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進京
2024-10-11 23:58:03
作者: 伏筆業餘愛好者
近鄉情怯,用來形容沈清風此時的心情,再貼切不過了。
眼看著京城的大門已出現在眼前中,沈清風此時,心中竟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上一次走過這扇大門時,沈清風是一個十幾歲,剛剛經歷了家破人亡的可憐少年,背朝著這扇大門,面前是很高很高的天,是未知的遠方和未來。
如今,再次走向這扇大門時,沈清風已是一個三十多歲,在江湖上有些名氣的劍客,背後的世界已不再未知,而是變成了一筆巨額的債務和隨時可能丟掉性命的危險。
「這麼些年過去了,我混得可真差啊。都三十好幾了,也沒混出點名堂來。」沈清風心中暗暗自嘲道。
諸葛慢慢看了一眼沈清風,逗他道:「怎麼?近鄉情怯了?」
沈清風尷尬地笑笑,說了句:「嗯。」
諸葛慢慢本想開個玩笑,沒想到沈清風竟承認了,反倒是讓他一時語噎,不知如何接話,只好趕忙往嘴裡塞了顆冬棗,扯開話題道:「進京之後便要去見太子?」
「到時候聽弱情的安排吧。懶鬼,你們怎麼說?」
「二壯和盧三沒來過京城,到時候城裡逛一圈吧,逛完就該回去了,這一路趕得,我也乏了,是時候回家了。不瞞你說,我可太想念我府里的床榻了,回去之後定要睡他個三天三夜。」
「這一路上,真是謝謝你們了。」沈清風一臉認真地說道。
諸葛慢慢感到有些無語,換了一個更舒服的躺姿,抱怨道:「我有時候真是受不了你這性子,對誰都這麼客氣。我倆這關係,你跟我說謝?信不信我一槍戳死你。」
沈清風苦笑一聲,舉手表示投降。
「到時候看看能不能見上老師一面,這麼多年不見了,還真有些想他了。」諸葛慢慢說道。
「是呀,得有……快十年沒見了吧。」
「八年。」諸葛慢慢又往嘴裡塞了顆冬棗,說道,「不過我應該是五年沒見老師。五年前,我和老師在江南碰到過一次。」
「我知道,你和我說過,五年前江南蘇氏舉辦的『千棋宴』對吧。可惜我當時離江南太遠,沒能得見老師與棋聖石襄夏的『江南十局』,我後來托人搞來了這十局棋的棋譜,自己琢磨了一番,這十局棋可謂是近幾十年來天下棋壇的最巔峰了。」
「呵呵,我雖然人在場,不過我不通棋道,純粹是給老師捧場去的。誰知道那十局棋下了三天三夜,我第六盤棋的時候,就撐不住打道回府了。」
沈清風說道:「我聽信王說,老師如今在宮裡擔任棋待詔,看看這次有沒有機會,我倆一起和老師吃個飯。」
「確實,這麼久不見了,可得好好敘敘。」
進城之後,沈清風、蕭弱情二人便和諸葛慢慢等人分別了。
這一路同行,眾人倒是漸漸培養出了感情,分別時看得出大家都有些不舍,盧三故作灑脫地約他二人下次一起喝酒,二壯更是拉著蕭弱情不讓她走,蕭弱情在他耳邊低聲安撫了幾句,二壯這才依依不捨地和二人道了別。
而蕭弱情將沈清風安置在了京城的一處客棧後,便也進東宮向太子復命去了。離開前,特意叮囑沈清風不要亂跑,不要惹出事端,等她向太子稟報之後便來通知他進宮。
沈清風環顧四周,感嘆不愧是京城的客棧,客房雖談不上有多豪華,但不管是家具的擺設,還是房間的整理,都可謂是頗為用心。
身處客棧,沈清風又不禁聯想到了遠在邯鄲城的齊墨齊硯兄妹,也不知道他們如今過得好不好,客棧生意怎麼樣,齊墨有沒有好好照著自己教的法子好好練習。
大白天的,沈清風裹著舒適的被褥,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起初,經歷了這一路的奔波,如今躺在柔軟的床榻上,讓他感到頗為愜意,但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沈清風還是沒有絲毫的困意,心中只覺得有些閒不住,便想著自個兒上街閒逛閒逛,將蕭弱情的叮囑拋在了腦後,心想著進宮得花好一會兒時間,自己只要在她回來前先一步回到房間就可以了。
儘管離京這麼多年了,但畢竟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沈清風對京城的路還是很熟悉的。
一路閒逛,雖然街邊的商鋪都已換了不少,但大街上那繁華和熱鬧的氛圍,還是讓沈清風覺得很是親切,偶爾也能見到幾家他從小便常光顧的老店,依舊堅挺著,讓他又是驚喜又是懷念。
其實,沈清風雖說是閒逛,但心中還是有兩個目的的。一個是打聽打聽老師陸西屏如今的住所,另一個便是回自己的傷心地看看。
曾經的沈府,如今已是改換了門楣,變成了蔡府。沈清風想了許久,也沒想起小時候京城裡有哪個姓蔡的門閥大家,興許是近年來新崛起的人家。
府邸四周高牆林立,看不見府內的情況。
沈清風猶豫片刻,在心中做了一番鬥爭,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趁著沒人的地方,施展輕功,躍上了牆頭。
「無意窺探,只是想懷念一番自己的故所,還望見諒。」沈清風心中暗自說服自己。
蹲在牆頭往裡望去,雖說已改了門楣,但府內的房屋和環境卻基本沒怎麼變化,沈清風看得有了一瞬間的晃神,仿佛自己童年時的家,又回來了似的。
院裡的假山,曾經是自己最喜歡玩耍的地方,而此時同樣有一個與他當初年齡相仿的稚子,在假山的諸多洞裡穿來穿去,玩得不亦樂乎。不久之後,一位中年婦人,趕來院裡叫稚子回去吃飯,稚子正玩得開心,自是萬般不肯,兩人在院裡拉扯了好一會兒,最後稚子還是在被婦人嚴厲地斥責了一頓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去了。
沈清風看得一時間出了神,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去世的母親,心中甚是感慨和思念。
正當沈清風沉浸在回憶中時,牆下傳來的一句話語卻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這位施主,趴在牆頭窺探人家,似乎有些不妥吧。」
沈清風低頭望去,是一位奇怪的僧人,一位懷裡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的年輕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