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好戲開場

  征服欲是男人刻在骨子裡的基因。

  征服分為很多種，但是最能引起男人征服欲的有兩種，那就是女人和戰爭。

  一個對女人征服欲強的人對事業的征服欲往往也很強，反之亦然。

  就如同查爾斯，他對女人有著無盡的渴望，折射到他的事業和辦事風格中就是咄咄逼人，寸步不讓。

  諾斯勳爵就是一個反例，在這個完全以男性為主導的社會中，他處在這個位置，卻沒有任何花邊新聞在他身上發生。

  引用克里斯和約翰這位《記錄報》總編閒聊時對他的評價：「諾斯勳爵既不貪污又沒有情婦，在品格上挑不出任何毛病。除了能力差一點兒，我是一點兒都不想寫有關他的新聞。」

  但處於一國首相這個位置，僅僅只有態度沒有能力是不足以讓人信服的。

  或許在和平年代還不會遭人詬病，而身處戰爭年代，沒有能力即是原罪。

  哪怕他背後有來自國王的信任和支持，也掩蓋不了英陸軍在北美大陸的接連失敗，而這也成為查爾斯等人攻擊他的藉口。

  

  斯諾勳爵既沒有把喬治三世光復國王專權野心實現的本領，也沒有能耐替他壓制下議院反對派的聲音。

  「還是不要讓我帶著為我的國王和國家招致災禍的罪過進入墳墓吧。」

  諾斯勳爵非常有自知之明，比如他正在小皮特和克里斯面前抱怨自己不想在首相這個位置繼續待下去。

  「1778年到現在，整整三年間，我發起了不下10次的請辭要求，可每一次國王都不允許我辭職。」說這話時，諾斯勳爵臉上的褶子都因為發愁聚攏在一起。

  小皮特站在諾斯勳爵的對面，陪著他把杯中酒干進肚中；克里斯則安安靜靜的站在他旁邊，拿著酒瓶把諾斯勳爵空了的酒杯填滿。

  當有人在自怨自艾時，作為旁觀者最好的做法就是閉上嘴巴聽他講，因為他們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可以感同身受的聆聽者。

  如果你不想聽了，就可以像克里斯這樣，讓他多喝上幾杯，這會兒沉迷於過往的人往往不會計較這麼多。

  諾斯勳爵今年已經49歲，在這個人均壽命34歲的時代，已經算得上老年人，而對著年輕人喋喋不休地灌輸道理，回憶過去是老年人共通的特點。

  克里斯和小皮特就這樣靜靜傾聽這位首相大人從小時候和喬治三世的友誼開始，到他恩愛的婚後生活，再到這幾年因為戰爭帶來的巨大壓力導致自己天天晚上失眠的痛楚。

  克里斯手中的酒瓶逐漸見底，斯諾勳爵的臉越來越紅，話越來越多，但已經開始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噢～小皮特，每當我看到你和克里斯就想起了當年我和你父親在一起的畫面，如果我能有查爾姆的指揮水平就好了，北美洲交給他不可能落得今日下場！可無論是戰略眼光還是指揮才能，我連他一半的水平都沒有！」

  「我老了，眼睛也開始模糊了，在議會上開會的時候我會不由自主地打哈欠，我該回格羅斯維諾廣場的宅邸養老才對……」

  絮絮叨叨中，不一會兒，年事已高的諾斯勳爵就徹底喝醉了，說話開始含糊不清，舌頭開始打彎，身子也開始搖搖晃晃。

  小皮特趁著斯諾勳爵不注意朝克里斯使了個眼色，克里斯心領神會。

  他把酒瓶放在地上，直起身對斯諾勳爵建議道：「爵士，我還要去查看今日宴會的賓客到場情況，您看是否可以讓皮特和我一起前去？」

  斯諾勳爵這才鬆開一直拉著皮特的手。

  等到遠離這位首相大人，小皮特甩了甩自己通紅的手道：「沒想到斯諾勳爵這麼大年齡還這麼大勁兒，剛才我的手都被他握麻了。」

  克里斯瞅著笑道：「哈哈，誰叫你父親之前做得這麼成功呢？我看格拉夫頓公爵也到了，你去迎下，我去找默多克，現在天色已晚，我要確保今日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小皮特點點頭，被斯諾勳爵捏紅的手不斷做著屈伸，重新掛上屬於政客的職業笑臉，端著酒杯朝格拉夫頓公爵走去。旁邊的克里斯暗自好笑，和查爾斯相比，小皮特的笑容還略顯稚嫩和僵硬。

  「公爵大人，很高興能看到你……」

  克里斯看著納爾遜陪著『自由持有農聯合會』的主席懷威爾、威爾伯福斯則陪著赫爾市在下議院的另外兩名代表，阿克萊特和約翰聊在一起，莫德翰則是不停地穿梭在人群中。

  這場宴會是露天舉辦，場地選在克里斯別墅門前，當落日消失在地平線，夕陽在漂浮的雲朵上留下最後的尾巴。

  天色逐漸暗淡，但奇怪的是宴會現場沒有看到任何蠟燭，並列成排的鐵製管道架在半空，本應由蠟燭和燈罩組成的照明支架上卻只見燈罩，燈罩內部空空如也。

  就在這時，克里斯走上舞台。

  音樂漸緩，愛德華七世指揮，莫扎特領銜的皇家歌劇院交響樂團見狀停下了演奏。

  克里斯從愛德華手中接過一個傳聲筒，這是他讓鐵匠打的一個擴音器，在這個沒有電的時代，他只能依靠原始物理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咳，咳」他拿著喇叭狀擴音器試了試音，引來了舞台前方幾名客人的注目。

  這時，借著晚霞最後的餘光，他看到遠處的納爾遜朝他比畫了一個ok的手勢，這個動作讓他吃下了定心丸。

  於是，他拿著擴音器放到嘴邊，提高音量說道：「各位先生們，歡迎大家賞臉來到宴會，我是克里斯蒂安·德羅斯。」

  剎那間，到場的賓客聽到了克里斯的聲音，餐飲區正在和格拉夫頓公爵聊天的小皮特帶頭邀請其他人前往舞台前。

  納爾遜也帶著幾位身著藍色軍禮裝的軍官走向舞台。

  說是舞台，其實只是個用大塊木材搭建而成的簡易平面，下面用石材做的地面硬化，上面用紅漆塗上顏色，四周比地面高出一圈。

  克里斯站在最前方，舞台的一角是皇家歌劇院的樂手。

  「我想大家對我最熟稔的應該是西裝了，畢竟大家私下裡會稱呼我為西裝男爵，當然，我從不否認這一點。」幽默的話語引來舞台下人群的陣陣輕笑。

  「今天我給諸位準備了各式各樣的菜餚、各種美酒，當然，這並不是重點，畢竟在各位眼中，宴會就該是這樣子的。」

  他拔高了聲音道：「但是，我還給大家準備了兩樣驚喜，第一樣，有沒有人好奇，為什麼我在傍晚時分舉辦露天宴會卻不準備照明？」

  如果是正常的晚宴，大多會在燈火輝煌、富麗堂皇的別墅大廳舉辦。

  第一：在戶外，哪怕給燭光罩上密不透風的燈罩，絲縷微風就會吹滅大多數蠟燭。

  第二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蠟燭的燈光亮度不夠。

  克里斯知道，未來人們會把流明作為光亮度的計量單位，而1根蠟燭的亮度是1流明，大家在閱讀時使用的白熾燈通常為15流明。

  40瓦的白熾燈，在220V的電壓下，光通量為340流明。

  要在戶外舉辦一場晚宴，花銷最高的通常是照明——通常情況下，六小時左右的晚宴要消耗價值一千英鎊以上的蠟燭。

  克里斯話音剛落，台下議論紛紛。

  其中就包括喬治三世和伊麗莎伯。

  「克里斯今天的驚喜不會小。」喬治竊竊私語。

  對著女伴伊麗莎伯迷茫的眼神，他小聲解釋：「這次他給我的感覺和上次介紹西裝給我的感覺一模一樣。」

  喬治三世的鼻頭開始發紅，每當他喝完酒後總是這樣。

  從鼻尖開始，一直蔓延到整個身體，從頭到腳都變紅，雖然被查爾斯戲稱像煮熟的大蝦一樣，可他依舊喜愛每日醉醺醺的感覺。

  伊麗莎伯吃吃笑了兩聲，手臂環在喬治三世的腰部，指甲輕輕撓了他幾下道：「那我倒是希望他這次能介紹一套女裝，好讓我穿給你看。」

  喬治低頭看著伊麗莎伯露骨的眼神，就想拉著她去帳篷休息區，可是想到克里斯馬上要揭曉的驚喜，他克制了衝動，咬著伊麗莎伯的耳朵說道：「小妖精，等一會兒克里斯介紹完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你什麼都不穿讓我看。」

  伊麗莎伯低下頭，表現出一副嬌羞的模樣，誘得喬治食指大動。

  台上克里斯簡單感謝了到場的幾位重要人物後，對著在場侍應生做出大拇指向上的動作，看著一個個侍應生分散開，打開管道上的玻璃罩。

  然後他把擴音器放到嘴邊，朝著遠處鋼管連接盡頭的木屋使勁兒喊道：「默多克！供氣！」

  隨即，他抬起頭看著懸掛在鋼管上的玻璃罩，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