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北苑城副本結束

  青年看見她，眼中的疲憊消散了一點，他一手交燈，一手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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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上還殘留著木屑和顏料，伸手接過相思花時卻虔誠而珍重。

  閔負雪突然叫住他，「我有東西掉在地窖里了……我能……」

  青年拒絕：「不方便。」

  他的地窖里擺著一架棺材，邊上全種著潔白的花，都是他剛剛挖的心和手腳。

  他在禹城得來的那幾味藥，通通都融入在了冰棺里。

  卿卿會喜歡的。

  閔負雪也沒有糾纏，她轉身就走。

  青年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恍惚而熟悉。

  她身上的布料發白，髒兮兮的衣擺仿佛多日都沒有洗過了。

  青年凝神去看，總覺得已經觸碰到了那一層屏障，再一看，一雙眼睛對上了他。

  眼睛中的漩渦一點點吸引他。

  他的記憶像是流水一樣滾滾東去，被人竊取。

  傀儡在他的指令下一擁而上，卻始終碰不到這個人的衣角。

  那個髒兮兮的女人從身後繞出來，嗓音軟而清涼，「須明燭，這兒交給你了，我去地窖看看。」

  須明燭！

  傀儡師的眼神瞬間清明。

  那黑霧叫他妨礙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他。

  黑霧說過，須明燭不能離開閔負雪，離開時實力驟減。

  傀儡師的嘴角微微上翹，他感覺到這個人慢慢地力不從心起來，臉上冒著虛汗。

  他笑道：「須明燭，你被拋棄了。」

  「嗯，那又怎樣？」

  須明燭透支精力看過了他的一生，雖然有旁余情緒出現，但更多的卻是漠不關心。

  世界上悲慘的人那麼多。

  他若是每見一對就要心疼，那他遲早會心碎而死。

  須明燭後退一步，從傀儡師的手中拿起相思花，「你知道這花的花語嗎？寓意為不可能的愛。」

  「哪怕閔負雪一生一世都在拋棄我的路上也沒關係，最起碼她還活著。」

  「而你呢？」

  傀儡師被人戳了痛處，每個人都這麼說。

  他報仇雪恨之日，那些人都要死了，還要放聲嘲笑他：「殺了我們又怎樣……她本來就是活不了。」

  不是的——

  不是的。

  卿卿會活的。

  他昨夜在馬戲團上，趁著傀儡的障眼法，擄走了方圓百里最純潔的少女。

  他已經準備好了心臟，四肢，還有，還有他的心頭血！

  他明明已經做好了一切，再過七七四十九天，卿卿就會睜開眼睛抱抱他。

  須明燭恥笑一聲，「我不相信世界上沒有因果。」

  傀儡師煉製傀儡，修煉邪術，毀了那麼多家庭，像這種人就該和舒老爺、乾坤手一起下地獄。

  一起熱熱鬧鬧的團聚，再狗咬狗。

  他懷中的玉笛微微動了動，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傀儡師聽見一聲輕笑，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用力按壓著他的骨頭，嗓音冷淡，他卻能感受到這人從心底溢出的高興。

  「她讓我們進去。」須明燭很快得出來結論，「她捨不得我受苦。」

  須明燭順著傀儡師的記憶一路走下去，地窖里，帘布被掀開，一旁的花瓶也被旋轉。

  隱藏的密室中透露著微光，撲滿了鮮花。

  潔白的冰棺外面圍著一圈綠色的汁液，不知道傀儡師做了什麼，冰棺周圍黑氣瀰漫。

  通通都湧入冰棺上的人的體中。

  閔負雪緘默地站在一旁，關上手中的留言鏡，她剛剛聯繫已經回了瞭望山的十七。

  得知這種法子不能用來復活人。

  這是喚醒魅妖之主的一種儀式，四十九天過去，蕭雨的身體內會復活沉寂消散了萬年的魅妖之主。

  此後，天下民不聊生。

  閔負雪細細打量著傀儡師，從前沒把他和傀儡師聯繫在一起，是因為面具之下的這張臉憔悴而悲憫。

  「你想一想，他把旗幟放在了什麼地方。」閔負雪把傀儡師壓在地上，回頭看向須明燭。

  要想成就魅妖之主的新生，需要引妖旗的輔佐。

  果不其然，須明燭從隱秘的花盆裡搜出一枚旗幟，不起眼的好像飛揚的枝條。

  閔負雪壓著傀儡師，反卷著他的手，手上殘留著鮮血的氣息。

  「你這麼做，卿卿會高興嗎？」閔負雪壓低了聲音，「這不是救人的法子，如果成功了，全天下人都會陪葬……」

  未盡之話，閔負雪再也沒有說出口。

  因為就算這是救人的法子，也不許。

  用無辜之人的性命滿足自己的私慾，不許。

  眼瞧著事情敗露，傀儡師想笑，他就笑了，笑到吐出血。

  他不該惦念這一朵花。

  他只想打破相思花的魔咒，在卿卿醒後第一時間送給她。

  可惜……沒辦法了。

  上回被修仙人傷了後，他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但是，傀儡師在最後關頭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震開了閔負雪。

  「你懂什麼，一絲一毫的希望我都不能放過。」

  他飛快地朝冰棺跑去，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須明燭的匕首。

  事情敗露，他想要掏出自己的心臟，同愛人的屍體合葬。

  最後一步時，須明燭定住了他。

  卿卿……

  明明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

  傀儡師的氣息逐漸微弱，眼睜睜看著自己倒下。

  閔負雪嘆息道：「她有來生，而你沒有了。」

  陣法已成，傀儡師的生命力就在源源不斷地分離出去，直到將他的靈魂也一併吞噬。

  「……」

  傀儡師慢慢地闔上雙眼，嘴角微微勾起。

  閔負雪說得對，作惡的人不配有愛，不配有下輩子。

  他記得，卿卿最喜歡笑著把花別在耳側，舉著他送的燈籠，然後告訴他，「戴著你摘的花，提著你送的燈籠，我真的好幸福。」

  他們一起置辦了一座花園，栽種下很多花，約好了每年都要送給爺爺。

  可那年冬天，她死在了新婚之夜。

  死前臉色緋紅，全是血。

  像一朵慘敗枯萎的花。

  他在哭，她卻為他擦掉眼淚。

  她說，好好活著，花園裡的花就拜託你啦。

  她還說，今生賣花，來世漂亮，不哭啦，你要為我高興。

  可是沒有花園了。

  那裡只有一座荒廢的茶園。

  ［馬戲團未解之謎任務進度100％，獎勵已到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