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國王宴會的一腳

  那裡擺放了幾張長條桌，上面鋪著白色的桌布，上面盛放了各式各樣的食物。

  艾米莉亞站在餐桌前，旁邊圍繞了幾個蒼蠅。

  是的，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旁邊，被三四個故作高雅，端著酒杯的年輕男子圍著，這不是蒼蠅是什麼？反正克里斯是這麼認為。

  離得近了，克里斯甚至可以看到艾米莉亞明顯是在強顏歡笑，而且還夾雜著委屈、不安等諸多情緒。

  見到這一幕的克里斯加快了腳步。

  當快走到幾人中間時，惱火的克里斯沒有絲毫減速的想法，且選擇故意蠻橫地從兩個小白臉、小矮子中間擠過去，胳膊還和其中一人的肩膀發生了碰撞：「喂喂，讓一讓，讓一讓。」

  這幾位是名副其實的小白臉，臉上抹了鉛粉的那種，身著花里胡哨的西裝，藍色的西裝外套搭配紅色的褲子，白色的西裝外套搭配米黃色的褲子，看起來極不協調。

  克里斯斷定這不是從他店裡賣出來的衣服，因為現在他的西裝店是按預訂製來收費，且價格不菲，在顏色上也只有四五種顏色可選，而紅色和米黃色並不在可選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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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那個藍紅搭配猶如鸚鵡的男子大概身高只有一米六，克里斯撞到的恰好是他端著酒杯的胳膊，杯子晃動，鮮紅的葡萄酒液撒到他白色的西裝胸口前。

  「馬澤法克，是誰？走路不長眼麼？」小矮子嘴裡嘟嘟囔囔，不乾不淨。

  克里斯停下腳步扭頭向身後看，小矮子不依不饒地追罵著，當他看到小矮子胸口的大片紅漬，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造成的。

  於是故意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先生，你衣服的損失由我一力承擔，我賠你一套，啊不，兩套衣服可以麼？」

  這時，小矮子的同伴站在他旁邊，和克里斯相視而對。

  艾米莉亞自然也早早看到了克里斯，不過沒想到他竟然和這幾位紈絝子弟起了衝突，於是連忙走到克里斯身邊。

  「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衝撞德文郡公爵的侄子，快道歉，請求他的饒恕！」小矮子身邊一個狗腿子率先開口。

  克里斯用看馬戲團的眼神看著狗腿子的表演，對面幾人感受到他輕視的目光，再加上小矮子看到剛才對幾人不苟言笑的姑娘站在那個傻大個身邊，還挽著他的胳膊，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小矮子上前一步，抬起頭仰望克里斯，用一根指頭戳著克里斯胸口：「我不稀罕什麼衣服，想要得到我的寬恕，把這個女人送給我一晚。」

  剛才他已經打探清楚，這個女人只是一位男爵的舞伴，而且這位男爵是剛晉升的，好像是叫什麼克里斯蒂安·德羅斯。

  作為公爵二代，他不僅是第四代德文郡公爵的侄子，他的母親還是奧蒙德公爵的長女，由於他的舅舅奧蒙德公爵終生未婚，所以他也被認為是下一代奧蒙德公爵的繼承者。

  而公爵要睡一個男爵的女人，是這個男人的榮幸，如果這個女人表現還可以的話，莫尼·卡文迪許不介意給這位男爵一筆賞錢。

  此時，演員高亢的聲音響起：「你肯不肯到寧尼的墳頭去跟咱相聚？」

  下一刻，小矮子直接像保齡球一樣飛了出去，撞在另外兩人身上，三人滾作一團。

  艾米莉亞挽著克里斯的胳膊一緊，剛才她還沒來得及生氣，就看到克里斯抬起一腳踹了過去。

  克里斯輕輕拍了拍艾米莉亞的手示意她鬆開胳膊，沒想到艾米莉亞的胳膊反而挽得更緊。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比這再蠢的東西……」女演員

  他低頭看著女友，只見她滿臉擔憂，於是他用手搭著艾米莉亞臉旁，輕聲安慰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這是一個情婦與情夫蔚然成風的時代，但克里斯受不了這種社會現象，他相信，作為後世的任何一個男人恐怕都不可能發生情婦與情夫在屋內偷情，老公卻在門外把風的情況出現。

  但這種情況會經常發生在貴族圈內，特別是高位階貴族對低位階貴族當中更為突出，在很多老牌貴族眼裡，女人就是一種商品。

  自己的位階高，就有權優先使用這種商品，這種陋習甚至延續到21世紀，從傳統來講，查爾斯王子在他的封地中還有初夜權。

  只不過在那個時代，不行使這個權利恐怕會更好一些，畢竟在那個時代女拳和拜金女都是非常可怕的。

  但在18世紀，竟然發生男爵一腳踹在未來公爵肚子上這件事，還是在每年一度的宮廷宴會裡，莫尼摸著自己的肚子哼哼唧唧，腦子裡滿是不可思議。

  就在這時，他竟然發現克里斯竟然朝他走近，嚇得他連忙用手支地，連滾帶爬地與克里斯拉開距離：「你，你要幹什麼！」

  情急之下，尖銳高亢的語調脫口而出。

  這邊的小騷動很快就被其他人注意到，其中也包括現任德文郡公爵威廉·卡文迪許和他的弟弟亨利·卡文迪許。

  「怎麼了？」一臉威嚴的威廉·卡文迪許快步走來，看著侄子肚子上的腳印，不由怒道。

  雖然這個侄子不學無術，又喜歡沾花惹草，但畢竟是他的親侄子。

  「不好意思，這傢伙侮辱我的未婚妻，所以我給了他一點小小的教訓，並想向他道歉。」克里斯站定身子，看著趕來的這位公爵大人，慢條斯理地說道。

  威廉·卡文迪許見是克里斯，內心狠狠罵了兩句。

  自從克里斯和查爾斯主導的煤氣公司成立後，煤氣燈很快就應用在大街小巷，包括他的別墅內。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克里斯去年受封為終身制男爵，今年就晉升為世襲制男爵，作為毫無背景的他晉升速度如此之快世所罕見。

  上一個晉升速度這麼快的人還要發生在英法百年戰爭時期，可那已經是400年前的事情。

  不過靠戰功升上去的爵士和克里斯這種依靠政治升上去的爵士，哪怕是同樣的爵位，在人們心裡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是的，克里斯的晉升在這些老牌貴族眼中，是王室和查爾斯等人的提拔才獲得的頭銜。

  低等級的男爵在他們眼裡不算什麼，倒是克里斯這個人有點意思。

  這些老牌貴族的家族，很多在1000年七國被統一前，他們的先輩可以真正地做到與國王平起平坐；有些是在玫瑰戰爭時期立下赫赫戰功被授予爵士爵位。

  再有的比如德文郡公爵一世，在光榮革命之前，作為軍人出身的他還是伯爵，他在上議會中以堅決而大膽地反對查理二世的政策出名。

  而後，查理二世想要進行君主制復辟時，他聯合其他九名貴族出面邀請詹姆斯二世的女婿、荷蘭執政奧蘭治親王威廉三世來英國即位。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光榮革命成功，威廉三世繼位，德文郡伯爵在1694年被授德文郡公爵和哈廷頓侯爵爵位。

  在他的後代有不少也曾任職高位，比如第四代德文郡公爵威廉·卡文迪許，1756年當選英國首相，當時年僅36歲。

  他繼承這個爵位時正是紐卡斯爾公爵的內閣瓦解之時，是老威廉·皮特向國王推薦說，應當任命德文郡公爵為首相，理由是他得到朝廷的恩寵，在輝格黨人中間聲譽很高。

  但是後來七年戰爭的時候，老威廉·皮特發現這位公爵大人處理日常的本職工作，是嚴守規章，一絲不苟的。

  但卻不能讓人指望他作為一位大臣能做出什麼大事業，更別說指揮一場賭上國運的長期戰爭。

  1756年4月中旬，法軍攻擊英國的梅諾卡島，藉此挑起了維持七年的戰爭。

  由於情報混亂，海軍部遲遲才派海軍上將約翰·賓爵士率裝載一個火槍手團的運輸船隊和13艘戰艦前往地中海。他受命利用一切可能去「解除梅諾卡島之圍」。

  但戰鬥失敗，梅諾卡島在整個戰爭期間一直為法國人所控制。

  這條指令就是出自威廉·卡文迪許的前任紐卡斯爾公爵政府，雖然紐卡斯爾公爵組成的內閣垮了台，但梅諾卡島之戰失敗，總是要有人承擔責任。

  指揮這些艦隊的指揮官海軍上將約翰·賓毫無疑問成為了替罪羊，並被判處死刑，時任陸軍大臣的老威廉·皮特激烈地反對這項判決，但威廉·卡文迪許同意處決這位海軍上將。

  最終的結果是這位海軍上將被判處死刑，兩人的關係就此埋下了釘子。

  雖然德文郡公爵很清楚，沒有皮特，他的政府在戰略上的布局會變為一塌糊塗，但剛剛上任的威廉·卡文迪許不以為然，畢竟這位上將大人確實輸掉了戰鬥，丟失了梅諾卡島。

  但1757年7月，他辭了職，這位公爵擔任首相的任期剛開始九個月就這樣結束了，毫無疑問，最終是老威廉·皮特贏得了一切。

  後來，德文郡公爵四世，威廉·卡文迪許成為了政治的邊緣人物，而這位，是除了一世德文郡公爵外，在政治上獲得第二高地位的人。

  第二人如此，其他人可想而知，再加上家族子弟們開枝散葉，德文郡公爵家族的人數越來越多。

  自然而然，躺在父輩功勞簿上，四世甚至五世代的家族子弟享用著家族留給他們的大片土地，這些貴族們飛揚跋扈，雖然克里斯的晉升速度讓他們吃驚，但也僅僅是吃驚而已。

  第五世德文郡公爵聽到克里斯的解釋，再看到他身後的艾米莉亞，頭都大了，肯定是自己侄子莫尼·卡文迪許對這個女人有了想法，做了點出格的事情才會發生這種情況。

  但圍觀人群已經越來越多，現在的他騎虎難下，只能想辦法幫自己侄子擦屁股。

  對於貴族，榮譽高於一切。

  於是他毫不客氣地訓道：「克里斯男爵，不論我的侄子做了些什麼，都構不成你出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