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三章 大戰落幕

  剛剛放晴的天空重新灑下陽光，數不清的猛禽代替了烏雲再次將眾人頭頂的天空遮蔽。

  艾恩·艾爾族精靈的身姿如同飛翔的翡翠，但是戰到此刻基本上都已經變得破碎零璃。鮮艷的披風在浸透鮮血之後變成零散的布條，原本如同豹子的身體也不再矯健。

  與剛剛降臨此方世界相比，他們眼中的決心也不再堅定。

  「傳送門為什麼消失了？我們該怎麼回去？！」有精靈驚慌地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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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帝國禁衛的長槍刺透了他的身體，消除了這名精靈的煩惱。

  「保護陛下！」帝國禁軍直到此刻士氣依舊高昂，恩希爾在尼弗迦德軍中威望雖然因為連年的征戰有所受挫，但是禁衛本身就是最為忠誠的一批人。

  「交出我們的陛下！」艾恩·艾爾族的軍團長哪怕慌亂也不甘示弱地回以怒吼。

  北境的聯軍在這個時刻如同洪流一般湧入戰場，戰吼聲如雷霆般在戰場上迴蕩，將戰爭的殘酷和焦灼在這一刻推向頂峰。

  昂首咆哮的獅首晃暈了帝國禁衛的眼睛——從天而降的精靈士兵還可以用魔法解釋，但是北境的聯軍從前線跨越到金塔之城也是魔法嗎？

  明明數年之前南北雙方的魔法差距還算不上大的！

  艾恩·艾爾精靈們面色嚴峻，他們一開始只看到衝鋒在最前方的人類，以為這也是帝國禁衛的援軍。

  但是緊接著從四周卻包圍過來了其他矮人、半身人、樹精、乃至精靈，讓他們也有了片刻恍惚。

  「那些是……艾恩·希德？」

  轟！

  不分敵人，也不需要分辨敵我，目光所見皆是敵人，北境軍團就這麼硬生生同時撞向了帝國禁衛和異界大軍。

  「刺啦——」

  在場的都是各自種族最精銳的部隊，他們居然能夠反應過來讓一部分人調轉方向對向新出現的敵人。接舷的士兵第一時間招架武器，朝著敵人揮劍。

  然而，沒有鮮血噴灑或者鋼鐵撕裂，反而他們手中的刀劍仿佛磕上了無形的防護罩，眼前的北境士兵身上緊接著爆發出耀眼的閃電！

  「啊啊啊——」身穿鐵甲的士兵第一時間抽搐著倒地，哪怕僥倖沒被第一時間電死，也在三個呼吸之內被接踵而至的士兵踩死。

  反觀北境聯軍，卻在這第一波接觸中毫髮無傷。

  「這是什麼魔法！人類怎麼可能施展出這種魔法！」艾恩·艾爾們大叫起來。

  沒人有興趣回應他們。北境的士兵像是鑽頭一樣狠狠地鑿進了他們的陣型。

  而他們要面對的遠不止如此。

  「我神——！！」

  「嗷吼！！！」

  巨人揮舞著堪比塔樓的鑲鐵長棍，尾端扣連足夠停滯旗艦的巨大船錨，一步一次地震地越過了北境的士兵。

  經過魔法的滋養和德魯伊們的培育，它的體型比三年前更大了一分。

  兩頭巨龍從高處潑灑火焰攪亂陣型，她們的身上也裝備著刻畫了【輕撫·改】的注魔鐵甲，不但在精靈軍團中肆無忌憚，面對曾經需要退避三舍的攻城弩也不用再多相讓。

  「烘——」

  尼弗迦德人早就知道這些在前線大放異彩的戰爭怪物，此刻居然還能夠勉強維持陣型。他們知道這些怪物不可力敵，第一時間轉換陣型開始準備撤退。

  但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的艾恩·艾爾精靈徹底崩潰了。

  他們雖然精銳，但是數百年疏於戰鬥，平日不多的活動就是輪番出去追捕獨角獸。

  此刻他們是為了拯救赤楊之王降臨異界，結果不但沒見到自己的王，回家的路轉頭卻沒了。

  身邊失去的戰友越來越多，終於有艾恩·艾爾精靈遭受不住壓力轉身就跑。

  敗了！

  在遭到接連打擊之後，原本勉強還有個陣型的艾恩·艾爾族精靈徹底潰不成軍，成為第一支被淘汰的勢力。

  但是，他們甚至不知道往哪裡逃！

  「這些怪物都往人多的地方沖。我們往城外逃，城牆都已經被打碎了！」有眼尖的精靈發現了盲點。

  「先離開戰場再說！」

  ……

  四散的小股部隊確實不值得寒冰巨人和巨龍側目，他們在戰場上的每分每秒都需要儘可能地發揮效力。

  但是蘭恩早就下了不要俘虜的命令。

  於是，天空之上另一支部隊開始行動。

  「滋啦啦——」

  逃跑艾恩·艾恩精靈突然發現一個燃燒著的東西丟在他們眼前。

  「這是……原始的鍊金爆炸混合物？」

  哪怕已經是逃兵，但是刻在骨子裡面的優越依舊讓這名艾恩·艾爾士兵的眼中在第一時間出現輕蔑。

  然而轉瞬變成驚恐。

  因為——

  「轟！！」

  裝束成捆的【蜂巢炸彈】爆裂開來，四散出去的破片直接將這一小股潰軍盡數刺穿，當場死了一半；剩下受傷的也只剩下了哀嚎的力氣。

  雷歐在高空得意地一個俯衝，搖晃著胸口的獅鷲徽章，轉手從胯下獅鷲的鞍袋中再取出一捆鍊金炸彈，換個方向拋下。

  「轟！！！！」

  這回是【舞動之星】加【龍之夢】的混合炸藥，動響超過之前數倍！

  獅鷲騎士團雖然名為「騎士團」，但是蘭恩根本就沒想過讓他們用傳統騎士的方法作戰。

  人在天上拿矛互懟嗎？你的矛說不定都沒有獅鷲的翅膀長！

  讓獅鷲俯衝作戰？好端端的制空優勢不要，非要讓人捅下來好玩？

  巨龍早就演示了空中霸主的正確戰鬥方式：飛在天上的時候，往下噴火就完事了！

  而獅鷲們雖然不會噴火，但是他們背上的騎士可以代替代勞。

  高空轟炸才是空中部隊的正確作戰方式！

  「轟！！！」

  雷歐再次消滅一股潰兵。

  有巨人和巨龍對著最密集的敵人進行清場，獅鷲騎士們則憑藉著自己的高空視野和遠程打擊。

  他們能夠成為最好的戰場封鎖者！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離這片土地！

  這還是剛剛建立不過一年的部隊，獅鷲騎士團的潛力遠不止於此。等到獅鷲群體經過人工養殖，數量真正得到爆發式增長之後，它們將徹底取代巨龍在蘭恩麾下的戰場地位！

  ……

  「咻——」

  一支利箭從地面倒飛而上，眼疾手快的雷歐一拍胯下獅鷲側過身體，用厚實的胸甲硬生生接下那支箭矢。

  「叮——」

  箭頭崩飛出去。

  「Bloed！這群Dh'oine到底怎麼湊出這樣的部隊的？明明是在天上飛的怪物，身上披的甲卻連箭都射不穿！」

  精靈軍團長直接爆出粗口：「一千多年前的艾恩·希德就是輸給這種部隊的嗎？紅色騎士團怎麼從來沒說過高山之地還有這種部隊！」

  時間不允許他多做感慨，在避讓過偷襲的箭矢之後，雷歐報復性地又扔下整整二十枚捆在一起的鍊金炸彈。

  「轟！！！！」便是一旁殘破的城牆都被衝擊波及，徹底倒塌。

  雷歐露出滿意的微笑。

  然而煙塵散去，眼前的一幕卻讓他驚愕。

  一層厚實的防護罩將這名精靈牢牢保護在內，雷歐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名精靈的鎧甲比起之前轟炸的那些高級許多，沒想到居然是混編進戰士中的術士。

  有點麻煩了。

  眼前的術士開始頌唱法咒。如果他當真劈下什麼閃電之類的魔法，再厚實的鎧甲也護不住雷歐和他胯下的獅鷲。

  ……

  「沒關係，你去找其他的散兵，這裡交給我。」一個聲音突然從雷歐胯下的鞍包中發出。

  是魔法通訊器。雖然雷歐作為年輕一輩並沒有加入蘭伯特他們那波的【獵魔人議會】，但是作為替代蘭恩加入獅鷲學派的新獵魔人，他還是獲得了前輩們的寵愛。

  雷歐不但獲得了蘭恩的親自訓練，裝備、道具基本上也是在不妨礙他成長的情況下都被凱爾達和傑隆拉滿。

  像是這個魔法通訊器，就是其他獅鷲騎士團成員都沒有的裝備。

  那這個從通訊器裡面傳過來的聲音是誰的呢？

  ——經過二次突變的獅鷲學派獵魔人，柯恩，從煙塵中走出。

  他朝著雷歐遙遙擺手，示意小傢伙快點滾蛋，以後就算在戰場上也別沒事亂招惹自己的對付不了的敵人。

  精靈術士第一時間調轉方向，一聲大吼。

  熾熱的閃電就朝著柯恩激射而來！

  獵魔人沒有躲閃，反手一發【阿爾德法印】，凝結成實質的空氣炮直接將這道閃電擊散！

  隨後餘威不減，朝著四周爆發出堪比炸彈爆炸的橫向衝擊波！

  「呼——」

  煙塵四起，聲勢浩大，但是柯恩卻皺起了眉頭。

  因為眼前的術士居然像是烏龜一樣支起了防護罩，而不遠處還有其他的艾恩·艾爾族精靈朝著這邊過來。

  柯恩自己卻是作為游擊人員單獨行動的。雖然眼下不至於有危險，但卻相當麻煩。

  於是他聳了聳肩，從懷裡掏出一個魔法信號器，朝著精靈術士遙遙一指。

  看著對方因為感受到什麼而大變的臉色，柯恩輕聲笑道。

  「時代變了，精靈們。現在的人類有著更強的魔法。」

  ……

  特莉絲高聲吟唱咒語，葉奈法如同合唱團的和聲一般應托著她。

  數名女術士在她們身後一起低吟，伴隨著劇烈的魔法波動，一顆巨大的隕石從星界之外被召喚過來。

  它衝破雲層，突進視線。

  「邦轟」一聲墜落在金塔之城的邊緣，定位準確。

  特莉絲看不到柯恩朝著自己的遙遙感謝，她只是用力感知著從城中傳來的其他信號。

  隨後從星界繼續拉扯下千萬噸的衝擊。

  【梅利葛德隕星術】！

  三年前的特莉絲並不知道自己的潛力，但是經過蘭恩的建議與開發，如今的特莉絲終於成長為了蘭恩記憶中的巔峰模樣。

  便是葉奈法，此刻都對特莉絲露出驚嘆的眼神。

  好一會之後，特莉絲長舒一口氣。

  「這座城裡面應該沒有什麼需要我們注意的其他力量了。就算有，傑洛特他們自己應該也能夠解決了。」

  「繼艾恩·艾爾族精靈之後，尼弗迦德人也開始潰敗了——我們勝利了，蘭恩。」

  特莉絲轉身，看向一旁的閉目的雄獅。

  在高處遙遙監控戰況之後，蘭恩就沒有再到處跑，也沒有出手，只是感知著範圍內的意識印記。

  同時監控隨從們的模版，確定戰場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

  積攢了這麼久的家底，面對的也是恰到好處的敵人。如果這都需要自己再去力挽狂瀾，那蘭恩就真的要思考一下這支部隊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了。

  練兵是必要的，哪怕統一大陸……之後說不定也需要繼續征戰。

  良久，蘭恩長舒一口氣。

  特莉絲說得對，他們就要勝利了。

  只差最後一步。

  ……

  「陛下，請您往這邊走。」

  尼弗迦德的宮廷術士、占星師，沙斯希烏斯，發出蒼老而含糊的聲音。

  最為精銳的一隊黑日禁衛圍繞在四周，守護的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黑髮中年男人。

  恩希爾·瓦·恩瑞斯，被畏稱為「敵人墳頭上舞動的白色火焰」，尼弗迦德皇帝。

  恩希爾步履匆匆，他怎麼也想不通事情怎麼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陛下，小心！是北境的獅鷲！」

  最前面的士兵發出警告，有一支北方來的猛禽隊伍發現了這支退軍！

  沙斯希烏斯第一時間高唱咒語，希望能夠先聲奪人打下幾隻獅鷲。

  然而下一秒天空中居然撐起了亮眼的防護罩，看得沙斯希烏斯瞳孔一縮。

  「敵人中有術士！」

  這些獅鷲沒有如同那些轟炸的其他騎士團成員一樣，反而第一時間俯衝向下。所有的騎士紛紛在離地莫約三層樓左右的高度躍下，不需要任何緩衝就拔劍殺入敵群。

  領頭的是一個帶著獅首徽章、握著獅首長劍的騎士，他在人群中左突右撞，舞劍如風，沒有一合之敵。

  「擋住他們，他們的目標是陛下！」沙斯希烏斯大喊道，「保護陛下！」

  驍勇的尼弗迦德禁衛爆發出此生最強的力量，勢要守護帝國的皇帝。

  恩希爾的瞳孔卻猛地收縮起來，因為他在這些騎士的後面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熟悉，卻又陌生。那是個女人，有著銀白的長髮，握著一柄刺劍。

  對其他尼弗迦德人來說，「雄獅蘭恩」是他們最熟悉的人，也是必須熟悉的人；唯有恩希爾，他最了解的是如今的「雌獅希瑞菈」。

  「等等！不要傷到那個……」

  他的話沒說完，就見到眼前的女人渾身爆發出亮翡翠色的光華。

  宛若一顆天外的流星在地上穿梭，希里轉瞬跨越了整個戰場的距離突進到恩希爾面前，所有擋在路上的士兵在那柄刺劍面前都像是紙糊的身體。

  噴灑的鮮血在希里的身後鋪展了猩紅的通道，像是一套綻放了玫瑰的花徑。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鮮血「噼啪」落地，周圍的侍衛正打算調轉武器向這個孤身突入敵營的女人，恩希爾阻攔的話語才堪堪說出一半。

  隨後，希里的身上再次爆發出亮翡翠色的光華。

  以她為中心，大地像是被點觸的湖面一樣朝著四周擴散出去翡翠色漣漪。希里用一個呼吸的時間微微蓄力，然後——

  「刷」「刷」「刷」「刷」「刷」——

  那一瞬間，有無數個幻影從希里立身的地方擴散出去，每一個幻影都朝向一個不同的敵人。

  如果蘭恩在此，藉由【閃爍】或者【穿梭】的時間減速效果應該勉強能夠分辨出來，這些幻影都是希里在以極快的速度不斷閃現。

  她以擴散出去的「翡翠漣漪」為半徑，不斷進行速度極快的突刺。每一次閃現都會出現在一個敵人的身後，隨後再次以閃現的形式回到原地，準備下一次突刺。

  因為她的速度太快，使得每一次突出去的姿勢都在原地形成了殘影。

  這是屬於希里的上古之血能力！

  一切只發生在一個眨眼。

  「砰」「砰」「砰」「砰」「砰」「砰」

  恩希爾身邊的侍衛在只夠常人揮出一劍的空隙中皆盡倒地。

  希里只用了一招便清空了目標周身的敵人。

  受限於對血脈的開發，她的這個技能還算不上清場，翡翠漣漪的擴散範圍不夠籠罩整個戰場。仍有小半的敵人殘留，但是他們如今都一動不敢動。

  因為希里的劍架在了恩希爾的脖子上。

  「就是你吧，恩希爾·瓦·恩瑞斯，尼弗迦德的皇帝。」

  刺劍頂著皇帝的下巴，希里微微用力，想要讓皇帝抬頭。

  皇帝卻沒有一絲被脅迫的意思，拒絕讓希里享受勝利者的姿態。他的皮膚對著劍尖硬抗，直接被刺穿流出汩汩鮮血。

  哪怕這樣，恩希爾的沒有也沒有皺攏一下，甚至連呼吸都沒有變化。

  希里皺起眉頭。

  「沒錯，是我。想必你就是希瑞菈·菲歐娜·伊倫·雷安倫。」

  恩希爾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真的如同黑日一般。在如此的境地，也依舊保持著他的高傲。

  但是，所有人，不管是正在殺敵的辛特拉人、還是急切地想要回援皇帝的尼弗迦德人都愣住了。

  因為他們眼前突然之間變得怪異、卻又異常和諧的景象。

  黑日和雌獅，他們都昂著頭，他們都表情冰冷，他們都眼神倨傲，他們都目含憤怒地看著對方。

  那不僅僅是氣質層面的相像。

  「我聽蘭恩說了一些消息，關於你，關於我。」希里冷冷道，「那是一些令人感到憎惡的消息。」

  「蘭恩從來都是對的，但是這一次我希望是他的疏忽。」

  恩希爾看著希里，對視一會後，他終於忍不住抬高了下頜。

  因為希里手中的刺劍越來越用力，恩希爾再不避讓的話怕是真的會被希里毫無留情的刺劍穿透下巴。

  「你的蘭恩是對的。」恩希爾遺憾地說道。

  他的眼神中突兀地閃過一絲懷念：「你的眼睛和她一樣……和帕薇塔的一樣。」

  希里眼中的怒火猛然爆發出來。

  她收回刺劍，橫向一拍。細長的劍身揮舞出來盾擊的氣勢。

  尼弗迦德皇帝的臉猛然朝著一旁扭曲，好懸沒折斷脖子。

  他飛了出去，一同出去的還有一捧吐出來的鮮血，或許還有一顆兩顆牙齒。

  「把他綁起來。」希里朝著豪斯命令道，「至於其他南方人——我們不要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