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擅長偽裝的小姐

  傀儡師。

  這是她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

  不過，這樣也太巧了。

  閔負雪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們幾人重新回到縣太爺府上。

  雖然說縣太爺死了，但是旁支親戚仍然還在活躍。他的親哥哥帶著自己的妻兒立馬住了進來。

  閔負雪幾人被攔在門外，她們繞到側門，發現小女孩也被趕了出來，她抱著玩偶，還沒有睡醒，睡眼朦朧。

  她看見熟悉的人時，眼波流轉，張開雙手，「姐姐，抱抱。」

  

  她身上的衣衫整潔，一點兒泥土也沒有粘上，就像是要出門一趟。

  手上的玩偶也僅是微微開裂。

  看來，鳩占鵲巢的一家人也不想鬧得太難看。

  不過……

  閔負雪沒有拒絕，碰了碰她的頭後若有所思。

  少女無辜地笑笑，「姐姐，你要帶我去找爹爹嗎？」

  閔負雪將她拎起來，拿過她的玩偶，把它砸在地上。

  刺耳的破碎的聲音讓少女的眼眶瞬間泛紅，「你……你做什麼！」

  閔負雪阻止了想要去安慰的非仙，「有點問題，別過去。」

  非仙頓在原地，選擇拉著薛無主默默後退。

  閔負雪掃開玩偶的碎片，在中心撿起來一個小珠子。

  珠子中央貼著一張紙條：合作愉快哦。

  歪歪扭扭的字跡——

  同樣觸感的珠子——

  閔負雪從自己的儲物戒中拿出那個玉瓶，從中取出圓潤的玉珠，邊上的紙條字跡清晰。

  紀念我死去的愛人。

  合作愉快。

  原來是這個意思。

  閔負雪恍然大悟，她好整以暇地抱著臂，用一種銳利的眼神看著少女，仿佛在說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我……」

  少女的偽裝到一半就卡殼，這幾人不信她，她再裝下去也只是小丑。

  她慢條斯理地撿起玩偶，捏起它的一隻腿，「就如你看見的這樣，他的死亡我也有份。」

  「我這一個月配合著裝瘋扮傻，幾度自盡而未成功，就是為了這一刻。」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是好人。

  這些年她有過隱晦的僥倖心理，希望她查到的東西不是事實。

  可他一步步打碎她的心理防線，叫人扮鬼來恐嚇她，甚至想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

  讓她沒法和他爭奪家產。

  少女一改之前的天真形象，冷漠道：「為了保命而殺了他，我有錯嗎？」

  閔負雪卻笑了，她揉了揉少女的頭，細軟的髮絲仿佛軟綿的綢緞，「沒有錯，而且我們是共犯。」

  確實，縣太爺死有餘辜。

  他奪了妻子的家產，殺死了老丈人，還犯下一堆不可彌補的錯誤。

  甚至——他勾結著人要害死自己的女兒。

  少女能夠有心眼，她也挺欣慰的。

  「只是，你認識那個和你合作的人嗎？」閔負雪單刀直入道。

  「他總是帶著面具，拿著一束花出現。」少女蹲在地上拼著玩偶，她沒接受閔負雪的幫忙。

  幾個人就蹲在一起，時不時遞給她幾個零件碎片。

  對於這個人到底是誰的問題，閔負雪沒有懷抱希望。

  少女雖然比想像中沉穩有心計，但靠著面具認人還是不太現實。

  「算了……」她起身，想著去青年的燈房走上一遭。

  「你們真沒耐心。」少女笑著，「我知道他。」

  少女放輕鬆回憶著，「他的身形不算魁梧，像一條竹子，我在好久以前的婚宴上見過他。」

  那時候，她正在和一個小哥哥玩捉迷藏，他摘了柳條表示自己扮演鬼，她就躲起來。

  她躲到了地窖里，這裡好冷，冷得她想要推開門出去。

  可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裡面傳來，隨著一聲聲喘息和尖叫，她好奇地推開。

  幾個男人壓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隨著他們的猛獸行為，血流淌了一地，比嫁衣都要鮮紅。

  她想要尖叫，嘴巴卻被一雙手捂住。

  那個小哥哥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她點了頭，在出去的時候，地窖邊上的木頭掉了下來，那幾個人大喊：「誰？」

  他們兩個人就拼了命往外跑，一直跑，直到撞到了一個青年。

  他穿著同樣紅色的衣服，挺拔如松，好像喝了點酒，兩頰緋紅，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她卻猛然哭出來：「死人了，死人了，穿紅衣服的女人死了。」

  她才說完這句話，那個小哥哥就把她拉走了，他把她安置在一個地方，很鄭重地告訴她，「你什麼也沒有看到。」

  「……」

  對，她什麼也沒有看到。

  時隔多年，少女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路下淌，「不是那樣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的爹爹。」

  長風起，一陣鈴鐺聲由遠及近。

  少女的肩膀顫抖，手上的玩偶碎片只剩下再也粘合不回來的最後一片。

  閔負雪從不遠處的草叢裡撿起來遞給她，「那個小哥哥呢？」

  少女看著完整的玩偶道：「我不知道他在哪，也許死了。」

  他們在那一次婚宴上萍水相逢。

  他們再也沒有見過。

  少女將玩偶抱在懷中，一步一步往外走，在岔路口時，她回頭燦爛一笑，「不過——我遲早會找到他的。」

  她將玩偶收進行囊，行囊裡頭的金銀財寶夠她逍遙一輩子了。

  她擺了擺手，「我要走了，縣太爺貪污腐敗的證據我已經上報給官府，不出三日，這兒就會查封。」

  閔負雪默默豎起大拇指。

  ［支線任務進度：80%］

  一連幾日，閔負雪往返在北苑城和別院之間，她重新看了那個幻境的布局。

  盛著新娘心臟的茶壺只剩下余灰，已經被人收拾走了。

  她撿起隱秘角落裡的玉笛，當日須明燭扔下的，她重新撿了回來。

  這兒掛著的鈴鐺時不時碎響，讓睏倦的她昏昏欲睡。

  她用回溯石調轉時空，再次體驗來幻境。

  在幻境裡，她聞到了茉莉花的味道。

  閔負雪有一個猜測。

  傀儡師和小丑、做燈青年是同一個人。

  那一次她借用大媽之口試探失敗。

  之所以房間裡還會有人……

  或許是因為傀儡師用他的傀儡扮演了一個身份。

  而事實的真相——

  或許全在冰棺里。

  等到中秋節那日，閔負雪上門提燈。

  鏤空的龍形顯示著華麗和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