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的眼淚另有用處」

  宋知窈是有月錢的。

  雖然是寄居在鎮國公府上，可周氏給她的待遇和府上公子小姐一般無二，每個月可以領五兩銀子的月錢當做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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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這月錢是吳管事親自送上他們兄妹二人手上的，後來見他們兄妹二人性子軟和，便讓他們兄妹自己派人去取。白芷每次去取都會經過一番刁難，宋家兄妹不願將事情鬧大，惹主人家厭煩，只能忍著。

  直到有一次白芷被人刁難，宋知窈親自去取時受了這吳管事的調戲，月錢她們便再也沒領過。

  這件事如果說出去，不管事因如何，受到污名的都是她們這些姑娘家。

  白芷將宋知窈護在身後，「你來幹什麼？！」

  吳管事自顧自走進院子裡，「我來能幹什麼，自然是給宋小娘子送銀子來了。」

  白芷可不信這人會有這麼好心，她豎起眉毛，「你快點走，不然我就喊人了。」

  吳管事視線不住往被白芷擋在身後的宋知窈看去，「白芷姑娘脾性真大，小人只是來給小娘子送銀子的，怎麼，送銀子反倒送出錯了？」

  像是為了佐證自己，吳管事還從懷中掏出了塊銀子來。

  這人真的是為了送銀子？白芷面露狐疑，正準備伸手接過來時，吳管事往後一退，掂了掂手上的銀子。

  「想要銀子也不是不行，宋小娘子跟我做個交換就行了。」

  這宋小娘子出落得愈發動人，他看了後每天都睡不著覺，以前是忌憚著宋知書，現在宋知書自身難保……呵，不過是寄居在鎮國公府上的孤女罷了，就算欺負了也不敢說出去。

  宋知窈聞言從白芷身後抬起頭，眼冒怒火，「你就不怕我們把這件事告知姨母嗎？！」

  「小娘子大可以去說，吳某在這裡等著。」

  他料准了宋知窈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說出去名聲壞的可不是他。

  將銀子揣回腰包里的吳管事慢悠悠道：「既然小娘子不願去說，想必是同意吳某提出這個交易了。」

  白芷眼皮一跳，在吳管事撲過來瞬間將宋知窈往門口方向一推，「小姐快跑，我來拖住他！」

  宋知窈回頭看了一眼抱住吳管事腰的白芷，拔腿就往院子外邊跑，身後傳來吳管事暴怒的聲音，「賤人，看我不打死你！」

  擺脫了白芷，吳管事連忙追向宋知窈，他篤定了宋知窈不會告訴別人，但忘了兔子急了還咬人，萬一真的捅出去，宋知窈畢竟是鎮國公府的客人，他不過一個管事，孰輕孰重鎮國公夫人比他更清楚。

  吳管事眼底划過一絲狠辣，他不能讓宋知窈跑掉，得儘快將她抓回來把事情辦成，有了把柄人就鬧騰不起來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宋知窈提著裙子跑得飛快，但畢竟是嬌小姐，體力有限，沒跑多遠就摔在了地上。

  眼見著吳管事即將追上來，宋知窈顧不得手上傳來的疼痛，爬起來不顧一切往前跑，被吳管事捉住了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兄長還在，若是宋家還在，一個小小的管事怎麼敢想著欺辱自己？！

  淚水模糊了雙眼，看不清路的宋知窈在拐角處撞上了一堵肉牆。

  身後傳來吳管事戰戰兢兢的聲音，「世子……爺，你怎麼……突然……突然來這裡了。」

  宋知窈抬頭，果然看見了顧清無緊繃著的下頜。

  她攥緊了顧清無的衣袖，從危險中終於掙脫的她身體後怕地顫抖著，眼淚終於決堤，她緊咬著下唇才沒哭出聲。

  趙武得了顧清無的授意開口，「吳管事為何追逐宋小姐？」

  吳管事身體一抖，片刻間他想到了說辭，「宋小姐欲為了銀子想要勾引小人，遭到小人的拒絕後，她威脅小人若是不同意就告訴所有人我欲對她行不軌之事，小人仍是不肯，她跑出來就要嚷嚷，小人只得追在她身後。」

  「請世子爺明察。」

  宋知窈沒想到吳管事竟然能將黑的說成白的，怒從心中來，「你胡說！分明是你以月錢要挾我，我不從，你便想用強的。」

  扭頭對上顧清無深邃的雙眼，宋知窈猛地滯住，顧清無會信她嗎？她為了兄長不也以身體作為交換條件。

  「你信我，我沒做過那些事。」

  顧清無視線落在宋知窈跟兔子般通紅的眼睛上，眉頭微不可見皺了一瞬，「怎麼哭了？」

  宋知窈瞪他一眼，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顧清無看向跪地的吳管事，「你是老實說還是讓本世子動手？想必你也清楚我的手段。」

  顧清無讓人害怕不止是他常年板著臉，更是因為他處理事情的手段在她們這些小姑娘眼裡尤為可怕，比如說偷拿了主家東西的小廝，擱尋常人家小懲大誡或者驅逐出府，他卻直接命人活活打死。

  吳管事心知這件事咬死了不能承認，不然落在這位世子手裡，不死也殘。

  「小人說的句句是真，是宋小姐不知檢點勾搭小人在先，威脅小人在後，世子爺莫要……」

  顧清無沒耐心聽完，他輕飄飄道：「拖下去，打死。」

  宋知窈身體一顫，顧清無這個懲罰著實有些狠了。但顧清無如此信任她，宋知窈心底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酸酸麻麻中帶著暖意。

  少女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這麼怕他？顧清無挑眉，目光落在宋知窈眼淚和泥土混在一起的臉上，有些嫌棄，不過一晚上不見就把自己搞成了小花貓。

  他拿出帕子，捏著宋知窈的小臉替她擦拭。

  「哭什麼，我不是幫你處置了那個吳管事嗎？你好歹也是鎮國公府的表小姐，怎麼會被一個下人欺負成這樣。」

  顧清無動作輕柔，二人間的氛圍難得不劍拔弩張，宋知窈一時間有些恍惚，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誰料顧清無的下一句話就將她拉回了現實，「下次別動不動就哭。」

  一哭別人就覺得你好欺負，「你的眼淚另有用處。」

  聽出話中深意的宋知窈面色瞬間爆紅，她懊惱地將臉從這人手上掙脫，這人就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混蛋。

  她真是失心瘋了才以為這人是在安慰她！

  對上顧清無幽深如古井的雙眼，宋知窈後退一步，滿身警惕，他不會是要在這裡做那種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