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苦幽

2024-10-11 22:25:45 作者: 葉均庭

  窗外,花匠的身影急匆匆地掠過,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讓人聽不清,卻像一把尖銳的刀劃破了夜的寧靜。

  「大小姐,我得知了恆似謀的計劃。」他輕聲說,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分量,承載著無盡的憤怒和仇恨。

  時柒心中一緊,她知道恆似謀的為人,那個陰險狡詐的傢伙,總是無所不用其極。

  花匠接著說,「他原本打算今晚請馬薩國師施法,企圖禁錮我白家的亡靈,使我已故的白家人永世無法超生。」

  時柒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她的手微微握緊,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

  這種禁錮亡靈的惡行,簡直是無法饒恕!

  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怒和決心,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恆似謀得逞!

  「此人真是心狠手辣,卑鄙至極。」花匠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鄙視,「然而,今晚突降大雨,他們的計劃被迫改至明晚。」

  

  時柒知道,這場暴雨來得正好,給了她更多的時間準備應對。

  她必須想出辦法阻止恆似謀的計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大小姐,您一定要阻止恆狗的惡行,不能讓他們得逞!」花匠的聲音帶著懇切。

  他的話語仿佛在時柒心中點燃了一團火,那團火燃燒著她的決心。

  時柒淡淡地回應,「我知道了。」

  她的聲音雖然輕柔,卻充滿決心。

  時柒知道自己的責任重大,也知道這是一場艱難的戰鬥。

  但是,無論面臨多大的困難和危險,她都不會退縮。

  為了白家的亡靈,為了那些無辜的生命,她定竭盡全力去阻止恆似謀的計劃。

  …………

  暴雨肆虐之夜,城郊大營中,蕭澤端坐在案前,燭光搖曳,映照出他堅毅而沉著的面容。

  窗外狂風怒號,暴雨如注,似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危機。

  突然,他感到喉頭一熱,腥甜之氣湧上心頭,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緊隨其後的是一陣劇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撕扯著他的內臟。

  他努力壓制住痛苦,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

  然而,劇痛並沒有消退,反而越來越強烈。

  他努力挪動身體,想要去關閉房門,然而背部的疼痛如同萬蟻噬心,令他動作變得艱難。

  他倚在門上,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帶來一陣劇痛,好像有無數的針尖刺入他的肺部。

  緊接著,蕭澤無力地倒在冰涼的地板上,劇烈的疼痛讓他無法動彈。

  他的雙手緊緊抓著地板,指尖因過度用力而變得青白,汗水從他的額頭滑落,與地板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

  他伸出手,摸索著案上的茶盞,急切地想要喝水緩解痛苦。

  然而,那杯茶卻帶著一股鐵鏽般的味道,喝下後口中的血腥味更濃。

  又是一口膿血從喉頭湧出,濺在地板上,與雨水混合在一起。

  蕭澤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雙手緊緊握成拳。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牆上掛著的大周朝地圖,閉上雙眼,心中默念,「封狼居胥,收復舊山河。」

  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信念,他不能倒下。

  過了片刻,蕭澤緩緩睜開雙眼,眼神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

  他掙扎著起身,輕輕拭去地板上的血跡。

  他知道,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秘密——三年前,他中了鐵勒人的蠱毒。

  這種毒無藥可解,不定期發作,每次發作都如同萬蟻噬心。

  更糟糕的是,還會改變他的性格,使他變得暴躁易怒,嗜殺殘忍,直到發瘋,變狂,變成真正的瘋子。

  蕭澤明白,他必須對自己的痛苦保持克制,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他的異樣。

  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完成自己的使命——封狼居胥,收復舊山河。

  …………

  次日,天空一片晴朗,陽光明媚,仿佛昨夜的暴雨只是一場夢。

  夜幕低垂時,暗沉的雲層猶如厚重的帷幕,將整個天空籠罩在一片陰森的氛圍中。

  呼嘯的狂風在無盡的黑暗中咆哮,如同邪惡力量的預言,讓人感受到即將到來的災難。

  荒涼而神秘的祭壇矗立在夜色的映襯下,仿佛散發出詭異的氣息。

  馬薩國師的眼神冷漠而殘忍,他念誦著古老的咒語,聲聲入耳,令人心悸。

  他緩緩舉起法杖,周圍的燈光在風中搖曳,投下斑駁的影子。

  隨著他的法杖揮舞,寫著白家人生辰八字的黃紙上,好似一股無形的力量逐漸凝聚。

  黃紙在黑暗中微微發光,仿佛承載了無盡的怨念和詛咒。

  恆似謀和恆逸站在馬薩國師身旁,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

  恆似謀眯成一條線的小眼,眼神中透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期待著白家靈魂被永遠禁錮在苦幽之地,受盡無盡的磨難。

  就在這時,附近的陰影忽然出現了動靜。

  恆逸的心跳聲此刻異常響亮,砰砰作響,仿佛在耳邊不斷迴蕩。

  陰風悄悄地穿梭而過,帶著一絲陰冷,讓恐懼感從四面八方襲來。

  恆逸的面容越發猙獰,緊握拳頭,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尖失去了知覺,冰冷異常。

  他抬頭望向前方的陰影,心中充滿了疑慮和恐懼。

  就在他凝視著那個方向時,忽然間,一個恐怖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他仿佛看見白夫人的半張臉,那張臉蒼白而僵硬,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怨念和憤怒。

  「啊——」

  一聲尖叫從恆逸的口中衝出,他的身體瞬間僵硬,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抓住。

  他恐懼地抱住了旁邊的恆似謀,聲音顫抖得幾乎無法言語。

  恆似謀被恆逸的尖叫聲嚇了一大跳,心臟狂跳。

  他憤怒地推開恆逸,吼道,「你幹什麼?」

  恆逸顫抖著聲音說,「白、白、我看見了白夫人。」

  恆似謀皺了皺眉,不耐煩地說,「國師正在做法,你在這疑神疑鬼的別打擾了國師。」

  恆逸縮著脖子,向恆似謀靠了靠,聲音顫抖地說,「我,真,真的看見了白夫人,不信父親您看……」

  恆似謀順著恆逸手指的方向看去,然而,前方卻什麼都沒有。

  他皺了皺眉,不滿地說,「疑神疑鬼的,下次再有這種事,你不要再來了!」

  恆似謀對恆逸厭煩,讓恆逸心頭一顫,不敢再說什麼。

  恆逸此刻也察覺到,之前讓自己膽戰心驚的陰影其實什麼都沒有。

  他略帶尷尬地對恆似謀說,「父親,可能是我眼花了……」

  然而,他的話語還未完全落下,一陣陰冷的涼風從他們身後刮來。

  恆逸與恆似謀同時回過頭,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瞬間被恐懼占據。

  他們驚恐地看見白夫人的身影逐漸從陰影中浮現出來,她的眼神冷冽而怨恨。

  兩人同時發出見了鬼似的尖叫。

  尖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恆似謀甚至無法承受這樣的恐怖,他雙手捂著眼睛,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而恆逸則顫抖著聲音對恆似謀說,「父親,您看見了吧,我沒說謊。」

  他們從指縫中看到白夫人的那半張臉消失後,立刻命令恆家的衛兵前去查看。

  這些衛兵剛才也都看見了白夫人的半張臉,他們心中的恐懼不亞於恆逸和恆似謀。

  但是,作為恆家的忠誠士兵,他們還是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向那片陰影靠近。

  經過一番仔細的調查,他們發現原來那個令人恐懼的陰影,其實是一株被修剪成白夫人面容形狀的樹木。

  在夜色的映襯下,它的輪廓與白夫人的面容驚人的相似。

  恆逸拔出劍,狠狠地砍向了這棵詭異的樹木。

  隨著樹木應聲而倒,枝葉四濺,他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恆逸喘著粗氣,憤怒至極,「我就知道,是有人在搞鬼!」

  忽然,一陣激烈的敲鑼打鼓聲傳來,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耳邊。

  鑼鼓喧天,令人心悸。

  恆逸緊握著劍,面容猙獰地吼,「又來搞鬼!不管你這次搞什麼鬼,都是我的刀下鬼!都給抄傢伙上,見人殺人,見鬼殺鬼!」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瘋狂和殺戮的欲望,好像要將所有的不滿和恐懼都發泄出來。

  隨著恆逸一聲令下,恆家的衛兵們紛紛拔出武器,緊跟在他的身後,向著鑼鼓聲的方向衝去。

  然而,當他們沖近人群時,恆逸忽然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這雙眼睛屬於一個身穿男士白袍的人,但恆逸十分肯定,這就是他在畫會上見到的那雙眼睛——白家嫡長女白九的雙眼。

  恆逸被這雙眼睛的出現嚇得魂飛魄散,再次發出一聲尖叫,雙腳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恆似謀怒氣沖沖地跟了過來,看著癱倒在地的恆逸,心中的憤怒如同烈火般燃燒。

  他用力踹了恆逸一腳,「你今晚是怎麼了?這麼不中用!我這麼多年辛苦培養你,關鍵時刻你卻掉鏈子!」

  恆逸被父親的怒火嚇得回過神來,他掙扎著站了起來,緊緊握住手中的劍,帶領著恆家的衛兵沖向了前方的人群。

  然而,當他們剛與鑼鼓隊交戰不久,一支訓練有素的禁軍突然從鑼鼓隊中衝出,手中的兵器閃爍著寒光。

  這支禁軍的人數眾多,實力強大,他們如同猛虎下山般將前排的恆家衛兵砍殺在地。

  血腥瀰漫,慘叫聲此起彼伏,整個戰場瞬間變成了一個修羅場。

  恆似謀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心中的驚懼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雙腳發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他立刻高喊讓所有恆家衛兵停手,整齊劃一地跪在地上,交出武器。

  恆逸還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父親,又看向戰場。

  只見鑼鼓隊後面,二皇子的旗幟越來越近,高高飄揚。

  二皇子坐在高頭大馬上,面容冷峻地注視著戰場。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威嚴和霸氣,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二皇子身邊的公公策馬來到恆似謀面前,嚴厲地呵斥道,「恆似謀,你好大膽子,竟然敢帶這麼點人對二皇子的人動手,你是想謀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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