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原來溫凝,就是小雅啊
2024-10-27 09:18:43
作者: 西西東東
裴宥走了。
溫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在喚過她一聲之後,便站在忽明忽暗的燈底望著她,眼有些紅,眸底翻湧著駭浪一般的晦澀。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到他那聲「溫凝」,聲音似乎都有些顫抖。
她……說錯什麼話了嗎?
還是……她今夜喝了兩杯酒,他覺得她有些聒噪?
抑或,其實他不想過這個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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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生辰讓他想起不愉快的過往了?
她甚少見到他這副模樣,形容不出是生氣還是難過,不知名的情緒在他全身游弋,她只能愣愣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如果不想過這個生辰,那不過了便是。
是她考慮不周。
她只想著哄他開心,沒想到這樣會讓他想起從前許多個無人陪他慶祝的生辰。
「裴宥……」她起身想去拉人坐下,裴宥已經抬步,頭都不回地疾步離去。
溫凝望著他的背影,有些許的茫然。
長壽麵一口都未吃呢。
她坐回去,望著那碗挑出了兩個荷包蛋的長壽麵發了許久的愣,將今夜她說過的話前前後後想了一遍,也沒想通是哪句話說得不對了。
他莫名其妙問了一句溫庭春的出生地,是有什麼問題嗎?
還是這長壽麵有什麼問題?
長壽麵不都是這樣的嗎?從小到大她和哥哥們的長壽麵都是如此啊。
溫凝自行回了屋子,躺在床上又想了許久,打算待會兒再與他好好聊一聊。
裴宥卻一直沒回來。
一整個夜晚,他都沒回清輝堂。
或許是……突然想起朝廷什麼要事了?
裴宥不會這樣的。
即便是與她生氣,他也最多讓人收拾收拾,住到隔壁書房去,不會因著一口氣徹夜不歸。
這夜溫凝將院子裡的人都打發了,包括暗衛。因此沒法喊十六出來,問裴宥到底去了哪裡。
她在床上輾轉了大半宿,天蒙蒙亮才沉沉睡去。
該是朝廷有什麼事罷。
待她一覺醒來,他回來再問他好了。
-
顧飛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分明一切都好好的,他還不要命地把耳朵往門上貼了一陣子,聽見自家夫人的聲音跟百靈鳥似的,嘰嘰喳喳個不停,裡面的氛圍甚是愉悅。
安靜的那一瞬,他還以為二人情到濃時……
要那什麼了。
哪知院子門突然被拉開,自家世子步行如風地往外走,不待他問什麼,沉著嗓音吩咐了一句「備馬車」。
原以為是碰上什麼急事兒了,可馬車停在國公府門口,世子上車之後,並未馬上說要去哪裡。
春日的夜晚,微風習習,不知何處吹來陣陣桃花香。
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顧飛才聽得裡面一聲清冷的吩咐:「去慈恩寺。」
慈恩寺?
近來都跟慈恩寺槓上了?
陛下請慈恩寺的慈念大師進皇宮做客,昭和公主出嫁前去慈恩寺祈福,他家世子也要去慈恩寺?
他可記得十分清楚,當年二人奉長公主之命在慈恩寺小住幾日,他家世子硬是一日經都不曾去念過,還對他說過他不信佛。
求佛,不如求己。
現如今,大晚上的,要往慈恩寺去?
但想到裴宥的面色,他也不敢多問,驅著馬車便往城門的方向去了。
抵達慈恩寺時已近子時,寺門早就關閉,顧飛本說他去敲門,讓小沙彌開門他們進去,裴宥卻也說不必。
兩人一車兩馬,就在慈恩寺外頭等了一整夜。
天光破曉時,寺門終於大開,顧飛睡眼惺忪地睜開眼,裴宥已經下了馬車:「你在此處候著。」
說著,隻身一人入了慈恩寺。
顧飛一時茫然,今日還來得及上值麼?
他是一直在此候著,還是該趁空下山去工部告個假?
慈恩寺的禪房內,晨光熹徐。
一縷青煙在薄暮下冉冉向上。
慧善大師盤腿坐於蒲團上,閉著眼,輕輕捻動手裡的佛珠。
裴宥同樣盤腿,正坐在他對面。
雖不如大師那般善目出塵,卻也眉眼淡薄,形容沉靜。
「施主終究是來找貧僧了。」慧善眉發皆白,聲音亦有些蒼老,「不知施主如今,可得償所願?」
裴宥輕輕垂眸:「當年晚輩桀驁,還望大師莫怪。」
慧善笑了笑:「貧僧與裴施主的緣分不是一日兩日,何處來的怪罪?」
「大師慈悲。」裴宥神色平緩,「如今晚輩已得圓滿,再無奢求。只若不弄清前因後果,到底對不起她。」
「大師得窺天機,想必也知道我說的『她』,是何人罷?」
慧善凝眉片刻,嘆息:「裴施主,既已得圓滿,何不放下?」
裴宥只道:「由她背負所有,不甚公平。」
他早該想到的。
夢中被擦去的記憶,一見鍾情的姑娘,從不曾夢見過的溫凝。
從前他認定溫凝不是小雅,因為她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因為她那嫻熟的繡活兒。
更因為……他認定,她若是小雅,不可能不與他相認。
可他都知道她亦有一些奇遇,知道她大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經歷,而這些經歷,並不愉快,且與他有關。
她因著這些經歷做出種種事情使他厭她惡她,因著這些經歷躲著他,甚至懼著他。
偏偏,他沒有再往前想一步。
是不是因著這些經歷,她刻意隱瞞了她小雅的身份?
一直到她將破綻送到他眼前,他才肯去正視。
她大約不曾想到,當年因著她一句「一枚鴨蛋乘風破浪」,他回去翻了許久的書籍,才知在一些臨海的漁村里,會亦「鴨」寓「壓」,以「面」寓「浪」,在麵條上壓一枚鴨蛋,寓意出海時乘風破浪,平安歸來。
因此,只是她極為隨意的一句話而已,卻叫他印象深刻。
已經在馬車內平靜了整晚,裴宥心中的驚濤駭浪卻仍未平息。
原來溫凝,就是小雅啊。
難怪這麼多年杳無音信。
難怪她眉眼之間,與她那般相似。
難怪她甚至知道,用冰糖葫蘆來討好他。
那他到底對她做過什麼?
他到底做過怎樣過分的事情,才讓當年那個心大如天的小姑娘,絞盡腦汁地躲著他,避著他?由身到心地懼怕他?
裴宥狹長的眼尾,驟然變得殷紅。
「大師,你我今生既有緣還能再見,想必其中仍有機緣。」裴宥垂著眼,聲色輕緩,「晚輩並不想要糊裡糊塗的圓滿。」
慧善睜開眼,看了身前人片刻,嘆口氣:「請裴施主跟我來。」
慧善將裴宥帶到了禪房後的一處廂房。
廂房看來與其他廂房並無異處,整潔清幽,門一關上,連寺內的靡靡佛音都隔絕在外。
「裴施主,一夜未眠罷?」慧善從香翕里拿了一根看來再尋常不過的香,點上,「不妨在此處歇息歇息。」
說罷,持著佛珠略行一禮,出了廂房。
一縷青煙筆直往上,裴宥淡淡掃了一眼,並未有過多猶豫,合衣躺上榻。
意識混沌,幽香入鼻,佳人入夢。
夢的第一場,由嘉和十四年的九月開始。
秋高氣爽,陽光甚好。
裴宥帶著顧飛從仁和藥鋪出來,一眼瞥見綢緞莊門口的姑娘。
姑娘同樣抬眸,正好瞧見他。
疑惑之後莞爾一笑,拿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鼻尖。
小雅。
他幾乎迫不及待地快步過去。
小姑娘低眉斂目,端莊行禮:「溫氏阿凝,見過世子爺。」
又又語音解鎖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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