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激將
2024-11-01 08:46:15
作者: 鰩汐
又到了黃昏,雨一直下,完全沒有停歇的意思。季連別諾在書房處理完公事,天都暗得如黑夜一般了。
他愁眉不展,想到那少女比牛還倔,既不肯喝藥,也不肯吃東西。起初還哼哼回擊他兩句,露出輕蔑的表情,到後來,乾脆不理不睬,完全當他不存在。
季連別諾穿過長廊,尋思一會該怎麼來整治這不聽話的少女。
娘親的主意倒是打得好,讓他什麼禮數都不用顧,直接收了房。天知道,這少女有多可氣,就是他季連家用八抬大轎,吹吹打打,風風光光,把她當菩薩一樣迎進門,坐上季連家未來當家夫人的位置,她都不屑一顧。
「你就算給了我正室的名份,我也不願上你的床榻。」她已經明明白白告訴過他。
更何況還是妾室的名份,如若跟她商量,她恐怕會更加鄙夷季連世家,輕視他這個備受尊崇的少主。
推開門,果然看見陳媽和玉嫂束手無策。
「還是沒吃?」季連別諾明知道答案,卻仍舊忍不住問,只盼自己離開後,她吃了一口半口。
玉嫂搖搖頭,憂心得眼眶都發紅了:「再不吃東西,怕是神智都要迷糊了。」
季連別諾呼出一口氣,打發了陳媽和玉嫂下去。他傾身本自要扮得粗暴,將燕唯兒的身子提起,威迫她喝粥,卻不料,那身子已經輕如薄紙,不需用勁就被提拎了起來。
季連別諾暗自心驚,卻不得不裝作冷漠的樣子,問燕唯兒:「想好了沒有?喝粥還是伺寢?如果是後者,那我就要上榻了。」
季連別諾說完,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幾時變成了這樣無賴之人。
燕唯兒依舊不動,一切對她來說,都沒有威脅力。
「我殺了你娘親,你不應該振作起來報仇嗎?」季連別諾冷笑:「你的娘親一生柔弱,而你卻讓她冤死,這是做女兒的孝道?既然你沒有求生的欲望,好吧,那你就等死,我再不逼你吃粥喝藥,你就死去吧。」
季連別諾從燕唯兒斷斷續續的話里,猜想她的娘親必然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不然怎麼會忍心讓女兒犧牲來救自己。他知道她想報仇,就如當初自己滅殺燕門的心情是一樣。
果不其然,燕唯兒聽到此話,當真動了一下,輕微地扭動身體,顯是被這番話命中要害。她不能讓娘親枉死,拼已之力,也該報仇雪恨,並且,這個仇家還正在眼前晃悠。
「你如果想報仇,首先得把身體養好。我會將你養在這別院中,你要下毒或是刺殺,成功便是你的本事。當然,你一心尋死,我不攔你。你死了,正好去除我的心頭大患,燕家滿門,滅殺無漏,這本來就是我想做的。」季連別諾繼續冷血下注猛藥。
「混蛋!」燕唯兒恨聲斥罵,這男子狂妄自大,無聊透頂,只為了留下自己慢慢折磨,不惜出此下策來威逼自己。他就像守在洞口的貓,逗弄那隻被困在洞裡的老鼠。
「你今天才知道我是混蛋嗎?不應該呀,我以為你早就知道。」季連別諾犧牲太大了,幾乎完全顛覆了形象:「如果你就此死去,豈不是讓我逍遙自在得很?」
燕唯兒費力撐著坐起身來,怒目射向季連別諾:「你會遭報應的。」
「那就等著你來看我如何遭報應。」季連別諾朝門外喊道:「玉嫂,把粥端進來。」
不一會兒,玉嫂將粥端了進來,喜笑顏開:「小姐,這樣就對了,吃了身體才會好。」
燕唯兒接過粥,邊吃邊恨向季連別諾,仿佛每吃一口,便離報仇成功近一步。
季連別諾鬆了口氣,原來女人是哄不得的,非得連打帶罵,還加利誘,才能讓她乖乖聽話。儘管那眼神恨不得將他殺死,但也總好過不理不睬,如死人一般,毫無生氣。
季連別諾又吩咐陳媽將旁邊的屋子打掃出來,他這便過去休息,頭天晚上守了那不知好歹的少女一夜,白天又處理了一天事務,晚上回來還得和她鬥智鬥勇。
燕唯兒吃了粥,又喝了藥,一直警惕著季連別諾要上榻之事,此刻聽他語氣,像是要到隔壁間去住,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她板著臉,直到季連別諾消失。
面對玉嫂和陳媽,燕唯兒現出羞赧之色,輕聲道:「玉嫂,陳媽,麻煩你們,我,我想洗個澡。」她聽到季連別諾這麼稱呼,也學著如此叫法。
玉嫂知她汗水泥水膩得難受,卻又不無擔心:「小姐,要不等身子再好個一天?這天氣冷,怕又洗出病來。」她現在真心擔憂燕唯兒的身體,這齣個好歹,她的少主連覺也睡不安穩。
玉嫂和陳媽在「諾嶺」伺候少主多年,對少主脾氣十分了解。雖然目前看來,少主和這姑娘處處作對,關懷之色卻是除了對微雨小姐,再未對過別人。
燕唯兒再用抱歉的眼神要求著:「麻煩你們!」
玉嫂見拗不過她,便和陳媽出去準備。報告了少主,又取了季連家的秘製藥用精油滴了兩滴進木桶,把屋裡的熏籠加得更暖和。
季連別諾長嘆一聲,吩咐陳媽到微雨房裡取一套平時穿的衣裳,給燕唯兒備好。
他倒上床榻,黑暗之中,憶起那夜的狂暴,小小的身子,無盡顫慄,在他的掌中,低低哀求。
如果時光能倒轉,他絕不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得到她。相反,也許他會慢慢去了解,聽她講出嫁為妾的原因,聽她說她的難處,甚至,他會幫助她去救娘親。這對他而言,並不難。
可是一切,都被他的狂怒搞砸了。
那夜,他聽不進任何話語,只想著將她蹂躪至死,只想毀掉燕家,毀掉她的清白。
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盡力救她,見她身體冰冷,便要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等她醒來,又再對她辱罵,威逼,兇狠,希望她臣服,又盼望她反抗。
清冷的夜,季連別諾累到極點,困到極點,但依舊無法成眠。他的心事裡,除了微雨,還有個不知姓名的少女,而那少女,莫名成了他牽腸掛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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