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要成為首相

  一口氣說完，小皮特突然覺得喬治三世好像是位比較不錯的國王……

  克里斯在旁邊添油加醋地鼓起了掌，小皮特斜眼掃了他一眼道：「想說什麼直說吧，我對他的印象有了那麼點小小的改觀。」

  克里斯從懷裡拿出一張邀請函，遞給小皮特道：「今年的聖誕晚宴，我受邀參加在聖詹姆斯宮的授勳儀式。」

  小皮特接過來，看著眼前特意用羊皮紙製成的精美邀請函，上面有著喬治三世的國王紋章。

  

  這是他繼位後被獲准使用的紋章，總共分為四個區域，中間是一條有五間的蔚藍色橫條作區分，四個不同的圖案涇渭分明。

  最頂端是一個金色的、躍立中的獅子圖案。

  左上的第一部分被等分為左、右兩份，左邊繪上代表英格蘭，面向其左，向前直走的三隻獅子。

  右邊則繪上飾有鳶尾形花紋之雙邊帶，代表蘇格蘭的一隻躍立中的獅子。

  右邊也分為兩部分，右上角繪上以心形圖案為背景，並代表呂訥堡的一隻躍立中的獅子；位於其下部的第三部分則繪上一隻代表威斯伐倫的銀白色駿馬。

  至於位於右下的最後一部分代表漢諾瓦，其中也有三個圖案，分別是兩隻代表不倫瑞克，面向其左，向前直走的獅子；以心形圖案為背景，並代表呂訥堡的一隻躍立中的獅子；最後是一隻代表威斯伐倫的銀白色駿馬。

  小皮特看著來自王室的邀請函，嘴裡嘖嘖稱奇。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參加宴會？」克里斯問道。

  「什麼？我麼？我沒有收到邀請函啊。」小皮特看著克里斯滿臉疑惑。

  作為每年一度由君主親自主持的授勳儀式，自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可以參加的，包括授勳人在內，所有人必須持有國王授予的邀請函才可以。

  看著小皮特的神情，克里斯笑道：「你想去麼？想去的話我可以通過喬治四世拿到邀請函。」

  不等對方回答，他接著說道：「我從斯諾勳爵那裡得到的消息，在北美獨立戰爭爆發初期，他曾經建議查爾姆任首相以帶領軍隊贏得戰爭，但被喬治三世否決了。」

  小皮特一臉落寞，那是他父親最光輝的時期，而他的目標就是超越自己的父親，他從小就有的政治野心，毫無疑問是從他的父親老威廉皮特處繼承而來。

  「哈，是的，我曾經聽聞過這個消息。喬治三世甚至稱我的父親有一副『世界上最黑的心腸』。既然我父親如此被他厭惡，想必我也不會受到他的歡迎吧……」

  沒想到克里斯聽到這兒反而笑得更加大聲：「哈哈哈，皮特，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益，沒有對錯。」

  「喬治三世當時雖然否決了由斯諾勳爵提出讓你父親重新出任首相的建議，但他也知道你的父親的能力，向你父親老皮特提出要他入閣任職軍務大臣，指揮軍隊，在軍事上與諾斯勳爵合作的提議。」

  「可惜你的父親拒絕了，因為當時他已經病入膏肓。格拉夫頓公爵不是說過麼，喬治三世曾表示願意把他的一名內科醫生派去給他看病，但是查塔姆謝絕了國王的好意，堅持讓一名叫阿丁頓的醫生給他看病。」

  「但喬治三世鑑於你父親曾經的愛國行為，替他還清了兩萬英鎊的債務，我想這些事情你比我更清楚吧？」

  小皮特沉默不語，微微點頭同意。

  「還記得你父親說過的這句話麼？『即使是最窮的人，在他的寒舍里也敢於對抗國王的權威。風可以吹進這座房子，暴雨可以打進這所房子，房子甚至會在風雨中飄搖，但是英王不能踏進這所房子，他的千軍萬馬不敢踏進這間爛了門檻的破房子。』」

  小皮特記得非常清楚，這是他父親在1763年在國會的一次演講——《論英國人個人居家安全的權利》說過的話。

  「雖然喬治三世認為查爾姆伯爵有一副「世界上最黑的心腸」。但在最需要他的時候，身為國王的他可以放下心中的成見與驕傲，邀請你父親入閣，由此可見，喬治三世並不像查爾斯等人所宣揚的那樣專斷獨行，剛愎自負。」

  小皮特皺著眉頭思考了下，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即便如此，你帶我去見喬治三世的目的是什麼？」

  克里斯見小皮特的態度稍微軟化些，於是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推你入閣拜相！」

  玻璃製成的酒杯摔在地毯上，蹦躂了幾下，發出沉悶的「噗噗」聲，小皮特因長期飲酒和痛風煞白的臉瞬間變得通紅，他驚愕地睜大眼睛，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嘴巴張成了O型，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愣在原地。

  半晌，他用顫巍巍的聲音問道：「什……什麼？你再說一遍。」

  克里斯看著對面的小皮特滿臉不敢置信的樣子，一字一頓地重複了「入閣拜相」這四個字。

  「不……不是，我，我才22歲……」小皮特哆哆嗦嗦的，連話都說不囫圇。

  小皮特除了議會的休息日外，每周七天有五天都會泡在下議院的會議廳，因為他想要學習那些能打動人心，演講出眾的人是如何駕馭語言和文字。

  平日，在下議院，他時常是沉默的，略顯孤僻，而且這位好友對女人毫無興趣，且不說納爾遜和艾瑪都已經住在一起，就連威爾伯福斯好像也和工廠財務的一個小姑娘整日眉來眼去。

  只有小皮特，身材纖瘦、風度翩翩，在倫敦的宴會中相當受女人們的歡迎，每次宴會結束他的口袋裡總會多出來很多女士手帕。

  在這個年代，如果一個女人想要和你發生一夜情，只需要把手帕送給一夜情的對象即可。

  可是，克里斯和威爾伯福斯兩人可以發誓，哪怕是喝得醉醺醺甚至不省人事，小皮特也從未在任何一個女人的床上度過哪怕一個時辰，克里斯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性冷淡！

  不過，此時此刻，克里斯倒是好笑地欣賞著眼前一幕。

  平日沉穩的小皮特露出如此激動，結結巴巴的樣子，這幅場景可不多見。

  「不是現在。」

  克里斯說完這句話後，小皮特稍微冷靜了點，他對自己未來可以入閣供職有著充分的自信，他認為自己有能力在30歲之前入閣成為內閣大臣。

  說起來容易，但這也是一件非常艱辛的事情，他在查爾斯和羅金漢面前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在諾斯勳爵和格拉夫頓公爵面前卻適當表現出一個具有野心的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畢竟前者是他暫時的「盟友」，後者曾是他父親的簇擁。

  只有在克里斯、威爾伯福斯等幾個有限的好友面前，他才能有可以肆意放飛自我的感覺。

  現在連維持一個小小議員的職位都要如此辛苦，更別提首相一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哪裡有這麼容易得到手。

  下議院多數席位的支持、國王的支持、上議院的支持，想坐上首相這個位置三者缺一不可。

  首相是除了國王外，不列顛王國最有權柄的人，甚至在人們的支持下，首相可以嘗試和君主的權利相抗衡。

  即便小皮特再有自信，自己也從未考慮過二十幾歲就坐上這個職位。

  可想而知，克里斯帶給他的震撼有多大，這不啻於後世一個小科員和別人聊天時，別人告訴你，他有辦法讓你成為國家主席。

  不過，基於對克里斯能力的了解和信任，小皮特認為好友未來有實力去影響這個國家。

  不，不是未來，是現在已經影響到了，聖詹姆斯宮門前的路燈已經更換成為了煤氣燈，這不就是影響國家的鐵證麼。

  小皮特內心飄過諸多念頭，隨後笑出了聲，他仿佛看到待兩人頭上長滿白髮後，他成為首相，克里斯成為伯爵甚至是侯爵的場景。

  他想得如此認真，甚至連克里斯說些什麼都沒留心聽。

  「……我計劃，兩年之內把你推到首相的職位。」等他晃過神，就聽到克里斯不切實際而又表情嚴肅地說出這句話。

  這一刻，小皮特覺得自己臉頰兩側發出咔嚓一聲，疼痛感隨之傳來。

  這讓他明白這不是夢，原來，是自己下巴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