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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作妾的理由(二)

2024-11-01 08:46:12 作者: 鰩汐

  燕唯兒迷糊中,輕輕呢喃:「娘親,等等我……」蒼白小臉現出焦急的神色,手卻拼命抓住季連別諾,生怕一鬆手,就抓了空。

  季連別諾似乎有些恍然,她要回燕家,並不是去找燕無晨,只是想找她的娘親。

  「玉嫂,拿熱毛巾給她洗把臉。」季連別諾吩咐道,發現燕唯兒臉上全是汗水,而手卻冰涼。

  一晚上,燕唯兒不斷囈語,叫著娘親,惡狠狠地吼「我恨你」,眼角流出眼淚。有時候眼睛睜開,直直地望著季連別諾,只說一個字「滾」,又昏迷過去。

  有時候醒轉來看見季連別諾,乞憐地抓著他的手,悲苦道:「求求你,還我娘親,求求你,把娘親還給我……只要你把娘親還給我,叫我做什麼都願意……」

  偶爾,她迷糊得認不清眼前的男子是誰,只道又是燕無晨用柳氏逼她作妾:「莊主,求求你放過我娘親,別送她去青樓……求求你……我願意做牛做馬,做魏王爺的妾……只求你放我娘親……」

  季連別諾被驚得五臟六腑都痛了起來,原來她給魏王爺作妾,並不是要換取榮華富貴,也不是要換取燕家的利益,她只是以小小的身子,去救她的娘親。

  燕無晨!他竟然以送她的娘親去青樓作為要挾,逼迫她給聲名狼藉的魏王爺作妾。

  怪不得,送親的隊伍,如何只有那幾個人,完全不像一個大家小姐出閣的陣勢。

  季連別諾咬牙切齒中,卻發現更混蛋的人,原來是自己。他蕩平了燕家泄憤,不問青紅皂白打罵她,堂而皇之籍著微雨的藉口,不顧她的哀求破其處女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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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辱她,譏笑她,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更可怕的是,他殺了她用生命保護的娘親!

  不可逾越的仇恨!

  季連別諾冷汗涔涔,不由自主去握那隻柔軟的小手,以期能獲取一絲力量。

  卻無力!

  他仿佛看見了兩人之間永遠不能修補的裂痕。

  季連別諾有生以來第一次心虛,做了見不得光的事,羞愧交加。伴之而來更多的,是心疼。

  那么小的年紀,有多大?應該只是和微雨差不多吧,卻要扛起拯救娘親的責任。她身上的鞭痕,一道一道,一條一條,縱橫交錯,在她細膩白嫩的肌膚上呈現。

  季連別諾很傷心,將燕唯兒冰涼的小手,放在唇邊輕輕親吻一下,發誓要好好對她。但他惶恐之至,心裡非常明白,她不會給他機會補償。

  「你就是給我正室的名份,我也不願上你的床榻。」這是她在風雨中說過的話。

  無比決絕。

  他傷害她太深太重。他從來也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卻獨獨對她,絕不手下留情。

  天亮時分,燕唯兒大汗淋漓清醒過來。閻王爺依然嫌棄,不肯收她。她到哪兒都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

  她睜開眼,看見玉嫂和陳媽都在房間裡打盹。床側,是那個兇狠惡煞的冷情男子。他竟然將她的手揣在懷裡,一副溫存樣兒。如果沒見過他殘暴的一面,必會誤以為這男子心地善良,溫柔多情。

  可是,她見過了,徹底見過了。

  他滅了燕家,殺了她的娘親!

  不共戴天的仇恨!

  燕唯兒猛力抽出揣在他懷裡的手,傾刻間,季連別諾也驚醒了。

  燕唯兒怒目圓瞪,面色冰至極處。

  「醒了?」季連別諾伸手觸她的額頭,想探下溫度,卻被燕唯兒死勁擋開了。

  陳媽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道:「小姐,我們少主守了你一夜呢。」還從未見過少主如此焦急,可這少女一點也不領情。

  燕唯兒冷笑,他當然要守一夜了,如果她死了,就不能活著供他折磨、玩弄,極盡凌*辱。

  「是啊,小姐,我們少主還從來沒這麼盡心待過誰呢。」玉嫂也過來幫腔。

  「陳媽!玉嫂!」季連別諾皺眉:「去熬點粥來。」他並不希望籍此博她好感。

  兩人自知話說多了,便下去做事。

  燕唯兒見陳媽和玉嫂都出去,便將眼睛閉上,再不想多看這冷情男子一眼。

  在他的地盤,在他的房間,甚至,在他的床榻,任何一句話,都只能遭來羞辱。

  「還感覺哪裡不舒服?」季連別諾輕聲問道。

  燕唯兒緊閉雙唇,充耳不聞。

  「還感覺冷嗎?」季連別諾雖然知道對方不會回答,還是忍不住問。

  果然,燕唯兒費力側過身去,背對著他。

  季連別諾再不說話,他本來也不是多會哄人,冷漠慣了,平時都是別人戰戰兢兢,他哪曾受過這樣的待遇。

  過不一會,玉嫂端了碗熱氣騰騰的粥過來:「小姐,來,趁熱吃,你剛退熱,先喝碗白粥。」

  燕唯兒在燕家經常受氣,知道下人不好當,自己也不是小姐的命,現在總不好端上架子不理她,輕聲道:「我不餓,什麼都不想吃。」

  「那怎麼行,不吃東西身子怎麼會好,來,好歹吃一口。」這玉嫂完全不理會燕唯兒在和少主鬥氣,自顧自地說上了。

  燕唯兒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動也不動。

  玉嫂看著少主,神情有些尷尬,心道,這小姐倒也真是,平白攀上了季連少主,那是多榮耀的事,怎麼還跟少主置氣呢?

  季連別諾揮揮手,示意玉嫂離開。

  「喝掉,全都喝掉!」季連別諾命令道,聲音依舊帶著一絲冷寒。

  燕唯兒嘴角泛起一抹嘲弄,這男子閒極無聊,好容易扮了一副假惺惺的面孔,裝出善良無害的模樣,卻是片刻不到,便恢復了原樣。

  「自己想清楚,是喝粥還是伺寢?選一樣!」季連別諾拿她沒轍,只得繼續裝出凶神惡煞。好言好語勸她喝粥求她吃藥,恐怕只會遭到抵抗。

  燕唯兒依然冷漠以待,隨便了,怎樣都隨便了。喝粥和伺寢,都是活著的恥辱,又有什麼不同?

  娘親死了!

  再無生存的動力。

  以殘破之身,苟活於世,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悲?

  天地,萬物,再不鮮活。那場大雨,和冷情男子在雨中說過的話,澆滅了她活下去的最後一點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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