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顫抖的克里斯

  幫親不幫理，這是一個傲慢貴族應有的素質，威廉·卡文迪許也不例外。

  但克里斯瞥了他一眼，直接無視了他，接著朝莫尼·卡文迪許走去。

  威廉的臉立馬漲得和豬肝一樣紅成一片，但不等他發火，他看到自己的堂弟，伯林頓伯爵亨利·卡文迪許擋在了克里斯和莫尼之間。

  這讓他感到萬分驚奇。

  威廉和亨利均是德文郡公爵二世的孩子，威廉是長子，繼承了父親的大多數財產和爵位，亨利是二世公爵的第五個兒子，只繼承了父親的少量現金，但這不耽誤亨利·卡文迪許手握一百三十萬英鎊，成為英國的巨富之一。

  本章節來源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因為他的母親是肯特郡公爵的第四個女兒，而他是肯特郡公爵第三代中唯一沒有夭折的孩子，所以他順理成章地從叔伯那裡承接了大宗遺贈和肯特郡公爵的爵位。

  只不過這位堂弟自小就性情孤僻，不喜歡與人談話，也從不出席貴族的社交生活，花天酒地更是與他無緣。

  但在威廉印象中，除了每年的皇家晚宴外，其他的宴會，甚至連威廉舉辦的德文郡公爵家宴，亨利從不涉足。

  德文郡家族的其他人員，特別是家族中的小輩們，向來視這位長年累月呆在家裡的長輩視為怪人。

  特別是莫尼有一次去拜訪亨利時，因為誤入了舅舅的「密室」，被亨利狠狠地教育了一頓後，他就再也沒有去過自家叔叔那棟神秘的別墅，叔侄之間的關係自然也是跌入冰點。

  所以，威廉見到亨利今天竟然為莫尼出頭，心中感到陣陣欣慰，自家這位公爵大人終於明白事理了麼?

  他正在幻想著未來兄弟兩人兩個公爵一起在政壇上呼風喚雨時，亨利·卡文迪許下一句話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痴心妄想。

  「爵士，請問上次你說煤氣燈能燃燒，是因為煤氣是一種可燃氣體，把游離在空氣氧作為氧化劑才可以燃燒，那麼煤氣到底是怎樣一種氣體？」

  「另外，我去年用鐵與稀硫酸反應製得了一種可燃空氣，然後又用了排水集氣法對這種氣體進行乾燥和純化處理，最後可以得到一種有別於空氣的氣體，我認為這是因為硫酸中的燃素被分離了出來。」

  「然後我用燃素在空氣中燃燒，發現燃素大約可以消耗掉1/5的空氣，而且在反應容器上有水滴出現。」

  「我認為這種燃素與氧氣反應時的體積比是2.02:1，而且它不僅可以燃燒，與氧氣燃燒時還可以生成水，不知道爵士對於這種氣體有研究麼？」

  克里斯一頭霧水地看著面前這個小老頭。

  他身著老式燕尾服，其中一枚扣子是處於半脫落狀態，脖子上歪歪斜斜的繫著一條白色的領襟，顏色已經開始泛黃，看起來就和他的年齡一樣大，剛才對克里斯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有幾個單詞他都沒有聽清。

  而且在說話時，他眼神飄忽時而向上方看，時而看著克里斯兩側，總之沒有一次是看著克里斯的眼睛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德文郡公爵臉色鐵青已經近乎黑色，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弟弟竟然在這個場景下說出了這麼一番莫名其妙的話。

  他甚至察覺到周邊已經有些熟絡的家族在竊竊私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們一定在議論亨利·卡文迪許。

  「亨利！你在做什麼！你沒看到你侄子受欺負了麼？」威廉朝自己弟弟吼道。

  克里斯看到面前這個被稱作亨利的男人快速扭頭看了一眼自己侄子，然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對威廉回應道：「看到了，這又怎麼了？」

  「這又怎麼了？這又怎麼了？這又怎麼了……」這句話反反覆覆出現在德文郡公爵的腦海里，他氣急攻心，剛想說話，卻覺得心口發悶，太陽穴處突突亂跳。

  當即眼睛一翻，捂著胸口，踉蹌兩步直接栽倒在地上。

  克里斯他瞅著哭天喊地從亨利身後爬向德文郡公爵的莫尼，剛才對德文郡公爵和他侄子的怒火已經消失大半。

  他看著面前這位其貌不揚，稱得上是不修邊幅的小老頭，咽了口口水問道：「你，你是？」

  這時，從圍觀人群中走出一位濃眉大眼，身高與克里斯相近，身著暗紅色西裝，戴著白色假髮套的男人。

  「克里斯男爵，這位是亨利·卡文迪許，英國皇家學會會員，伯林頓伯爵，德文郡公爵的親弟弟。」

  介紹完亨利後，他朝克里斯伸出手：「我是現任皇家學會會長，約瑟夫·班克斯，准男爵，大十字勳章獲得者。」

  克里斯邊和約瑟夫握手邊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陷入沉默，一言不發的亨利·卡文迪許。

  約瑟夫注意到他的眼神，笑著解釋道：「亨利爵士對任何人，或者說除了科學以外的任何東西接觸都會感到局促不安。」

  「在我組織的科學界聚會中，我會告訴其他人，如果你想和他正常交流，就一眼不要看他，晃悠到他的附近，仿佛不是有意地提出你的問題，只當那裡沒有人那樣說話，或許可以得到一個含糊的答案。」

  「說真的，他竟然可以主動和你交流，這真的讓我倍感意外。」

  克里斯聞言挪開了視線，那邊威廉·卡文迪許已經被禁軍抬起來，正準備安置在他處。

  莫尼捂著肚子，在自己狐朋狗友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也準備離開這裡，克里斯高聲喊了一句：「莫尼，你要和我決鬥麼？」

  德文郡的侄子頭都沒敢回，腳下步伐加快了幾分離開了這裡。

  開玩笑呢？比他高出一頭的身高，再加上小牛犢似的體格，光看體型兩人就不在一個級別，莫尼甚至覺得自己的肋骨都被踹骨折了，否則這一腳下去怎麼會如此疼痛！

  不過，早晚要他好看，他心裡腹誹道。

  這邊克里斯把人踹飛四五米遠這件事很快就被傳開，個別婦人看著這副精壯的身體不由得蠢蠢欲動，畢竟在大多數英倫女人心裡，強壯可以代表很多東西，比如時長啊，各種高難度的，他們老公做不出的姿勢啊。

  但是，最讓他們垂涎三尺的還是克里斯的外貌和他貴族的頭銜，單獨拎出來可能還好，但組合在一起毫無疑問的就成為了這些貴婦們催情的春藥。

  畢竟大多數貴族，包括她們本身的男人都是大腹便便的樣子，要不然就是一副乾癟癟，縱慾過多的樣子。

  而擁有俊俏臉蛋兒和強壯身材的貴族實在是少之又少，畢竟已經這麼有錢了，又何必辛苦打磨自己的身材呢？

  所以，大多數貴婦們裙下臣的優選是剛退役的貴族軍官少爺們，至於克里斯這種，看起來文文氣氣卻又孔武有力的，幹起來一定不錯！

  就在這些貴婦們暗送秋波之時，艾米莉亞冷哼一聲，上前重新挽著克里斯的胳膊以宣示主權。

  幾位貴婦見狀，悻悻然離開這裡，不過有幾個倒還不死心，臨走時還有些戀戀不捨，畢竟家花沒有野花香，萬一這個棒小伙想聞一聞野花的味道呢。

  不過他們哪裡知道，克里斯到現在連家花什麼味道都還不知道呢。

  克里斯毫不介意約瑟夫和亨利就在自己面前，輕輕颳了下艾米莉亞的鼻子說道：「好了好了，別人都走了，不要再吃醋了。我相信，今天這個事情傳出去後，別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了。」

  在外人面前，克里斯這麼赤裸裸的表達出兩人的關係，雖然內心極其受用，但艾米莉亞臉蛋還是飛起兩朵紅霞。

  不過她心裡還是隱隱有些不安，畢竟克里斯毆打了德文郡公爵的侄子，而公爵的爵位已經是英格蘭爵位等級中的最高等級，再往上一步就是親王，但親王是屬於王儲，皇子的稱號。

  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約瑟夫看到艾米莉亞隱約露出的不安情緒，開口安慰道：「不要怕，美麗的女士。德文郡公爵那個侄子一向喜歡以權勢強迫那些弱小的女人就範，早就已經成為家族敗類、倫敦之恥了。即便是德文郡公爵本身剛才也是礙於面子才會替他出頭。」

  「是麼？亨利？」他沒回頭，直接把聲音提高，方便身後的好友可以聽得到。

  「嗯。」亨利含糊不清的應了聲，然後問道：「爵士，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麼？」

  克里斯點了點頭回答道：「實際上，煤氣中主要的可燃氣體為一氧化碳和氫氣，而伯爵您所提煉出的氣體應該是叫做氫氣。」

  「氫氣在氧氣中完全燃燒是可以生成水的，它們的方程……」說到太順嘴，克里斯差點把2H2+O2=2H2O給背出來，在這個門捷列夫還沒有出生的年代，他如果真的說出口，恐怕無論怎麼說都解釋不清這個方程式哪兒來的。

  等等，不對勁兒，克里斯在背出這個公式的時候意識到了什麼，他想起了之前初中物理課本里寫到的一句話——「電解水得到的氫氣和氧氣的體積比為：氫氣：氧氣= 2：1。」

  電解水？1781年？

  他皺著眉頭站在原地，一個手不停地撫摸著自己下巴，開始瘋狂的在記憶中檢索。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然後渾身開始顫抖。

  那就是「電學之父」和「交流電之父」，麥可·法拉第，這個第二次改變人類文明走向，發起第二次工業革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