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授勳儀式

  女王禮拜堂位於聖詹姆斯宮的西北角，最初為一座羅馬天主教小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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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0年前，這個禮拜堂僅供查理一世的天主教王后，法蘭西的亨利埃塔·瑪麗亞使用，因為當時的英格蘭禁止天主教，所以查理一世特意在他的宮邸旁為王后修建了一所禮拜堂。

  查理一世作為歐洲歷史上第一個被公開處死的君主，這位王后也功不可沒。

  畢竟在新教徒占據了大多數權利和財富的國家迎娶一名虔誠的羅馬天主教公主作為王后，是一定會引起國會和民眾不滿的。

  要知道，「榮光女王」伊莉莎白一世在位好不容易把占據英國三分之一土地，五分之一財富的天主教趕出了英格蘭，而教會被剝奪的財產很大一部分落入了新興資產階級的手裡。

  在這種背景下，查理一世那種行為無疑是倒行逆施，最後落了個砍頭的下場倒也正常。

  再往後，平日女王禮拜堂對外大門敞開，供來自歐洲大陸的新教徒來到倫敦朝臣使用——大多數情況下，新教的教宗就是英格蘭國王。

  少數情況下，教宗由國王指定人選，所以新教教徒朝臣時見到的大多就是國王。

  這種行為自然遭受占據歐大陸主流的天主教的唾棄，但恐怕教皇想不到的是，下一個讓他顏面掃地的男人很快就會出現，他的名字叫做拿破崙。

  這個男人拒絕對教皇行使跪拜禮，他親自從教皇手上拿過皇冠，戴在了自己與妻子約瑟芬的頭上。

  從此，他也被稱為「法國人的皇帝」。

  不過，這個事情發生在22年後，現在說起新教，提起漢諾瓦王朝從不敬畏上帝的三位國王，教皇庇護六世就恨得牙痒痒。

  今日女王禮拜堂對外的大門緊鎖，朝向聖詹姆斯宮的內門敞開，一位位身著西裝、外披長袍的爵士們聯翩而至。

  克里斯被禁衛隊的士兵引導到座位上，小皮特則被安排到角落——他沒有爵位，只是受邀參與的禮賓，只有貴族才會被安排至禮拜堂前排的座位。

  前排的坐席是屬於那些族徽和他們名字一樣複雜的公爵大人，第二排和第三、第四排分別是侯爵、伯爵、子爵大人。

  他現在的爵位還是小小的終身制男爵，作為最低等級的貴族，克里斯只能坐到最後一排。

  至於在他身後以及角落的位置是留給一些社會上有名望的人或者得到推薦的人。

  小皮特就得到了羅金漢侯爵的推薦才得以參加授勳儀式，至於阿克萊特這些商人，抱歉，雖然他的財富超過了這個場合的絕大多數人。

  但是在這個儀式中，財富只是衡量人身份高低的因素之一，甚至還不是主要因素，出身和家族的歷史才是最重要因素。

  克里斯百無聊賴地打量著這座禮拜堂，鍍金的裝飾、天藍色的彩繪、布滿雕刻圖案的高大拱頂，一扇扇絢麗的彩繪玻璃窗，強烈的哥德式風格烙印在這所教堂內。

  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那些穹頂的圖案，也不是祭壇上張開雙臂，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受難雕像，而是雕像後面的牆壁。

  放眼望去，牆上兩邊掛滿了鮮艷的旗幟和華麗的掛毯，在彩繪玻璃的間隔內依次排開，勾勒出英格蘭王室的榮耀歷史。

  克里斯認得出來銀白色駿馬代表威斯伐倫德、兩隻獅子不是代表蘇格蘭就是代表英格蘭、豎琴代表愛爾蘭、鳶尾花圖案代表法蘭西。

  所有的這些圖案都和歷代君主的血脈息息相關，而把這些掛毯高高豎立在教堂最顯眼的位置，這也代表著在英格蘭，在新教中，王權壓制神權已經成為社會的主流思想。

  不過，看著這些圖案，克里斯狠狠吐槽了兩句，歐洲主流國家的君主不是在通婚就是在通婚的路上，往上扒扒撿撿，不出三代肯定有親戚關係在。

  就在這時，皇家樂隊奏響了《天佑國王》，這也代表著授勳儀式即將正式開始。

  克里斯扭頭，眼睛跟隨眾人的目光向門外的喬治三世行注目禮。

  只見今日的喬治三世身著雍容華貴的皇家禮服，緩步走入禮拜堂。

  他頭戴皇冠，身披一襲繡滿金線的紫色長袍，每一步都顯得沉穩而威嚴，他的身後依次是夏洛特王后、喬治四世、夏洛特公主等王室成員，緊隨的還有一隊穿著紅色軍服的禁衛軍，這是隸屬君主的侍衛親軍。

  待走到坐席的最前列，王后等人先後落座，禁軍行至祭壇前方轉身正對壇下眾人。

  喬治三世則獨身一人走到平日給國外新教教徒做禮拜的祭壇上方才停下腳步。

  巨大的祭壇上陳列著金碧輝煌的教具，頭頂吊燈的燭台上點燃著高大的蠟燭，煤氣燈沿著牆壁鋪開，整個禮拜堂亮得猶如天堂般，瀰漫著一股聖潔的氣息。

  祭壇後方，掛毯的正中間，耶穌受難雕像十字架最高點的後方牆壁掛滿了華麗的花環，花環正中間有一幅巨大的油畫，上面是英格蘭教會現任教宗的圖像——喬治三世。（1534年，英國國會通過了《至尊法案》，規定國王是英格蘭教會（也叫安立甘宗或英國聖公會）最高首腦。）

  隨著《天佑國王》最後一個節拍伴隨著悠揚的管風琴聲逐漸消散，喬治三世拿起提前擺好，放置在祭壇，寫著受勛人名單的羊皮捲軸，宣告授勳儀式正式開始。

  不過每逢大會必開小差，這是刻在大吃貨國人民骨子裡的基因。

  克里斯也不例外，看著喬治三世在台上高聲宣讀著榮耀的授勳詞，祝願每一位受勛者都能繼續為國家盡心盡力時，他心裡暗暗拿著現在和他之前參加過的大吃貨國的各種頒獎儀式作對比。

  頒獎人念詞——受獎人上台——頒獎人對受獎人說兩句話——受獎人做出謙虛的反應——和頒獎人一起向台下觀眾展示——結束。

  國王念詞——受勛人上台——國王握著受勛人的手說兩句話——受勛人做出感激的反應——親吻國王的右手——結束。

  除了親吻國王的手以及少了個電子大屏展示受獎/授勳人簡介這兩項，其他內容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沒有區別。

  正在克里斯胡思亂想的時候，台上的聲音傳入克里斯耳中。

  「今天，我將授予一位傑出的年輕人世襲制男爵的爵位。」

  「在這莊嚴而輝煌的儀式上，我們齊聚一堂，見證了一項卓越的發明所帶來的巨大貢獻。」

  「這位年輕的爵士以其非凡的智慧和創新精神，不僅徹底改變了城市的夜晚面貌，更為人們帶來了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

  「因其發明煤氣燈為大不列顛帝國帶來了光明和方便，在黑暗中，他點亮了人們的前行之路，給街道、家庭和所有需要光明的人們帶來了溫暖的光輝。」

  「克里斯男爵因此而榮獲終身制爵位，而他的名字一定會成為我們國家科技領域的光輝之星。」

  喲，這個授勳詞挺不錯的，看起來喬治三世的秘書確實有兩把刷子，克里斯站起身時這麼想道。

  可他不知道的是，喬治三世的秘書只進行整理工作，這和他之前認知中領導講話由專人供稿的套路演講是兩碼事。

  喬治三世作為國王，所有公開場合下的演講內容都由自己親筆創作，因為他覺得只有自己寫出來的東西才能代表自己真正的想法。

  而且他作為前後四百年不列顛國王中學識最高、最豐富的那個，也確實有這個資本。

  克里斯上台時特意觀察了一下，他發現大多數人在頒獎詞結束後只是在機械地鼓掌，但其中也有幾位異於常人。

  羅金漢侯爵的掌聲有氣無力，而且看起來他陰沉的表情代表著他心情也不怎麼好；諾斯勳爵等現任內閣成員倒是一副看到年輕人有為時的鼓勵模樣；而前排某些他沒見過的公爵、侯爵大人則滿臉好奇，想來是因為煤氣燈的原因。

  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按說羅金漢侯爵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即將成為首相的人怎麼會滿臉陰鬱？

  克里斯心裡打上問號，準備等授勳儀式結束後找人問一下。

  離國王越來越近，他暫且記下這件事，準備接受屬於他的爵位證書。

  「克里斯……你的創造力和精力沒有盡頭，希望未來英格蘭可以出現越來越多像你一樣的年輕人。」喬治三世嘴裡說著鼓勵的話，手上把證書遞給克里斯。

  克里斯趁著接過證書的時候，小聲對喬治三世說道：「國王陛下，我有一項關於農業的技術想和您討論，陛下作為最懂農業的君主一定能夠理解，四圃式輪栽制和三圃式輪栽制的區別。」

  喬治三世盯著克里斯上下打量了一番，腦子裡過了幾個念頭，最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稍後授勳儀式結束，你來我的辦公室。」

  成了，克里斯心中竊喜。

  他可是為喬治三世準備了一份大禮，打開禮盒的鑰匙就在小威廉·皮特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