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的手段

2024-05-06 05:50:56 作者: 霽飛雪

  可是,那驚懼的眼神,分明不時的看向院子裡呆傻的夏婆子。

  

  看她眼神閃爍,陳奕飛怎會不懂,再聯想到剛才一進院子就聽見的咒罵聲,他很快就明白了。

  回頭,他目光冰冷的看向夏婆子,如此粗蠻的婦人,又如此歹毒,真是該死。

  「小順,將這老婆子綁了,然後交給管家,打她四十板子,直接攆出去。」

  小順一驚,那夏婆子更是錯愕,打四十板子,攆出去?憑毛?

  「大少爺——」夏婆子驚愕過後,忙撲了過去,跪倒在陳奕飛的腳下,求饒叫道,「大少爺,奴婢哪裡做錯了嗎?求大少爺開恩啦,奴婢上有老下有小……」

  顧若環淚痕未乾的大眼睛,瞟過夏婆子,眸底掠過快意的恨。

  「放肆。」竟然還敢問哪裡做錯了?陳奕飛聞言,氣的一腳將她踹開,轉身,拉出顧若環,指著她臉上胳膊上的傷,怒問,「這些,是不是你打的?」

  「我——」夏婆子覺得冤枉,是她打的沒錯,可是,不是她一個人打的。

  陳奕飛怒色不減,冷聲喝斥道,「老太太、太太,天天念叨著要寬厚仁慈,與人為善,哪怕是一隻貓兒狗兒,那也是輕易傷不得了。可如今,你自己瞧瞧,她到底犯了什麼罪,被你打成了這個樣子?」

  許是被陳奕飛那麼一拽,顧若環又吃痛的輕呼,秀眉痛的都擰了起來,卻還是小聲替夏婆子求饒,「大少爺,求您饒了夏婆婆吧,都怪奴婢笨,什麼事都做不好,夏婆婆這才氣了,打了兩下,不礙事的,已經不疼了,真的。」

  不疼?可剛剛自己輕輕一碰,她臉色就慘白成那個樣,還說不疼?

  這女人……那隱忍的模樣,越發讓人心憐起來。

  陳奕飛哼笑,她以為自己是瞎子嗎?她身上的傷,難道他看不見不成?

  見陳奕飛的視線定定落在自己身上,顧若環心跳加快,小臉緋紅,最終受不住的低下頭,雙手捏著自己的衣角,不知所措,用低如蚊吟的聲音,諾諾道,「真的沒事了,別怪夏婆子了。」

  「是呀,大少爺,奴婢也不是真心要打她的,奴婢就拍了那麼兩下,她身上的傷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夏婆子趁此機會,忙為自己辯解,她可不想替別人背黑鍋。

  陳奕飛怎會聽那老婆子說話,他只望著顧若環,目光沉沉,「你說,是不是她打的?若是,本少爺今天就替你做主,處理了她,若不是……」

  顧若環咬了咬唇,神色遲疑,「大少爺。」她抬起頭,目光中透著無措。

  「別怕。」陳奕飛突然的就心軟了起來,聲音也柔了好多,「本少爺聽你的,你說辦就辦,你說饒了她,此事就算。」

  夏婆子聞言,忙朝顧若環磕頭,「好姑娘,都是老身的錯,我老婆子有眼無珠,委屈了姑娘,望姑娘大人大量,放過老身這一次吧,求姑娘開恩。」

  低垂的眼帘中划過一絲狠戾,饒,怎麼可能?這廚房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她顧若環的仇人,不剝皮削骨,難消她心頭之恨。

  不過,眼下卻不是報仇的好時候。

  只要她成功的當了陳奕飛的女人,穩做這陳府的女主人,這仇,還怕報不了嗎?

  略一沉吟,顧若環再抬頭時,眼裡一片柔弱與善良,她福了福身,很是有禮的輕聲道,「大少爺,得饒人處且饒人,若環求大少爺,饒了夏婆婆吧。」

  「哦?你還是要放過她?甚至還替她求情?」該說她傻嗎?放棄這麼一個為自己報仇的機會?陳奕飛心中嗤笑,卻又因為她的這個舉動,對她高看了幾分。

  顧若環一臉正色,點頭,「是,還求大少爺成全。」

  「好吧。」陳奕飛負手而立,居陳臨下的睨著夏婆子,「你聽好了,是她替你求的情,若今後再敢發生這樣的事……」

  「不敢不敢,老奴再也不敢了。」夏婆子忙發誓保證,並且不住的朝顧若環道謝,「多謝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老奴一輩子不敢忘。」

  心裡卻是對顧若環恨極又怕極,相處這麼久,顧若環什麼性子,夏婆子自然知曉幾分,就在剛才,陳奕飛問她怎麼傷的,她的眼神就不時瞟向自己,雖沒明說,但卻更加坐實了自己傷她的事實。

  接下來,陳奕飛要罰自己時,她眼裡的冷笑,她看的真切,這點連夏婆子自己都覺得奇怪,她平日裡眼神不好,剛才連大少爺都沒看出來,可偏巧,卻將顧若環那一閃而逝的戾氣看的一清二楚。

  這下,她有些膽怯了,若顧若環真的成了大少爺的女人,那她今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如此,夏婆子磕頭的瞬間,眼睛裡也流露出一絲凶光,先下手為強,何況,她還掌握著顧若環那賤人的把柄,哼,好就好,不好的話,就全抖落出來,看到時候誰先死。

  「多謝大少爺。」顧若環也趁機含笑著謝過陳奕飛,那濕淋淋的目光里,滿是崇敬。

  陳奕飛心口脹的滿滿的,不過,作為陳府的少主人,也得拿出點威嚴才行,所以,對著還跪在地上,像是鬆了一口氣的夏婆子,他又冷聲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既傷了人,自然要受到處罰,小順,將她押到管家那裡,四十板子照舊,打完了,讓她收拾鋪蓋,以後就負責看掃北園的茅房,不許再進內院。」

  「是。」小順低低應聲,從陳奕飛處罰夏婆子開始,他就閃的遠遠的,始終低著頭,不敢看,他怕觸及到顧若環,怕被她再算計了,畢竟,他調戲過顧若環,被她恨之入骨,若此時被大少爺給處理了,他不虧死麼?

  夏婆子聽言,自知事不可扭轉,整個人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大少爺。」顧若環同情的看她一眼,再抬頭,乞憐的看向陳奕飛,想說什麼,卻被他打斷,「不許再求情,那老東西是罪有應得,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攆她出去,已經是格外開恩。」

  顧若環睜大著眼睛,柔順的聽他說話,「大少爺教訓的是,奴婢記下了。」

  「嗯。」陳奕飛滿意的點點頭,「好了,父親想見你,跟我來。」

  「老爺?見我?」顧若環一臉訝色。

  見她神色忐忑,陳奕飛出聲安慰,「別怕,他只是因為藥方,所以想見見你,沒有別的意思。」

  「哦。」顧若環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跟在陳奕飛身後,亦步亦趨的走著。

  等人一走,躲在屋角的秋梅與秋竹才拍了拍心口,膽戰心驚的出來。

  「唔,好險。」秋竹到現在一顆心還是砰砰跳著,想到剛才一幕,還有些後怕,夏婆子可是陳府的老人,大少爺一點情面不留,直接打板子,然後丟進北園管茅房。

  就為了顧若環那麼個賤婢,哎,看來,只要是男人,都難過美人這一關啊。

  不過,讓她奇怪的是,大少爺都有表小姐那樣的美人了,還有顧姑娘也不錯,怎麼還會看上顧若環這樣乾瘦如柴的小賤人呢?

  秋梅瞪了她一眼,「別看了,再看也不能把自己看出成病西施來。」說著,她又鄙夷的朝院門口望去,想不到那顧若環還真有兩把刷子,竟不聲不響的將大少爺拿下了,剛才是她們走運,沒碰在槍口,不過,以後可真得當心了。

  ……

  「奴婢顧若環,見過老爺、太太。」一進花廳,顧若環就見到陳元與大太太許宛正坐在主座上,似乎正聊著什麼,她忙在陳奕飛的示意下,走上前去,磕頭行禮。

  大太太回神,瞧了她一眼,「你就是給大少爺藥方的姑娘?抬頭我看看。」

  「是。」顧若環依言抬首,清瘦的瓜子臉,黑白分明的眸子,皮膚有些枯黃,但還是擋不住那份美麗以及骨子裡散發出的柔弱氣質。

  大太太點頭,「可憐見的,生的如此單薄,聽說你是在廚房做事?又是如何有這藥方的。」

  陳元也是看著顧若環,從她一進來,他的視線便落到了她身上,然而,之前的一絲希冀頃刻間消失了,從他一個醫者的眼光來看,這女人並不懂醫,她身上沒有醫者的那種靈氣與精氣神。

  所以,對這藥方的來歷,他也多了一絲疑惑,原本還以為是不是師弟或者師父從哪兒收的弟子呢,現在看來不太可能。

  此刻,他倒想聽聽她的回答。

  顧若環心裡略微緊張,顫聲道,「這是奴婢家祖傳的秘方。」

  「祖傳的?」陳元有些不信,這開方子的手法,像極師弟顧楠楓。

  「是的。」顧若環心思百轉,忙道,「我家祖祖輩輩都是行醫的,一直到了家父這一代,不幸沒落,因家中沒有嫡子,所以,父親就將這藥方傳給了奴婢。」

  「哦?」陳元沉沉的望著她,似在考慮她話中的真假。

  顧若環怯怯垂首,似在等候問話,然,心裡卻在打鼓,她剛才的話有大半是假,沒錯,藥方確實是父親給她的,但並非祖傳,而是當年到他們村子治瘟疫的神醫給的。

  還有,他們家祖祖輩輩並非行醫,只和當地的村民一樣,靠挖山藥為生,平時也會種些莊家,而父親年輕時在鎮上藥房裡當過學徒,所以,也會抓個藥開個方什麼的,回到村里後,偶爾也會給當地村民看點小病。

  而她之所以撒謊,也是因為想藉此給自己增添一些本錢,再加上陳元本就是醫者,她再說自己祖代行醫,定然能博得他的好感。

  果然,大太太先是點頭,後又嘆息,十分憐惜的看著顧若環,「哎,倒是個可憐的孩子,只是,你怎麼到了我府上的,又做了廚房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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