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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作妾的理由(一)

2024-11-01 08:46:10 作者: 鰩汐

  季連別諾抱著鮮血淋淋的燕唯兒,快馬加鞭,一路狂奔回府。他懷中柔若無骨的身體正漸漸冰涼,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衫,片片殷紅。

  入冬的季節,又風雨大作,冷浸得觸手成冰。

  燕唯兒全身濕透,滿身泥濘,季連別諾吩咐玉嫂和陳媽,立刻將她衣衫換去,又召來季連家常用的大夫,替她看病治傷,直忙得季連家的下人們團團轉。

  

  燕唯兒血肉模糊的腦袋上貼著濕發,無一絲血色的小臉上,星眸緊閉,嘴唇微啟,耳際滲出點點血跡,顯是亂石扎中。

  季連別諾沮喪至極。妹妹失蹤已讓他崩潰到了邊緣,對燕唯兒,他起先是為了報復。燕家毀他的妹妹,他便要毀了燕無晨的妹妹。

  但他並不了解,妹妹和妹妹的地位何止相差十萬八千里,一個快樂無憂,另一個是受盡白眼的庶女。一個被捧在掌心還怕摔了,另一個被逼作妾嘗盡世態炎涼。

  但凡他靜下心來想想,便會察覺,燕唯兒絕不是他口中貪圖榮華富貴的女子。倘若真是貪慕虛榮,就不會逃出季連世家,只需留在此處討好少主便可,為何非要去做那魏王爺的妾?

  誰不知他季連世家富可敵國?誰家女子不期盼著少主能有看上自己姿容的一天?哪怕是床伴,也不知比那魏王爺的妾室身份高出多少?

  反而,她一恨再恨,從未對他流露過諂媚之姿。哪怕去死,她都願意,就是不願對他乞憐。只有一次不顧尊嚴匍匐在他腳下,那是以為聽錯了燕家滅門的慘事。

  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貪慕虛榮?更何況,在她嬌嫩的皮膚上,到處是觸目驚心的鞭痕,這哪裡像是一個家族的大小姐?

  季連別諾被妹妹的失蹤搞得心志大亂,失去起碼的判斷力。他從來行事光明,欺負弱女子,哪是他季連家的少主所為。只是,一步錯,便步步錯。

  無法回頭。

  姓燕的罪,這便是季連別諾對燕唯兒行兇的藉口。但他每次在她奄奄一息之際,就不由自主要去將其搶救回來,一邊是恨,一邊是莫名的不舍。

  他從未對任何一個除微雨以外的女子有過如此牽掛,自欺欺人以為那是要讓她活著慢慢受盡折磨。

  季連漠北和別之洛聽聞兒子的「諾嶺」此刻忙得雞飛狗跳,正搶救一個瀕臨死亡的仇家少女,夫妻倆晚飯也沒來得及吃,就匆匆趕了過來。

  別之洛輕蹙秀眉,見一個瘦弱女子正躺在兒子的床榻之上,輕靈絕塵的模樣,仿若一朵清晨初放的睡蓮。但那朵睡蓮正慢慢逞閉合之勢,無一絲人氣。

  她當然了解兒子,若不是所愛的女人,哪肯許她睡在自己的床榻之上。他太愛乾淨,自小如此。況且這女子,發上還有泥和血混在一起的污漬。

  別之洛走近燕唯兒,伸出玉白的手探她脈息,經脈不暢,肝火鬱結,六邪入浸。

  她轉頭對兒子道:「別諾,這姑娘受了風寒,最要緊的是,她完全喪失了求生的意志力。她是燕家的小姐?」

  季連別諾啞聲道:「是的,娘親。」他竟然無法開口為自己所加注在這少女身上的一切辯解。這實有愧於平日爹娘的教導。

  別之洛見兒子面有赧色,心下已明白了大半,查看了大夫開的方子,又加了幾味藥進去,對玉嫂和陳媽道:「今天晚上是最要緊的時刻,千萬別大意。去打些熱水來給她擦試手心。對了,把熏籠備好,晚些時候就要用起來了,她身子太弱,儘量讓室內暖和一些。」

  玉嫂和陳媽答應著,就準備去了。

  季連漠北知妻子有話要說,便在雕花椅上坐下。

  別之洛在另一側坐下,對兒子道:「別諾,這女子雖是燕家小姐,卻無證據說明她是燕家的幫凶。再者,聽聞這女子被你毀了清白,今後恐是無法嫁人,我季連家得負起這個責任。把她救醒後,你收了她作妾室,我們都無異議。」

  「之洛!」季連漠北再怎麼想也沒想到妻子說出此番言語,竟然讓他季連家的少主,往後季連家的當家人,娶一個仇家的小姐,即使是收為妾室,這傳出去,簡直是個大笑柄。

  別之洛迎上季連漠北的目光:「你一直教育兒子要有男人的責任,現在是時候表現了。」

  季連漠北哪拗得過愛妻,況且她說得不無道理,也就不再作聲。

  「娘親……」季連別諾臉頰發燙,羞愧之色,無以言表。

  「一個女兒家,哪可能參與那些齷齪之事,不過是在家學學女紅以及相夫教子之道。你遷怒於人,自然得對別人負責。現在微雨流落在外,家裡也不適宜辦喜事。你悄悄收房就行了。」別之洛也並不想此事聲張出去,對季連世家的臉面無法交待。如果從此兩人恩愛,也倒算件好事。待得適當時機,再勸兒子立一房正妻,以正季連家族聲譽。

  季連別諾再不吭聲,目送爹娘離去。

  他守在燕唯兒床前,輕輕拂起她臉上的髮絲,用手輕觸她光潔嫩滑的小臉,心中微微發痛。

  那決絕的眼神,還深深刻在他腦海中。這少女無論什麼時候面對他,都想一死了之。初夜如此,被他在雨中半途攔截也是如此,聽聞燕家滅門後更是如此。

  似乎,他就沒有一點讓她留戀的地方。

  季連別諾滿懷哀傷,的確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讓她留戀。無情鄙視她,不顧哀求毀了她的清白,滅了她燕家滿門。似乎,一切都是他對不起她。

  儘管是她燕家先作出挑釁之事,卻如他母親所說,燕家的罪,何至於要遷怒於她一個弱女子?

  或者,他真正要毀她清白的理由,是潛意識裡恨她去給別人作妾?

  季連別諾執起那隻小手,手心竟有硬硬的小繭,她不是小姐麼?如何手上會有干粗活才有的痕跡?

  玉嫂和陳媽把熏籠拿了過來,又上好了瑞碳,屋裡慢慢變得暖和。

  床榻上的燕唯兒,依然雙目緊閉,沒有熱氣。

  季連別諾輕輕將那隻小手,放入懷中。只是,需要捂熱的,不止是體溫,還有人心。

  季連別諾悵然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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