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莫名其妙的對抗

  山高有風，前是深淵，後是林叢，有墳獨立，一人孤。

  虎餓不出窩，龍出而不飛，鳳不落梧桐。

  林千望著那座背對懸崖的新墳眼眸微微閃了閃。

  青磚外圍，飄動的墳飄雪白滲人，散落在地的紙錢被落葉遮蓋，那塊深黑色墓碑上的字跡很工整。

  

  嫡子林竅之墓。

  「林竅？林無敵，這人的名字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葉真看著那座墓碑，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

  「你可拉倒吧，你現在看什麼都覺得眼熟，趕緊閉嘴，別打擾我的思路。」林千翻了個白眼，都懶得去理會這傢伙。

  「不是，林無敵，吾是真覺得這名字很耳熟，你看林竅，竅，要是稍微換一下，是不是千字？」葉真一本正經的望著林千說道。

  林千：……

  「要是按照你的說法，陳真的陳要是稍微換一下是不是就是葉真了？」

  林千搖了搖頭朝著那座孤墳走去：「一天到晚，盡想這些有的沒的，你是很期待那墓碑上刻著的是我的名字？」

  「怎麼會，雖然這樣會很有意思，但吾是這樣的人？」葉真望著走向那座墳墓的林千，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可惜的。

  「呵呵……你葉真的人品……」林千嘆了一口氣，來到墓碑之前，望著擺放在墓碑前方的祭品。

  香燭紙錢，瓜果飯食一應俱全。

  林千蹲下身，眼眸微微眯了眯，眼前所見開始變化。

  一口血色並且繚繞著黑氣的棺材出現在林千的眼前。

  看著這口極其不祥的棺材，林千眉頭皺了皺。

  「什麼玩意？」

  透過棺材林千看到了一個青面獠牙，全身長滿紅毛的「人」。

  這個人的身上環繞著詭異的紅霧，這種紅霧在那個人的口鼻當中進進出出，仿佛這些東西在隨著那個人的呼吸而舞動著。

  「吾去……這玩意是個什麼東西？殭屍？」

  這個時候來到林千身邊的葉真，也透過那口紅棺看到了那個人。

  「不清楚，不過看這模樣，是有幾分像殭屍的模樣。」林千推了推眼鏡，心裡也有些疑惑。

  新郎居然是這幅模樣，是有心如此……還是……

  林千一時半會有些想不明白，李淳風他們弄出來的東西不會只是為了好玩。

  應該是有些細節在裡面的。

  「林無敵，要不我們把它挖出來看看？是殭屍還是鬼，打一頓就知道了。」

  葉真望著那裊繞著紅色煙霧的「人」，眼神熠熠起來。

  呃……

  林千轉頭看著葉真，他忽然想把這傢伙的腦子砍開來看看，看看裡面到底都裝了什麼。

  寂靜的懸崖之上，葉真感受著林千的眼神，一股不祥的預感出現在心頭，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可能有些不安全。

  「要不，還是算了，它在裡面躺的好好的，我們沒事還是不要去打擾它。」葉真摸了摸鼻子有些慫。

  「你這莽貨，就不能稍微動點腦子？」林千搖了搖頭，站起身有些無奈。

  可突然林千眼眸微微眯起，猛然轉頭看向了身後的方向。

  一把鏽跡斑斑長劍突兀直接出現在葉真的手中，他凝視著樹林的深處，神情變得有些凝重。

  「林無敵，這有些強了，是敵是友？」

  此刻樹林當中，一根枝丫之上，一個身穿麻衣，面覆鐵甲，身高差不多兩米的男人正佇立在其上。

  望著這個來路不明，突然出現的人，林千眉頭緊鎖。

  「李信……他怎麼會在這裡。」林千心裡有些疑惑。

  按照正常情況，他們這些人是無法離開厲鬼源頭的，哪怕的李淳風在源頭當中穿梭也會很麻煩。

  這還是因為李淳風身上駕馭的厲鬼極其特殊才可以在厲鬼源頭與現實來回。

  山風吹起，林聲疏疏。

  「小子，來打一架。」

  沉悶的聲音從鐵甲之中響起，山風為止一滯。

  聽到這話，林千眉頭漸漸的舒展：「算了，跟我打就算了，我怕打死你，你跟他打就可以了。」

  林千指了指葉真說道。

  「狂妄！」

  李信從樹枝上一步來到地上，他凝視著林千，見林千神情極其平靜，他有些沉默，估計了一下自己的實力，又感受了一下林千帶給他的壓迫感，想了想點點頭說道：

  「那就跟這小子打。」

  呃……

  葉真看了看林千，嘴角微微抽搐：

  「林無敵，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不太好？我覺得就挺好的，你不是喜歡干架嗎？現在機會來了，去吧，砍翻他。」

  林千一屁股坐在了墓碑之上，神情要多愜意有愜意。

  今天風有些舒爽了。

  聽到林千這話，葉真嘆了一口氣，有些無語。

  「林無敵，雖然這有些不地道，但正合吾心意。」

  葉真望著不遠處那個上來就要干架的漢子，眼眸變得明亮起來。

  「女人，走遠點，吾要去斬翻這人。」

  「阿顧……可不可以不要打架啊，我怕。」少女有些緊張和擔憂的望著葉真。

  「林無敵，來把這個女人給我弄走，這娘們忒不識好歹了。」葉真有些無奈的看向了林千。

  「自己女人都管不住，你說你有什麼用？」

  林千看著那個神情緊張的少女，想了想開口說道：

  「自己走遠點，不要讓我動手幫你。」

  聽到林千這話，少女的神情變得有些懼怕，她看了看林千，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鬆開了葉真的手臂，然後自己走到了一邊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女人應同樣如此。

  葉真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他望向了那個帶著鐵面的傢伙。

  「真墨跡……」

  鐵面人嘀咕了一句，一股陰冷陡然出現，一把漆黑的長戟出現在他的手中。

  「小子，提供一下場地，在這裡打可不太好。」李信看向了看戲的林千開口說道。

  「這個沒問題。」

  聽到李信這個要求，林千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響指聲出現，一股恐怖的青紅朝著周圍覆蓋，只是瞬間，在場的幾人就全部消失在了原地。

  紙錢飄飛，墳飄在搖曳。

  林千的鬼域當中。

  一片死寂，布滿紅綢的城市坐落在荒野當中。

  枯寂的平原上，一條蜿蜒綿亘的血色河流朝著遠方延伸而去。

  河流當中起起伏伏的厲鬼一眼望不到盡頭。

  血河之上，一座詭異的土橋橫跨在血河兩端，一片繁茂的果林屹立於此。

  林千坐在一棵桃樹的樹冠之上，隨手摘下一顆桃子咬了一口。

  「小兔崽子，吾就知道你這有這些東西。」

  在林千的身邊，兩個中年人突兀的出現，兩人看著此處的桃林和李林，也不客氣直接摘了幾個吃了起來。

  「李爺。」林千朝著其中一個中年人喊了一句，然後眼眸盯上了另一個中年人。

  「袁天罡。」

  感受著來自林千審視的目光，袁天罡很淡定的盤坐在樹冠上。

  有些事情，只要自己不承認，就不會尷尬。

  李淳風看著自己好友的神情，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看著盤坐與身邊的兩人，林千想了想，並沒有說什麼。

  他看向了此刻在平原對峙的兩人，眼眸微微閃爍。

  「他怎麼離開的源頭？」

  「吾給他開了一條路，讓他暫時出來透透風，他對現在的後輩很感興趣，這不，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們打一架。」李淳風回答了林千的問題。

  「他待不了多久，打完這一架他就會回去。」袁天罡補充了一句。

  「這樣嗎，倒是有些意思。」聽到這個解釋，林千倒是可以理解。

  在厲鬼源頭待久了，出來透透氣，順便打一架出出氣。

  之前李信是想跟他打一架的，但當他發現可能幹不過自己的時候，果斷的選擇和葉真打，雖然他可能同樣打不過葉真，但至少不會輸的那麼難看。

  有林千幫葉真替死，葉真想輸很難，這也是葉真有底氣幹這一架的原因。

  「小子，你覺得誰會贏？」望著不遠處渾身散發著詭異的兩人，李淳風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聽到這問題，林千沒有猶豫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葉真。」

  呃……

  「要是沒有你幫忙替死呢？」袁天罡這個時候突然開口詢問了一句。

  「還是葉真。」林千瞥了眼正在爬書摘李子的那個少女，不假思索的開口說道。

  聽到這同樣的答案，李淳風暗自點點頭，而袁天罡則有些沉默。

  「李爺的手筆還是你的？」林千看著不遠處各自釋放出鬼域開始碰撞的兩人，想了想問道。

  「李淳風的，我可沒有這閒工夫搞這些。」袁天罡說道。

  「李爺的手段很詭異，也很奇妙。」林千低頭思考了一會，給出了這麼一個答案。

  「是參考你們正在執行的計劃？還是其他？」林千又問了一個問題。

  桃樹搖曳，橋下的血河起起伏伏。

  李淳風想了想，沒有選擇隱瞞，有些事情就算他不說，等林千離開這個遊戲之後還是會知道的。

  在吃了願井和願望鬼之後的林千就是這樣詭異。

  「參考的六道計劃，算是一個小測試，目前看來很成功，也很穩定。」

  聽到這個不出所料的回答，林千點了點頭。

  「是很穩定的，只是葉真的腦子越來越不好用了。」

  呃……

  「這個好像不是副作用，那小子的腦子本來就不好用，有腦子和沒腦子基本上沒什麼區別。」李淳風說道。

  「說的也是。」林千還是比較認同這個觀點的。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安安靜靜的看他們打架？這樣聊天很破壞氛圍的。」袁天罡看著你一句我一句的兩人，有些無語。

  這一大一小，聊起天來真心讓人覺得麻煩。

  聽到袁天罡這話，林千微微有些沉默，過了好一會他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那麼可愛的小姑娘，你是怎麼下得去手的？」

  袁天罡：……

  「行行行，你們聊，我不說話行了吧。」袁天罡有些心累。

  李淳風看到好友如此吃癟，嘴角的笑意有些掩飾不住。

  經過這一打岔，林千想問問題的心情也少了許多，不過他最後還是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最後是林魚狸貓換太子成功了，你們會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李淳風神情平靜的回了一句，似乎根本不需要思考一樣，心裡早有了計較的樣子。

  「該如何就如何，技不如人就得認，自己留的隱患，自己處理，只要我們的計劃不會因此而改變就行。」

  「哪怕最後不是你和鬼新娘完成儀軌，那也無妨，不過，吾還是希望是你，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隻餓死鬼了。」

  「這樣嗎？還真是通透。」林千神情平靜的說道。

  遠處……

  「吾名葉真，閣下名諱可有？」

  手持一把血跡斑斑的長劍，劍上纏繞著詭譎的幽焰，葉真戰意盎然的望著對面的鐵面人。

  聽到葉真這自報名諱的開場，李信有些古怪，他看了看不遠處桃林上的吃瓜三人，想了想將臉上的鐵面摘下放入了懷裡。

  「我為李信。」

  漆黑的長戟散發出恐怖的陰寒，一張英氣勃發的面孔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李信，秦將李信！

  聽到這個歷史當中的名字，葉真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李信，好好好，此對手才是葉某當對之敵！」

  「來戰！」

  青藍色的鬼域自葉真的身後出現，一個身高百尺，手繞玄蛇，腳踏龍龜，手持長劍，面容模糊的身影出現在葉真的身後半空。

  呃……

  「什麼玩意……」李信看著葉真身後的存在有些沉默。

  「這小子是犯病了？」李淳風有些疑惑的看著葉真身後的真武大帝虛像。

  「嗯，習慣就好。」林千看到被葉真用鬼域弄出來的真武大帝，很淡定。

  「神經病，打架就打架，弄那麼花里胡哨干……等等，李信是要幹什麼？」

  「娘的，好的不學，學這個。」袁天罡捂住了臉，極其無語。

  只見不遠處，李信在看到葉真身後的真武大帝之後，眼睛微微一亮。

  恐怖的鬼域席捲而出，一個身穿黑色龍袍，頭戴冠冕，腰間配劍，高百尺的中年人出現在李信身後的半空之中。

  隨著那個中年人的出現，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陡然浮現在眾人的眼前。

  葉真看到這一幕，眼睛越發的亮堂起來。

  「這是秦始皇？」林千望著那個身著黑龍袍的男人，神情微微一動。

  「嗯，是始皇沒錯，李信被帶壞了。」李淳風無奈的搖了搖頭，顯然也是極其無語。

  「氣勢磅礴。」林千感嘆了一句。

  「確實如此。」李淳風點點頭表示認同。

  荒野之上，血河蜿蜒，兩道龐大的身影猛然開始對沖。

  葉真一劍橫行，陡然朝著李信衝去。

  長戟繞後，李信同樣不甘示弱的對沖而來，兩人的鬼域在半空當中先行碰撞。

  真武大帝與秦始皇開始猛烈的對抗。

  靈異碰撞開始，陰冷在荒野當中擴散，劍戟交錯，兩人的視線交匯。

  厲鬼的殺人規律開始觸發。

  感受著身體上傳來的靈異，林千神情微微一動。

  「李信身上的厲鬼，殺人規律是什麼？」

  這股被葉真完完全全替死過來的靈異，極其恐怖，它針對意識和肉體。

  「這個不太好說，畢竟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我也不怎麼清楚。」李淳風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聽到這個回答，林千想了想，心裡推斷了一會，但結果不太好。

  他沒辦法許願得知這件事情，有什麼人在阻擋他的許願。

  望著荒野上不斷碰撞的兩人，靈異在碰撞，鬼域在碰撞，就連他們也在碰撞。

  如果普通人看到這一幕，可能開口就是臥槽，法相天地之類的話。

  現在他們兩人弄出來的異象確實很唬人。

  其實馭鬼者之間的打鬥就只在於身上厲鬼的恐怖程度，一方的厲鬼比較恐怖，那弱的那應該就很快就會被壓制。

  這是必然，葉真和李信目前就是這樣，兩種靈異相互壓制，誰身上的厲鬼先被壓制，誰就輸。

  「軍陣技擊之術與八卦？」袁天罡望著交戰的兩人神情有些疑惑。

  李淳風看了眼進行了一次重啟的林千，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兩人。

  「應該是了，不過這次李信比較吃虧，一個人打三個終歸是有心無力。」

  等李信打一會就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了，葉真的替死鬼是真的BUG。

  遠處兩人的一招一式，每一次的碰撞交手都是靈異之間的相互壓制。

  半空中鬼域在互相侵蝕著，下方兩人的交手一會變得有章法，一會又變得特別的莽。

  看的眾人眼花繚亂的。

  「看現在這個情形，估計要打一會了。」袁天罡說道。

  「龍盤虎踞，兩條猛虎的爭鬥，這場面可不太好見，吾記得，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這種類型的戰鬥了。」

  「以前看到那些相互死斗的，身上厲鬼恐怖程度高的，幾乎瞬間就贏了，根本不會出現這種勢均力敵的情況。」李淳風笑著開口說道。

  「確實如此，厲鬼的恐怖程度決定了一切，特別是在民國，那個時代完全就是比拼誰駕馭的厲鬼恐怖，最多就是多點詭異什麼的，根本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形。」袁天罡點點頭說道。

  聽著兩人對葉真和李信兩人這場戰鬥的評價，林千沒有附和什麼，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罷了。

  「兩個異類的戰鬥，倒是挺精彩的。」林千心裡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