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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你是真不怕我生氣!

2024-10-27 09:18:45 作者: 西西東東

  第198章 你是真不怕我生氣!

  裴宥一直沒回清輝堂。

  他沒回,慣來跟著他的顧飛和徒白也都不見蹤影。

  溫凝一覺醒來,天已經黢黑,早過了他平日歸家的時辰。

  清輝堂里冷冷清清的,書房那端一絲動靜都無。

  菱蘭還當是自家姑娘與姑爺昨日又……鬧了整晚,才讓溫凝睡了一個白日。

  見人醒了,連忙上膳食,打算服侍她沐浴。

  這個時辰,十六應該也回來了。

  照理,溫凝想知道裴宥去了哪兒,將人喊出來問一問,即便十六不知,讓他去探聽一番,總能知道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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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溫凝瞧著一點人氣都無的清輝堂,心中有些氣鬱。

  他之前分明答應過她的,若有事晚歸,必支人來知會一聲,以免她久等。

  她倒要看看,他今夜還回不回了!

  結果便是……裴宥不僅這夜未歸,第二日,仍舊不見蹤影。

  早晨時,宮中有人來府上尋他。

  溫凝才知曉,這兩日他既未上值,亦未進宮。

  嘉和帝都差人來尋他了,可見他並不是做什麼陛下吩咐的差事去了。

  做什麼呢?!

  有什麼事情值得發那麼大的脾氣?

  就算她有什麼做得不妥當,說得不妥當的地方,不歸家能解決問題嗎?!

  這個夜晚,裴宥自然也未回來。

  第三日,二月二十九,昭和公主出嫁離京的日子。

  整個京城熱鬧非凡。

  「姑娘,咱們還沒見過公主出嫁呢,要不去長安街看看熱鬧?」

  菱蘭並不知其中內里,見著溫凝心情不佳,便攛掇她出門。

  嘉和帝膝下的公主並不多,除了昭和,還有一位四歲的二公主,與五皇子楚燁一母同胞,雙生兄妹。

  這的確是嘉和朝首位公主出嫁。

  溫凝並不想去。

  她如今是有誥命在身的世子夫人,照理可以進宮送親,可裴宥沒回,沒有她一人入宮的道理。

  今日一早長公主便讓崔嬤嬤來傳了話,說什麼世子身體不適,讓她在府中照看。

  看來昨日宮中來人已經尋到裴宥的去處了,連今日他缺席婚典的理由都找好了。

  可在家中悶坐了大半日,外頭的人聲都傳到國公府裡頭來了。

  憑什麼不去啊?!

  她非要給自己尋點開心!

  當即寫了信箋給段如霜,與她約在茶樓。

  這種日子單獨出門,段如霜心中有了計較。

  一邊給溫凝倒茶,一邊抿唇笑問:「姐姐上次讓我拿主意的事情,未能與世子談妥?」

  說起這個溫凝更來氣。

  前陣子還在她耳邊說不讓她受委屈,做不到就讓她休了他呢。

  轉頭就將她晾在一旁夜不歸宿了!

  「溫姐姐快看,公主的駕鸞來了!」段如霜到底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這種場面對她而言,也是新奇的。

  溫凝也摒棄心中的不快,夠著腦袋看下面的熱鬧。

  昭和公主嫁的是北疆羌戎族。

  這一族在北疆各部落中,稱不上最強盛,卻也不算弱小。

  此次迎娶昭和公主,看來頗為重視,浩浩蕩蕩地帶了許多人馬;加之宮內送親的隊伍,十里紅妝都不足以形容場面的盛大。

  溫凝等著一盞茶的時間,才終於看到騎在馬上的迎親人。

  看來頗為年輕,並不像傳聞中的那麼彪悍,比起文弱的公子們,略魁梧一些,模樣也還是英俊的。

  段如霜顯然也看到了,支著下巴道:「聽聞這位羌戎族的首領向陛下求娶過兩次公主呢,這次昭和公主親自點的頭。」

  難得段如霜還關注生意之外的事情,繼續道:「陛下最寵愛的公主下嫁和親,想必能換來北疆至少十年的安寧了。」

  「許不止十年呢。」溫凝望著下面冗長的隊伍。

  羌戎族雖實力中庸,可娶了大胤的公主,得了大胤的支持,他日稱雄不在話下。

  只要有大胤在背後,他們牽制北疆各部落一日,北疆可不就安寧一日?

  溫凝突然想到那日進朝露宮時,昭和公主扔掉的那支枯枝。

  「它因著這冰凌才熠熠生輝罷了,待入了殿,冰凌化去,它便什麼都不是了。」

  她是在說她自己吧?

  她洞悉了裴宥的身份,也知悉了自己的身份,清楚少了「公主」的光環,她再享不了生來就有的榮光。

  所以早早為自己籌謀。

  如今這個結果,是她所求的嗎?

  正這麼想著,公主的駕鸞亦出現在長安街。

  民眾一時沸騰,不少人當街跪下,恭祝公主大婚,山呼千歲。

  溫凝隱在茶館的窗後,看她一襲盛裝,以扇遮面,瞧不見容貌,自然也瞧不見是何神色。

  本以為也就如此,遠遠看上一眼了。

  不想駕鸞經過茶館時,昭和公主像是心有所感,稍稍挪開扇面,往上望了一眼。

  正好與溫凝隔空對視。

  溫凝今日男裝,未施粉黛。

  她卻似乎一眼認出她,朝她露出一個笑來。

  妝容厚重,卻不掩笑容里的溫煦。

  溫凝一怔,亦回之以微笑,舉起手下茶盞,遙遙敬她一杯。

  昭和沖她眨了眨眼。

  溫凝便知曉,她是願意的。

  如此也算圓滿罷。

  京城難得一見的盛況,直到傍晚時分,長安街才逐漸恢復常態。

  溫凝特地讓段如霜陪她用過晚膳,兩人又開心地聊了聊香粉鋪子的事兒,她才姍姍回到國公府。

  如她所料,裴宥仍舊沒回來。

  雖說出去散了一圈心,可她還是……好氣啊啊啊!

  她到底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整整三日了,三日都不歸家!

  有本事就永遠別回了哼!

  再不回來,她要回娘家了!!!

  溫凝憤憤地拆發沐浴,然後坐在矮榻上重操舊業——繡小人兒。

  大大的腦袋,小小的身體,眸子是翻著白眼的,鼻子是朝天的,唇是咧開的。

  哼怎麼丑怎麼來!

  只是再戳他腦袋的時候,到底沒捨得。

  上次聽菱蘭說前朝有什麼巫蠱之術,便是這樣扎小人。

  萬一紮了腦袋他真頭疼了呢?

  罷了罷了。

  她將繡繃扔在一旁,恰好聽見院子裡有了聲響。

  都這個時辰了,下人們早被她打發下去歇息了,只能是……

  終於捨得回來了?!

  溫凝連蹦帶跳下榻,吹滅屋子裡所有的燈燭,噔噔上了床,蓋上被衾背對外頭,佯裝睡著了。

  可不能叫他覺得她在等他。

  她原本就沒在等他。

  她氣著呢!

  院子裡的動靜極輕。

  同他平日裡晚歸沒什麼兩樣。

  只是顧飛大約沒有跟著他,只有一人的腳步聲。

  溫凝豎著耳朵,聽他腳步到了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推門。

  腳步聲越來越明顯,亦越來越******時他晚歸,都會先去浴房洗漱。今日卻是朝著她的床榻來了。

  她一盞燈都未留,他也沒點,腳步極輕,亦極緩。

  到了床榻前,停下來。

  知道她在裝睡?

  溫凝以為他會坐過來,摸著她的腦袋與她說幾句話,哄一哄她。

  她已經做好心裡準備,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搭理他了。

  不想等了好半晌,他沒有過來,亦沒有動。

  他就站在床榻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她。

  她能感受到他的眼神,由上往下,靜默地投落在她身上。

  似乎還帶著一絲隱忍的、陌生的,她不曾在他身上見過的情緒。

  溫凝閉著眼,堅決不要主動同他說話。

  可一刻鐘……兩刻鐘……

  他竟入定一般,就那麼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初春的夜晚,蟲鳴都沒有一聲。

  溫凝到底沒忍住,轉了個身。

  她悄悄眯開眼睛,瞧了立在榻前的人一眼。

  這麼一瞧,睡便有些裝不住了。

  他竟還穿著三日前離去時的官服,發冠亦是三日前那一隻,髮絲尚未凌亂,可看起來也並不如平日裡精神。

  月光淺淡,映得他整個人亦是淺淡,像只是一道影子一般。

  溫凝直接坐了起來。

  「你忙得連衣裳都不曉得換一件麼?」語氣裡帶著淡淡的怒意。

  裴宥似乎未料到她是醒著的,抬起眼來,整個人終於有了顏色。

  他望著溫凝,仿似枯井投入巨石,可那激起的波濤只掩埋在一片沉寂的黑漩下。

  溫凝不知他是怎麼了,只不由放軟了聲音:「浴房給你留了熱水,快去換一換。」

  她一說話,那表面平寂的黑漩便動了動,無聲的情緒傾軋而來。

  「你……快去呀。」溫凝聲調更軟,生氣都忘了,「待會兒水該涼了。」

  裴宥垂下眼,掩住了眸中那份暗涌:「嗯。」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溫凝覺得他這一聲,有些發哽。

  怎麼了這是?

  她剛剛……太兇了嗎?

  她無理取鬧了嗎?

  她是不是……該問問他忙什麼去了?

  溫凝莫名有些不好受,心中殘餘的那點氣性一點蹤跡都無,巴巴望著裴宥抬步往浴房去,默默開始自我反省。

  可反省反省著,又覺得自己未免太好說話,乾脆躺回床上。

  待到沐浴回來的人帶著一身潮意躺在她身側,她故意操著兇巴巴的語氣:「你做什麼去了?!」

  翻個身,繼續兇巴巴:「之前不是答應過我嗎,去哪裡都要同我知會一聲的!」

  「你竟三日都不歸家,你還當我是夫人嗎!」

  「你是真不怕我生氣!我生起氣來很兇的我跟你說!」

  「我……唔……」

  一頓輸出還未結束,被人封住了唇。

  裴宥很急切,儘管沐過浴,換了身衣裳,他身上還是有一股厚重的情緒,同他的吻一道,密密匝匝地壓下來。

  可下一瞬,他便輕柔下來。

  他像意識到什麼,突然變得很溫柔。

  溫柔地吻她,溫柔地撫她的發,溫柔地碰她的眉眼。

  就仿佛……她是什麼用點力氣就會壞掉的弱柳嬌花。

  到底是怎麼了?

  他的親吻和平日不太一樣,一點欲意都不帶,輕輕地碰觸,小心翼翼地占有。

  他的情緒和平日也不太一樣,仍舊是厚重的,壓抑的,卻像已經是極力克制過的。

  他甚至從回來至今,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溫凝突然反應過來,裴宥在難過。

  他難過的時候就是這樣,什麼話都不願說,唯恐一說話,就叫人看去了他的軟肋。

  最後那點表面的兇巴巴也消失殆盡。

  溫凝捧起他的臉,輕聲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床幔早就放下,床幃間幾乎沒什麼光,距離那麼近,溫凝也只能輕淺地看到他的輪廓,和沉沉望著她的眸子。

  「別難過,我陪著你。」溫凝摟他的脖頸。

  身上的人突然顫了顫,繼而俯身擁住她。

  埋首在她的頸窩,雙臂越收越緊。

  溫凝全然地接納他,接著感覺到了頸窩處的濡濕。

  「裴宥,你……」哭了嗎?

  別哭啊。

  你一哭,我也要哭了。

  溫凝真掉眼淚了。

  裴宥渾身蔓延的悲傷與絕望,她無法視而不見。

  他那樣沉冷寡淡的一個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他到如此程度?

  裴宥重新吻住她,是她熟悉的熾、熱的親吻。

  溫凝總算鬆口氣,回應他。

  其實兩人同房以來,床榻間裴宥一直是溫柔的,她也真正感受到為何有情人喜歡做這件事。可依然沒有哪一次,像這夜這般纏,綿悱,惻。

  裴宥仍舊一句話都不說,只如同溫脈的水,輕緩地、克制地、一點點地侵蝕她。

  而她化作漂浮在水上的一片青葉,由著水流一波波地侵習、覆蓋。

  直到夜露時分,動靜漸止,水流不再涌動,青葉也不再隨波逐流。

  溫凝無力地攤在床上,撇過腦袋看了身側人一眼。

  混蛋,真拿她當情緒宣洩口啊?

  竟然背對著她,都不抱一抱她。

  罷了罷了,看在他今夜真的很不好受的份上。

  溫凝抓著被衾,並沒打算繼續追問裴宥發生了什麼事情。

  誰沒點不願與人分享的傷心事呢,何必上趕著捅人心窩子。

  她闔上眼,打算睡覺。

  他沒回來這幾日,她覺也沒睡好。

  沉默了整晚的男人卻突然開口了。

  聲音依然是慣常的冷清,絲毫聽不出他今夜情緒失常。

  「溫凝,你上次說,想出京遠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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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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