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舉動

  第306章 舉動

  他沒力氣說其他多餘的話了，努力地又說了四個字，強調自己沒做到最後。

  「沒成……也就是說差點成了。」

  

  趙文曲冷冰冰地吐出一句。

  這句，差點讓趙長安渾身血液倒流。

  拳頭快准狠地落下，趙長安徹底昏死過去。

  外面，打砸的聲音驟停，有人闖了進來，在高聲斥罵。

  趙文曲這下總算分了心，聽了外面的聲音。

  是賭坊的老闆來了，在斥罵打雜的那幾個護衛。

  趙文曲沒有出面的意思，這點事情，護衛能處理好。

  他再次抬手，小廝再次送上乾淨帕子。

  等重新擦好乾淨的手指，他才緩緩站起身來，看都不看地上奄奄一息的趙長安，轉身往外走，嘴裡吩咐著，「帶走。」

  馬上就有護衛聽話地把趙長安給扛到了身上。

  趙文曲沒去前面，而是帶著剩下的幾個護衛從賭坊的後門離開。

  離開賭坊後，他並沒有回別院，而是從另一個城門出去，往桃花村而去。

  青山村。

  村子裡很安靜，乍看還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趙文曲一行人的到來，打破了村子裡的寧靜，路上有村民瞧見了，都投去了古怪的眼神。

  這些人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們的村子裡，又是來幹什麼的。

  其中也有人注意到了被橫放在馬背上的趙長安。

  「誒誒，你們快看，那趴在馬上的是誰？渾身是血，看著怪嚇人的！」

  「哎喲！怎麼流那麼多血？你們快看地上，地上都有血呢！」

  「這不是什麼壞人在殺人吧？」

  伴隨著議論的聲音多，大家的心裡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地湊在了一起。

  可惜，趙文曲他們騎著馬速度飛快，還沒等他們湊一起呢，就已經從他們眼前飛掠而過了。

  眾人又面面相覷。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要不要跟過去看看？」有膽子大的試探著問其他人。

  「你不要命了？！沒見到都有人受傷了嗎？」馬上有人激動地反駁。

  附和的人不少。

  忽然地，有人開口問道，「你們不覺得剛才趴在馬背上的人很胖嗎？」

  「那是胖。」有同樣注意到的人點頭認同。

  「嗯，我也覺得胖。穿的衣服雖然沒有那些騎馬的好，那也比咱們好多了，還那麼胖，平日裡吃喝應該不愁。」

  「不是不是。你們就沒有人覺得他胖得有點眼熟嗎？」最初開口詢問的人沒忍住激動地打斷其他人的討論。

  大家聽他這話，紛紛看了過來。

  然後，又一個個露出回憶思索的模樣。

  一個大娘忽然手拍大腿，「哎喲，確實是眼熟！你們想想，是不是有點像趙老三啊？」

  趙老三？

  「就是趙長安那個壞種啊！」

  見大家沒反應過來，大娘激動地直接點出來。

  這一點，所有人恍然大悟。

  「我說呢，就是趙長安，難怪看著總覺得眼熟！」

  「那如果是趙長安，那就不意外了。」

  有人抬手捏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小子打小就是個壞的，現在不是還在城裡的賭坊做打手嗎？這做打手的，不是自己打人就是挨別人打。他欺軟怕硬的，肯定也有看不慣他的。」

  「所以，他這是被人給打了？這麼說來，還挺有道理。」

  「你們看到剛才騎馬的那些人中，騎在最前頭，戴著那什麼什麼……就像斗笠一樣，還戴面紗的男人沒有？就衣服跟別人都不一樣的那個！看著就是很有錢的人，你們說，該不會是來討債的吧？」

  「奶奶，那東西叫冪籬。」這大娘身邊還帶著小孫子呢，小傢伙上學有兩三年了，出聲提醒大娘。

  「冪籬？還是頭次聽說，果然還是讀書有用，咱家乖孫懂得真多。」大娘立即誇讚起自己的寶貝孫子來。

  趙文曲來青山村的時候，特地戴了冪籬遮掩了面龐，所以村里人都沒有認出他來。

  大家顯然對趙長安犯了什麼事更感興趣。

  等有人再次提議，要跟上去看看的時候，反對的人沒有剛才多了。

  趙文曲他們騎馬，早就沒影了，不過有趙長安在，大家理所當然地追去了趙長安家。

  有不少好事者還奔走相告，去的人更多了。

  本來就是衝著看熱鬧去的，哪曾想，到了趙家，卻看到趙家大門緊閉，護衛們都騎著高頭大馬在外面候著，唯獨戴冪籬的趙文曲不在這邊。

  啥情況？

  村民們真是好奇極了。

  就是那些騎著高頭大馬的護衛們氣勢太強，讓大家有膽怯。

  有個膽大的，往前一步，諂媚地詢問了下情況，原本是想著大不了被罵一頓了事，哪曾想，那護衛二話不說，直接就拔出了手中的劍。

  嚇得問話的人一個踉蹌往後跌坐在了地上，臉色煞白。

  村里人都被這舉動給嚇壞了。

  這，這究竟是什麼人啊？跟土匪似的，上來就拔劍的！

  那護衛掃了跟過來看熱鬧的村民們一眼，說道，「所有人都離開，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

  聲音威嚴，語氣強硬，劍刃在陽光下還泛著寒光。

  村民們就是有再大的好奇心，都不敢問出口了。

  包括跌坐在地上的那個人在內，大家瞬間作鳥獸散，逃得飛快。

  趙家附近，再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與此同時，聽到有人闖入的動靜，紛紛從屋裡出來的趙家人，被粗暴扔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趙長安，都驚呆了。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趙氏，饒是她平日裡再沉得住氣，認出地上那坨是自己的三兒子，也驚愕得變了臉色，「老三！」

  老三？

  趙家其他人都愣住了。

  一直眼珠子滴溜溜轉看情況的宋氏聽到趙氏的話，趕忙上前兩步，仔細盯著地上那一坨打量，毫不意外地也認出了趙長安。

  趙富貴和趙平順也認出來了。

  趙平順嘀咕道：「老三怎麼變成這樣了？」

  趙富貴則直接抬頭看向了前面站著的趙文曲，「你是誰？我弟弟為什麼會被你這麼送回來？」

  他的問話，讓其他趙家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趙文曲。

  趙文曲從進院子，就在四處打量，家裡沒有什麼太大變化，還跟他離開的時候差不多。

  然後，他的目光就定定地看著最偏僻的一個小屋子。

  那是之前粟文秀和米寶住過的那個逼仄小屋子

  看了好一會兒，他這才轉過頭來，沒有理會趙富貴的話，而是看向了趙氏，什麼話也沒有說，拽著趙氏就進了一間屋子。

  他進的就是粟文秀和米寶的屋子。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粟文秀母女倆都不在這邊住了，這屋子裡卻還跟她們在時一樣，尤其是那張破舊的草蓆，還在地上放著。

  趙文曲怔怔地看著那張破草蓆看著，回想著小廝回稟他的內容，只覺得心如刀割。

  「砰砰砰！」

  拍門聲，不停地響起。

  趙富貴和趙平順還在外面叫門，命令趙文曲把趙氏放出去。

  反倒是屋子裡的趙氏，雖然心裡忐忑害怕，但是仍舊強裝鎮定，不吵不鬧。

  「公子抓著我這個老太婆做什麼？」趙氏問道。

  趙文曲原本往裡面走的腳步頓住，片刻後，他遲緩地轉過身，抬手拿下了戴著的冪籬。

  那張俊秀溫潤的面龐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趙氏的眼前。

  趙氏原本還警惕的眼神怔住了，隨即，她漸漸地瞪大了眼睛，「小四！」

  她的眼眶裡馬上湧起了淚水。

  外面的砰砰聲還在繼續，趙氏轉頭沉聲斥道，「慌張什麼？都安靜等著！」

  這話出來，外面立馬安靜了。

  趙平順看著趙富貴，「大哥，你有沒有覺得娘的聲音聽起來不對勁？」

  趙富貴皺眉，「嗯。」

  「那我們怎麼辦？」趙平順問道。

  「既然娘親說安靜等著，那就先等等看吧。」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當然了，他們也不可能光等著，趙長安還躺在那生死不知呢。

  趙富貴和趙平順一塊把趙長安給弄回了屋，接著讓趙平順去找大夫。

  宋氏和趙小胖就守在床邊。

  宋氏絮絮叨叨，「就說了，賭坊打手的活那是能輕易乾的嗎？辛苦不說，還沒能掙多少，整日裡在城裡自己過，媳婦孩子落這邊，那日子能過得有意思？哼，不聽我的，這回吃苦頭的了吧……你……」

  趙小胖突然插口，「娘，你不是一直都挺得意爹是賭坊打手的嗎？每次有人跟你吵架的時候，你都掄袖子威脅他們爹是打手，回頭替你出氣。而且，爹掙得挺多的啊，每次回來給你帶不少吃的，你不也吃的很高興……哎喲！」

  趙小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挨了宋氏一個腦瓜捶。

  「臭小子，胡咧咧什麼呢？沒看你爹要休息嗎？趕緊出去！」

  趙小胖坐著沒動，「不行，我得在這看著。他傷的挺重的，可不能死了。我不想做沒爹的孩子！」

  「你個死孩子，嘴裡就沒幾句能聽的話嗎？」

  宋氏氣急，掄袖子就要揍人。

  趙小胖趕緊躲著跑出去了，一邊跑一邊還喊，「反正我爹不能死，娘你這回可別犯懶，得照顧好我爹！」

  對於趙長安受傷的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過，趙小胖接受良好。

  就是這次看著情況嚴重，他才的擔心了下，但也就擔心了下，很快就跟其他人玩一塊去了。

  宋氏冷哼了聲，轉身回到床邊坐下，一邊掏出瓜子嗑，一邊繼續絮絮叨叨，「聽到你兒子說的沒？你可不能死了。我還年紀輕輕，可不想守寡，你兒子也不想沒爹。你最好給我好起來，趕緊繼續給我們娘倆掙錢花！否則，看我不弄死你！」

  趙富貴和趙平順的媳婦看著這母子倆的表現，對視了眼，心裡無語極了。

  趙平順媳婦撇了撇嘴角，「自家男人成這樣了，也不見她關心。」

  趙富貴媳婦說道，「也不能怪他，是三弟先對不住她。」

  當然了，宋氏本來也不是什麼良善人。

  聽到大嫂這麼說，趙平順的媳婦目光隱晦地瞥了眼小屋的方向，冷冷地哼笑了聲，「狐媚子。得虧走了。」

  因為趙長安傷的很重，趙平順也擔心他真死了，就特地去城裡請了醫術好的大夫過來。

  看到傷情，大夫都震驚了。

  等好一陣忙活完之後，趙家人的臉色都很古怪。

  大夫提起了藥箱，將手裡的藥方遞給他們，「那個，傷是處理好了。挺重的，至少得養兩三年吧。至於那一處……」

  他看了看胖乎乎的趙小胖，說道，「那玩意不能用了是有點可惜，好在已經後繼有人，你們也別想太多。」

  說完，大夫不想再面對宋氏那要吃人的眼神，收了錢就趕緊跑了。

  等大夫一走，宋氏就屁股往地上一坐，哭嚎起來，「哎喲，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年紀輕輕地就要守活寡！該死的趙長安，讓你當打手！現在好了吧，成太監……」

  話還沒有說完，趙富貴的媳婦就眼疾手快地衝過來捂住了她的嘴。

  要死！這話能嚷嚷出去嗎？

  要是讓誰聽見了，他們家還要臉嗎？

  趙家其他人臉色也很不好看。

  這算什麼事，怎麼那地方還被踩斷了呢？

  趙平順小聲問趙富貴，「大哥，你說三弟這傷，是不是剛才那個人弄的？」

  人都來好半天了，到現在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誰，什麼情況。

  趙平順想想就鬱悶。

  趙富貴也鬱悶。

  可有什麼辦法呢，娘讓他們等著！

  不過自從四弟沒了後，娘最疼的就是三弟，若真是那人傷的三弟，娘不會這麼平靜。

  「應該跟那個人無關吧。」趙富貴隨口應了句。

  偏偏這時候，趙小胖進來了，他看了看坐在地上嚎哭的宋氏，問道，「大伯，什麼是太監啊？」

  這話出來，趙富貴和趙平順的臉色都奇差無比。

  兩人的媳婦都尷尬得不行。

  真的，早知道他們就不進來假裝關心了。

  還聽到那些話。

  就在這個時候，小屋的門終於打開了。

  趙氏快步走了出來。

  她的眼眶都泛著紅，明顯是剛哭過的。

  兩人出來的動靜，自然吸引了屋裡人的注意。

  趙富貴他們幾個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