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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甬道之下封印住的幻像魔

2024-11-01 14:04:41 作者: 飛天

  我伸手攙住她,腳下浮動,兩個人的四隻手臂同時發力,緊緊地搭在一起。她似是有意似是無意地向前一栽,整個人都衝進了我的懷裡,我下意識地雙臂一緊,猛然把她擁住。

  只有幾秒鐘時間,她手臂一挺,借著反彈之力向後退開,滿臉都是紅暈。

  「你還好嗎?」剎那間的溫柔讓我的心也跟著蕩漾起來,她是極其自重的女孩子,這樣的動作是平時最少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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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有些頭暈,不過沒關係,我們走吧。」她扶住額頭,俯身撿起手槍,貼著金屬壁,緩緩地向有鏡子的那個洞口走去。

  我的心底里禁不住浮起一聲默然的長嘆:「二零零七年的花花世界裡,像蘇倫這樣清純如水的女孩子幾乎絕跡,並且她是那麼漂亮的女孩子,身後追隨者不知幾十幾百。回想在北海道時的那段經歷,我真是傷她太厲害了,以後——」

  至於關寶鈴,我想以後自己會慢慢忘記她,就像抽屜里舊時的照片,讓她慢慢變黃,然後成為永久的過去式。

  走到山洞下面的時候,蘇倫倏的停住,低頭看著自己的腰帶。

  「風哥哥,我師父和大師兄就在——」她抬頭向洞口方向張望著,再次仔細地低頭看看腰帶上的兩個金色紐扣,「就在外面,大約百米之內!」

  後援馬上到來,她臉上立刻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伸手在其中一粒金色紐扣上急速地敲打了四次,發出「嗒嗒嗒嗒」的輕響。那應該是一組獨特的通訊密碼,把自己的位置通知外面的人。

  冠南五郎大師被稱為「五十年來最具大智慧的日本人」,這一點毫不誇張,他的武功、相術、軍事指揮能力、國際斡旋能力都相當高明,並且近十年來加入了歐洲聯合科學院,專門研究地球上與外星人相關的奇異現象,極短的時間內就成了這一行業的權威。

  據說,他的腦部結構與常人不同,腦容量約為常人的兩倍,所以才會做出如此超卓的成績。他能親自到來,對我們來說是最大的喜訊。

  再次站在鏡子前,我和蘇倫臉上都掛滿了即將脫困的喜悅。

  「風哥哥,如果見到瑞茜卡,請千萬打開她的話匣子,了解清楚她從北海道倏忽來到此地的具體細節。我覺得,那些資料或許能合理地解釋楊天大俠的失蹤過程,既然她可以藉著紅寶石的光束穿越遠距離空間,焉知楊天大俠不是如此?」

  她剛剛默默無言,心思竟然已經遠遊到千里之外了。

  我長吁了一口氣:「可惜,我們面對的是一個美國間諜,她要刻意保守秘密的話,似乎很難再令她開口。你都沒有辦法,我也沒什麼把握——」

  蘇倫悠然一笑:「真的?」

  我驀的醒悟過來,她要我去接近瑞茜卡,是在開玩笑,暗地裡諷刺我輕易獲取關寶鈴的芳心那一段。再矜持的女孩子都會吃醋,而且約是深愛對方,吃醋越深越久。

  「蘇倫,你失蹤的這段時間,我每晚臨睡前都告訴自己,找到你之後,我們再不分開。就算是繼續搜索大哥的下落、繼續在全球各地冒險,我們也都要永遠在一起,一刻都不分離,好嗎?」

  這是我的第一次表白,沒有老虎那種情場lang子慣常的浮華,只是說出全部心裡話,不摻雜一絲虛假謊言。

  「我明白,風哥哥,其實我心裡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天天后悔當初為什麼沒有跟你一起去北海道,而是固執地留在咸陽。真正錯了的人是我,哥哥在的時候,屢次教育我不要太任性,但我還是管不住自己,對不起。」

  她的眉忽然皺了起來,因為一提到「手術刀」這個名字,那些慘烈的往事就會重新浮上來。埃及沙漠最後一戰,是她親手撳下了遙控器的按鈕,引爆安裝在手術刀心臟里的炸彈,那種眼睜睜看著親人慘死的勇氣,連我都會衷心欽佩。

  「都是過去的事了,忘掉那些吧——」我希望她能放下這個心理包袱。

  「幸好,那種事不會再發生了,風哥哥,現在你是我最親的親人,生生死死都在一起,哥哥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咱們找到楊天大俠並且成功地救他脫困,對不對?」她掃清臉上的蔭翳,故作輕鬆地朗聲笑著。

  鏡子裡映著山洞外的機械體,那麼多齒輪一起飛旋時,仿佛要在空氣裡帶出一道七彩長虹,令人漸漸有目眩神迷的感覺。

  蘇倫伸出右手食指,點在鏡面上,這個動作,與我上一次當著司徒求是和雷傲白的面以手指鏡完全相同。

  「很小的時候我就想,鏡子這東西真是奇妙,薄薄的一層竟能容得下那麼廣闊的豐富世界。風哥哥,我考考你——當咱們站在鏡子前面時,身體與影子之間的距離到底是多少?是腳尖到鏡面的距離,還是腳尖到鏡中影子的腳尖之間的距離?」這一刻,她頑皮得像個剛剛懂事的小姑娘。

  這雖然是一面古銅鏡,但品質極其優良,絲毫不遜於磨鏡老人司徒求是他們守著的那一面,能把蘇倫臉上的表情纖毫畢現地還原出來。

  「回答我,答案是第一個還是第二個?」她等不到我的回答,微微地轉過臉,從鏡子裡望著我。

  我認真地回答:「我也有過那樣的困惑,並且至今沒有答案。」

  自古至今,鏡子總是給人以空幻虛無的感覺,所以很多巫師神婆才會借著平常人的無知,聲稱鏡子可以收走人的魂魄,以此招搖撞騙。

  人與影的距離到底是多少,這個問題已經爭論了幾百年,我想再爭論相同的時間下去,也不會有完全準確的答案。

  「聽說過家師在巴黎做的那個『鏡面迷宮』試驗嗎?他在兩面相對的弧形鏡子之間放置了十組兩兩相對的平面鏡子,當人在鏡子之間環繞穿行時,通過『視覺暫留』現象,人會感覺自己進入了鏡子裡的世界,根本分不清哪個影子才是真正的自己。這個試驗做到極致時,一個輕功卓絕的高手以同樣軌跡穿行於鏡子,他會發現,鏡子裡映出來的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些完全陌生的人和景物,仿佛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她向著鏡子裡的我眨眨眼睛,唇角一動,閃過一個意味深長的淺笑。

  我看過那個著名試驗的資料片,並且冠南五郎說過,應用物理學上界定了光的「反射和折射」特性,除此之外,還會有一種不為人知的「立體反射、立體折射」現象,只不過在發生這兩種動作的同時,無法被人的瞳孔接收到而已。

  更深一步說,冠南五郎的研究工作正向著「走火入魔」的邪路發展,他有一本著作論述的就是「穿越鏡面理論」,中心思想是說「鏡面猶如水面,而人就是那束光,可以沿折射軌跡進入」。

  「蘇倫,不要亂想了,思多血氣衰,女孩子會老得很快的。」我提醒她,千萬不要任由自己的思想神遊四海,以免墜入魔道。

  「我沒有多想,剛剛自己豈不就是穿越了鏡子才跟你在一起?」她反問。

  我舉手反駁她:「那不是穿越鏡子,而只能稱為『穿過』鏡子,就好像我們面前的是一扇暗門,通過某種機關開啟與閉合。你只是從牆的一面進入另一面,而不是從一個世界進入另一個世界。」

  這種問題會把人搞得發狂,永遠也找不到答案,反而導致腦細胞的大面積迅速死亡,絕對有害無利。

  「你看——」她陡然指向鏡子。

  我一直都在注視著鏡子,比她更早一步看到了鏡面的變化。它不再是清晰可鑑的了,而是像移動到了充滿蒸汽的浴室里,鏡面起了大片大片的水霧,連我們的影子都給遮蓋住了。

  她抬手要去揩拭,但一下子被我拉住:「不要動,退後,咱們先退後。」

  這個空間裡非常乾燥,鏡面是不可能出現水蒸氣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它正在發生某種奇異的變化。我們兩個迅速退到洞口,遠遠地盯著鏡子,仿佛那後面藏著即將奔涌而出的洪水猛獸一樣。

  鏡子前面跌落著兩個黃銅彈殼,但我沒有看到彈頭,這是非常奇怪的。

  此時,手槍重新出現在蘇倫手裡,她見我一直盯著彈殼沉思,立刻回答:「子彈穿過了鏡子,或者說,它們被鏡子吞掉了,就像鑽探土裂汗金字塔之前,它的外壁也可以吞吃子彈——」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便聽到「噹啷、噹啷」兩聲輕響傳來,清晰之極。我們的目光同時望向金屬地面,兩顆黑沉沉的鋼芯彈頭完好無損地落在彈殼旁邊,它們是從半空里掉下來的,所以才發出那種聲音。

  「啊?彈頭?被鏡子吞掉又給釋放出來了?」蘇倫驚訝地叫起來。

  隨著她的叫聲,那面鏡子正在發生怪異的變化,像是一張覆蓋在燭焰上的薄紙,從最中間的位置破了一個黑色的洞,然後迅速延展向四邊,只是一兩秒鐘功夫,鏡子就消失了,而且是被「燒光」了,連點灰燼都沒留下。

  「風哥哥,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她抓住我的右臂,用力搖晃著。

  鏡子消失後,前面露出一條黑沉沉的甬道,一直延伸到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我沉聲問:「這甬道就是通向阿房宮的那條嗎?」沒有風,沒有人聲,更沒有亮光,我一時間無法判斷事件的吉凶。

  蘇倫馬上搖頭:「不,不是,那條甬道的石壁發著一種灰白色光芒,絕對不是黑乎乎的。」

  我腦子裡迅速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不管怎麼樣,攔路的鏡子消失,至少我們可以試著向前一段路,看看有沒有其它脫困的岔道。有蘇倫的手槍和我的「逾距之刀」在,即使前面有什麼危險,也能應付一陣了。

  「風哥哥,下一步怎麼辦?要不要向前闖?」蘇倫放開我的手臂,雙手握槍向前指著。

  我緩緩地拔出插在背後的金劍,那是登上機械體頂點之前,為了走路方便,才把它從腰帶上取下,斜插在身後的。現在,它有用武之地了,因為蘇倫精通東方劍法,並且在大學裡便獲得過校際比賽的西洋擊劍冠軍,有這把晶石金劍在手,比手槍更順手。

  「好劍,風哥哥,這就是你說的方眼武士的寶劍?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見到他?」她接劍在手,虛挽了幾個劍花,山洞裡立刻變得金光繚亂。

  阿爾法抱著唐心離開後,應該是回那個晶石坑去了,他完全可以借用晶石的力量幫她療傷。至於會不會再見面,絕對是個未知數。

  我們開始向甬道深處前進,經過鏡子的原址時,蘇倫抬腳踢開彈頭和彈殼,猛然長吸了一口氣:「風哥哥,我們終於又能在一起並肩戰鬥了,這是最讓我開心的一件事。」

  彈殼飛向遠處,發出一陣「噹啷噹啷」的聲響。我猜測前面是沒有人的,否則早就出聲示警了。她這麼想,我心裡的感受又何嘗不是如此?與自己心愛的人並肩奔赴同一目標,是最令人熱血沸騰的,但我不再把自己的情感外露出來,只是回頭一笑:「走吧,警惕一些。」

  前進了一百步後,我看到二十步外的地面上隱隱約約透出來一絲亮光,那光是紅色的,有點像餘溫未消的火炭。

  「好像是壞掉的霓虹燈管,對不對?」蘇倫貼著我的耳朵低聲問,髮絲掃著了我的耳垂,直癢到心裡。

  這樣的環境中不會有什麼霓虹燈管,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我左臂上的肌肉一陣陣發緊,「逾距之刀」似乎也感受到了激戰前的冷寂,隱約發出「錚錚錚錚」的聲響。

  「你留在這裡,等我消息。」我不容置疑地下了命令,像是長官命令士兵一樣,隨即躡步靠近前面的亮光。面對危險,我會隨時把蘇倫擋在身後,不再讓她受傷害、受委屈。這一點以前我就能做到的,但以後我要做得更好。

  「風哥哥,小心啊!」她的聲音里充滿關切。

  我會小心的,為了她,自己也要千方百計留住性命,陪她一路天長地久。

  火光是來自地下的,我走近之後,看到的是地面上鋪著的一層玻璃,火光就在玻璃下面約十幾米深的地方,忽明忽暗地跳躍著。這也許不是玻璃,而是水晶,就像那堵曾經隔開我和蘇倫的水晶牆,但下面又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呢?怎麼會有明火?

  確信四周沒有危險以後,我蹲下來,仔細地觀察火光附近的情況。那是一個遍地鋪砌著青石的空間,地上架著一口方鼎,鼎里胡亂堆著木柴。再看了幾眼,我發現那些火給人的感覺虛假而冷寂,竟然是不會動彈的,先前我感覺到的火焰跳躍只是自己「想當然」的幻覺。

  我必須說,所有的火焰、木柴、鼎包括下面的一切都是被凝固著的,現在我能確定,面前鋪著的是一塊巨大無比的水晶,它把那些東西都包裹在其中,做成了絕妙的立體標本。

  蘇倫悄悄摸到了我的身後,從我的右肩上方向下看,終於鬆了口氣:「沒人,也沒什麼異樣,還好還好。」

  我們一起踏足在水晶上,再向前走了二十步,才到達了水晶的另一邊。這種規格巨大的水晶體已經很少見了,下面的火焰能被凝固起來更是匪夷所思,畢竟火焰是毫無實質的東西,飄忽不定,到底是多快的凝固速度,才能捕捉到它?

  「風哥哥,我有種感覺,一直想說出來,但卻無法保證其真實性——」蘇倫遲疑地開口,雙眼一直盯著那叢火焰。

  我做了「直說」的手勢,時間寶貴,我們馬上就要繼續前進了。

  她沉吟了幾秒鐘,抬手捋著自己的頭髮,欲言又止。

  我轉身面對著黑暗,柔聲提醒她:「我們先向前走,一邊前進一邊討論好不好?」至少我們該走到甬道的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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