己的臉,迅速冷靜下來:「我懂了,那面鏡子能夠通向不同的世界,引申來講,鏡子後面開著不計其數的門戶,大概是受時間的控制而無序開合的。風哥哥,我們走吧,不管將來發生什麼,只要大家在一起,就不會再有恐懼。」

  不愧是冠南五郎的弟子,她的緊張情緒維持了不到五分鐘,便徹底恢復了平靜,能夠做出自己的判斷。

  我牽著她的手向甬道里走,那是故意做給顧傾城看的,好讓對方死心。

  其實,我心裡還在擔心一件事,那就是封印在水晶里的幻像魔。連阿爾法都說過,當封印能量急速減弱時,幻像魔便能夠突然甦醒。他與土裂汗大神交戰時,幻像魔曾經撞擊封印之門弄得大山為之震顫過。

  「無論如何保護蘇倫」這八個字現在是我唯一的做事原則,也是任何分歧下的唯一抉擇。

  再次經過那塊大水晶時,蘇倫低頭凝視著地面上的陰影,憂心忡忡地問:「風哥哥,難道你對幻像魔的復甦沒有一點感覺?」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或許該這麼說——「幻像魔的復甦是絕對的,但復甦的時間卻是相對的。」所以,我們不能在此地久留。

  「兩位無須擔心,這一次冠南五郎大師帶領著青龍會的十七位鍊氣士高手,能夠匯聚超過五顆廣島原子彈的爆發能量,即使有什麼不測,他們完全能應付得過來。」顧傾城跟在我們身後,及時插話。

  她和冠南五郎竟然跟青龍會搞在一起,真是出乎我的預料。

  蘇倫在我手指上輕輕一捏,示意不要作聲,繼續聽顧傾城說下去。

  「風先生,青龍會並非是外界傳說中的邪派組織,所以希望你能摒除成見。沒有他們合力打開那扇金屬門的話,現在二位還都被囚禁在甬道里呢?對不對?我與冠南五郎大師的合作剛剛開始,他會幫我找到那張絕世好琴的下落,任何意外,十七鍊氣士都會盪除,讓所有的計劃得以按部就班地實施。」

  她的聲音永遠都是驕傲淡定的,每一個字都口齒清晰,中氣十足。

  青龍會十七鍊氣士來自五湖四海,我只知道其中九位來自藏教、外蒙、冰島、黑山、墨西哥等地,其他八位行蹤飄忽,身份隱秘,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資料。在江湖傳聞里,他們合力發功時,能產生呼風喚雨、閃電劈雷的奇效,與古代野史中的「上天散仙」差不多。

  「顧小姐也是青龍會的高手嗎?」蘇倫淡淡地笑著,與我靠得更緊密些。

  「我沒有那份榮幸,尊師冠南五郎大師才是這場行動的總策劃者。蘇倫小姐,大師門牆上下對於『亞洲齒輪』的求索領先於全球任何組織,這一點你是最清楚的了。所以,連青龍會都會仰仗他,而我,僅僅是一個不在江湖的小商人,到這裡來,不過是為了尋找一架好琴而已——」

  兩個漂亮女孩子的交鋒,不見刀光劍影,但每一句話都藏著深意。

  「什麼琴?真是巧了,我在一個地方恰好看到一架奇怪的古琴,它沒有名字,成色、材質、絲弦也不夠名貴,但放置它的那張紫檀寶鼎桌,卻用十六架名琴墊底。據我所知,那十六架琴合起來的價值超過一億美金,都是全球樂器聯盟排行榜上的在冊寶貝。還有,琴室一邊的石桌上,插香的爐子亦是用名琴改造而成;彈琴的琴凳則是古琴良材拆開後打造的——」

  蘇倫挽著我的胳膊,在這條黑暗的甬道里猶如閒庭信步一般。

  「十六架名琴?都是什麼名字?」顧傾城追問著。她是愛琴如痴的人,一旦聽到與古琴有關的事,精神立刻振作起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八個名字分別鑿刻在琴尾上,兩兩成對。插香的名為『紫蘇焦尾』,做凳的似乎是『求凰、鳳鳴、楚台』三架。其實這些都不算名貴,關鍵是那琴室里的牆上掛著一張吳絲綢帕,上面以七彩線繡著一首譜子,名為『快哉此風』。顧小姐,你是亞洲古琴名家,對這些東西必定極為熟悉,就不必再叫我獻醜了吧?」

  蘇倫一口氣報了這麼多名琴,把顧傾城聽得愣了,慢慢站住,不再前進。

  我們走出了二十幾步,蘇倫回頭,啞然失笑:「風哥哥,你看顧小姐怎麼了?站在那塊大水晶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水晶表面映著淡淡的紅光,照亮了顧傾城穿的一件白色風衣,她正低頭往下看,一隻手扶著左側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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