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成功的試驗品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你是說……」

  「既然你沒有死，為什麼過了三年你才來找我？當初我被人冠上殺人犯的罪名扔進監獄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席望舒緊緊盯著談盛宇的眼睛，認認真真地向他發問。

  她迫切地想聽到他的回答，迫切地想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和不安。

  但是，她得到的卻只有迴避和沉默。

  談盛宇移開了眼神不再看她。他抿了抿嘴，看得出他此時的侷促。

  這樣的反應讓席望舒心裡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用力撞了一下似的，隱隱作痛。

  其實，她已經猜到了答案，只是她不敢相信，不願面對。

  

  談盛宇緊緊皺起眉頭，沉聲開口：「望舒，對不起。我知道我讓你受了委屈。但是，當時我才剛剛醒過來，必須花時間來適應新的身體，沒辦法馬上去江林城找你。」

  「你可以不來找我，但你至少應該讓人到江林城來說明真相。你知道那三年我在監獄裡是怎麼過的嗎？」話音未落，席望舒失聲發笑，「噢，我忘了。我身上那些傷你早就看過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經歷了什麼。」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除了道歉之外，談盛宇沒有多一句的解釋。

  可現在這些遲來的道歉卻顯得蒼白無力。

  席望舒攥了攥顫抖的雙手：「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兇手，真正的兇手是江雲修？」

  「不是。」談盛宇終於解釋道，「林簡是通過意識轉存的技術把我的意識副本放到了談盛宇這隻身體上，我的記憶也只保存到了他複製我意識的那一天，也就是我出事的前一天。登山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這三年來，我一直在想辦法調查真相。」

  「你是說，你不知道登山那天發生了什麼？」

  「嗯。」

  「那你怎麼能確定兇手就是江雲修？」席望舒皺眉。

  提起這件事，談盛宇語氣凝重：「一開始我也沒有懷疑過他。但後來隨著調查我發現他也一直在追查有關三年前的事情，只不過他調查的重點並不是登山那天發生的事，而是林簡。這三年來，他一直讓人在四處尋找林簡的下落，也一直在讓人研究意識轉存。」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早就發現了林簡通過意識轉存救了你？」

  「我只是這麼猜測，本來不能確定。直到這次他來到江林城後，我幾次跟他接觸都感覺到他在想辦法試探我。後來，就發生了之前的那些事。他應該是終於確定了我的身份，所以才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說到這些，談盛宇沉沉嘆了一口氣他，話里的失落並沒有掩飾。

  席望舒知道他此時的心情，畢竟在他還是江雲祈的時候，他對於江雲修這個哥哥向來是無比信任敬愛的。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一直讓席望舒十分羨慕。誰也想不到，江雲修竟然會對自己的親弟弟痛下殺手。

  不等席望舒開口，談盛宇繼續說：「那天在北郊別墅，江雲修已經承認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你們把話說開了？」

  「嗯，他說他從來沒有後悔過三年前做的事。唯一後悔的是，居然還是讓我活了下來。」

  「他怎麼能……」

  席望舒倒吸一口涼氣。她無法想像在談盛宇聽到自己的哥哥說出這樣的話時，心裡會有多難過。

  談盛宇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搶在她前面開口：「過了三年，其實我已經沒那麼在意了。不管當初害我的人究竟是他還是你，我都早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你的意思是……」聽到談盛宇的話，席望舒怔了一下，抬頭看著他，「你也想過兇手會是我嗎？」

  「那時候我讓人到江林城調查，找到的所有證據都指向你。」

  談盛宇的話似乎只說了一半。當他看到席望舒眼裡的失望時，剩下一半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又嘆了口氣，改口道：「望舒，對不起。我知道你可能……」

  「所以，之前你一直對我隱瞞你的身份，想盡辦法的折磨我，就是為了報復我，是嗎？」

  「……」

  面對席望舒這麼直接的質問，談盛宇一時啞口無言。

  顯然他沒有辦法否認這件事。但他也不能對她說謊，他知道就算是說謊也會被她毫不留情地拆穿。可是，要他鬆口承認他曾經真的把她當做是兇手，而且那麼過分的折磨她，報復她……

  談盛宇開不了口。

  無盡的內疚在他心臟里膨脹，幾乎要將他的胸腔撐得爆炸。

  看到談盛宇再次移開的眼神，席望舒就已經得到了他的答案。她不需要再聽到他說什麼，此時此刻的沉默，就是最體面的回答。

  席望舒頓時只覺得心裡再次被撕破了一個空蕩蕩的口子，不知何處來的冷風再次呼嘯著從那個口子裡灌進去，比之前更猛烈更冰冷。

  「呵。」席望舒無奈地苦笑一聲。

  這清淡無力的笑聲已經把她此時的失望和委屈都揉在了一起。

  談盛宇頓時緊張地抬起頭來，想要解釋什麼。

  可席望舒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她搶在他開口之前轉移了話題：「既然林簡可以救你一次，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讓恩恩再活過來？」

  「……」

  江恩恩的名字讓談盛宇沒說出口的話噎在了喉嚨里。

  這個話題，對他們倆來說都太過沉重了。

  江恩恩的死，無論是對於席望舒還是對於談盛宇，都是最難以接受的打擊。

  談盛宇艱難地沉默了半天，才動了動嘴巴：「恐怕不行。」

  「為什麼？既然你都可以……」

  「林簡研究的這種技術，需要通過意識儲存的方式先保留意識副本，再把意識副本放在合適的『容器』里，才能實現所謂的復活。」談盛宇嘆氣道，「我們並沒有保存過恩恩的意識副本，而且就算有，也不一定可以做得到。」

  「什麼叫不一定？」

  「林簡研究這個課題很多年了，也做過很多次試驗。但是，這麼長的時間，我是他唯一成功的試驗品。」

  「這……」

  談盛宇的話，讓席望舒詫異不已。

  唯一成功的試驗品。

  也就是說林簡在那之前根本沒有萬無一失的把握可以救活他。

  而談盛宇……不，應該說是江雲祈。

  他現在能夠好端端地坐在她面前，這是一個萬分之一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