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魑魅
2024-10-11 23:59:54
作者: 伏筆業餘愛好者
距離沈清風離開雙崖鎮,已過去了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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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裡,鎮子上風平浪靜,太平無事。
鎮民們一如往常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即便辛苦些,但也還算過得去。
鄒鑫這幾天倒是頗為忙碌,身為鎮上的里正,寶貝兒子的生辰宴自然是要操辦得風風光光的,方能不失了顏面。
只不過這一日,雙崖鎮的太平,被打破了。
鎮子上,一日之內,死了三個人。
一日之內,三條人命。
先從第一個人說起。
羅姨這一日,正如往常一般,給兒子煎著藥。
她神色擔憂,身子明顯又佝僂了不少。這幾日兒子服了藥,病情卻絲毫不見好轉,大夫說好的來家中問診,收了錢卻也不見蹤影。愁的她心神不定,難以集中注意力,煎藥時手指也被燙了一下。
突然,病榻上的兒子突然急咳了數聲,羅姨著急忙慌地進屋查看,竟發現兒子的臉色變得極差,額角已是汗珠密布。
再一看,方才幾聲急咳,竟是咳出了血,手中皆是血跡!
羅姨急得直跳腳,匆匆幫兒子拉了拉被褥,讓兒子躺下,便匆匆往鄒府趕去。
此時的鄒府內,鄒鑫召來了府上的幾位大夫,擺出了精緻的糕點,款待幾人。
這幾個月,鄒鑫靠著府上師爺出的主意,賺來了不少銀子,這幾位雙崖鎮「僅剩」的大夫,儼然成了鄒鑫的「生財樹」,也成了鄒府的貴人。
「諸位先生,最近幾個月來承蒙關照了。來,這些糕點是前幾日周邊鄉鎮送來的,我粗淺嘗了幾塊,味道甚是不錯,便想著讓幾位先生來一同享用。」
那幾位大夫都是精於眼色之人,連忙稱謝。
鄒鑫一邊吃著,一邊還不忘「提點」幾人,「莊大夫啊,聽說鎮民在你這裡還有賒帳的情況啊,以後可不要有這種情況哦。咱們這個鎮子本來就沒幾個大夫,自然是要將時間留給那些付得起診金和藥資的人的,可不能太心軟,你說對不對?」
「喬大夫啊,你前幾日給府里提出來的那些藥材啊,都太貴了,管家的意思呢就是暫時先不批了,你也知道,府上如今開銷很大,你呢就給鎮民們開些便宜點的藥方子就可以了。」
說完,還不忘補充道:「藥資就按照貴的方子來收。」
那莊大夫面露難色,但還是勉強答應了下來。
喬大夫顯然更精明圓滑一些,不僅答應得很快,還連連稱讚鄒鑫多智。
幾人正說著,一個僕人走進來稟報導:「老爺,府外有一老嫗求見莊大夫。」
鄒鑫皺了皺眉,不悅道:「退下。沒看到我和幾位先生正在享用糕點嗎?」
那僕人聞言朝後退了幾步,猶豫片刻,還是壯膽稟報導:「老爺……那老嫗說,她的兒子突然病重……」
莊大夫像是想到了羅姨和她的兒子,說道:「我知道。這是我問診的病人,是個苦命的老太太,兒子得了風寒,我前些日子給她開了藥。」
說罷,便要起身去找羅姨。
「欸,急什麼,吃完再走也不遲。」
「不行啊,風寒雖不是什麼大病,但也拖不得啊……」莊大夫有些著急地說道。
鄒鑫早就對這個莊大夫心懷不滿,府上的幾個大夫里,就屬他心最軟,賺來的錢最少。趁著這關節,正好將不滿發作了出來。
鄒鑫一拍桌子,說道:「這老嫗我也聽說過,前些日子給了一百兩銀子做診費是吧。喬大夫,你可知,這銀子是怎麼來的?」
喬大夫一臉疑惑地看向鄒鑫。
「這銀子是她當街搶來的!前幾天失主都找到我府上來了,你說說,我身為雙崖鎮的里正,這事該怎麼處理?」
喬大夫低下頭,沒有說話。
其餘的幾個大夫也很識趣地默默吃著糕點。
鄒鑫轉頭對僕人說道:「去,跟那老太太說,先前那一百兩銀子是怎麼來的她自己心裡清楚。我可以對這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想讓大夫出診,那就讓她再付二十兩銀子來。」
「是。」僕人領命而去。
「這……」莊大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莊大夫,有意見嘛?」
「沒有……沒有。」
羅姨在府外心急如焚地等了半天,沒有等來大夫,等來的卻是僕人傳來的噩耗。
還要二十兩銀子……人命關天的時刻,她去哪裡湊這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銀子,這可是她辛苦兩年才勉強能賺到的數目,可如今,卻僅僅抵得上一次問診的錢,羅姨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羅姨回到家中,發現兒子此時臥在病榻上,靜悄悄的,已是酣睡了過去,被褥皺巴巴的,滑落在了地上。
她鬆了一口氣,緊繃了多時的神經終於得到了片刻的放鬆和喘息。
還好……還好……謝天謝地。
她走上前去,想幫兒子把被褥蓋蓋好。本就得了風寒,大冬天的,可不能再著涼了。
走近之後,羅姨卻發出一聲驚呼,呼吸瞬間變得急促,簡直要喘不過氣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癱倒在地上。
她的兒子,好像……已沒有了呼吸……
她的……兒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明明吃了藥的……吃了好幾天的藥的……
她發了瘋似的站起身,卻不敢再去探她兒子的鼻息,只能無措地揮舞著雙臂,死死地抓著皺巴巴的被褥,淚水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羅姨不願接受,也接受不了這個殘忍的事實。
她瘋了似的衝出家去,朝著鄒府奔去。
求求大夫……我去求求莊大夫,莊大夫一定有辦法的……不就是錢嘛,我就是把我這條命賣了換錢也可以的……
我兒子一定不會死的!
話分兩頭,今日的第二和第三條人命,發生在午夜。
今夜負責在鎮子上巡邏的,是兩個熟人。
吳老二手底下的那兩個家兵。
「媽的,這兩天可沒少被胖子他們幾個嘲笑,咱這次丟臉可丟大了。」
「誰知道咱們點這麼背……偏偏碰上了寇陵那個混蛋和他手底下那些人。」
「我昨日去求過吳爺了,他說咱倆理虧在先,不肯替我們出頭……」
「呵呵,咱倆算什麼東西?吳爺就是再看寇陵不爽,也不會為了咱倆和寇陵撕破臉面的?」
「你……能咽下這口氣?」
「不然你能怎麼辦?」
另一人陷入了沉默,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麼一路無言,走著走著,來到了許寡婦的屋前。
屋內已沒了燈火,主人多半是已經睡了。
兩人對視一眼,似乎想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和自己一樣的想法來。
「這口氣……咱得自己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