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計劃

  夏季倫敦的夏天的夜晚來臨得比他曾經長期居住的魔都更晚一些，即便已經晚上八點鐘，但透過窗戶依稀可以看到深藍色的天空上繁星點點。

  貝克街南端傳來馬車車輪碾過石板的咯吱咯吱聲，駕車的馬夫穿著黑色馬甲，白色短衫，短檐帽歪歪斜斜地頂在頭上，一種獨屬於夏季懶洋洋的味道撲面而來。

  馬車緩緩地停在一個寫著貝克街221b號牌的聯排別墅前。

  一位打著黑色領帶，白色襯衣的年輕人走下馬車，小臂上搭著件深藍色西裝，進門前把皮鞋的鞋底在門口的地毯上蹭了蹭，灰色的土泥塊在深紅的地毯上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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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年輕人直起腰，長呼一口氣道：「呼，這可真不是件輕鬆的事兒，終於回家了。」

  客廳里，皮特、蓋爾和威爾伯福斯正圍著餐桌，人手一個酒杯，看起來又在拼酒。

  納爾遜和艾瑪躲在角落的沙發上竊竊私語，默多克拿著一本書正在閱讀。

  艾米莉亞則坐在離大門最近的座位上，手上拿著今日的《記錄報》，不時抬頭向外張望。

  前幾次都是無功而返，但這一次，當她聽到馬車聲音再次通過窗戶向外望，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立馬把報紙丟到桌子上，一路小跑，急急慌慌地去開門。

  克里斯站在門外，叼著還未抽完的菸斗，抬著頭透過菸斗里裊裊上升的煙霧，仰望今日『霧都』倫敦少見的星空，只聽得背後門鎖發出咔嗒一聲。

  他扭頭望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身著純白色紗裙吊帶裙的艾米莉亞，只見渾圓、雪白，如兩段剛出水的嫩藕一般的小臂裸露在外，素手、皓腕、玉指，嫩得像能透出水，和身上的白色衣裙相得益彰。

  頭上扎著簡單的馬尾，臉蛋兒紅彤彤的似抹了胭脂，克里斯雖然只是回了個頭，但已覺得自己的勞累去了幾分。

  他朝艾米莉亞揮了揮手，把菸斗在牆面上磕了幾下，把剩餘的菸絲倒出來，用腳踩了兩下把火星踩滅。

  等女友來到身邊，克里斯長臂輕舒，輕輕把她摟入懷裡。

  克里斯把下巴擱到艾米莉亞頭頂，嗅到她的發香道：「洗完澡了？」

  艾米莉亞抓住他從肩膀垂到胸前那不安分的手嬌媚地嗔怪道：「不要～這是在外面。」

  克里斯停下動作湊到她耳邊輕語：「不是在外面就可以了？」

  艾米莉亞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顧左右而言他：「今天我和艾瑪去特魯里集市看了看布料的價格，今天一匹羊毛製成、染好的白布價格是54便士，一匹棉布是35便士。」

  克里斯見狀把肩膀上手臂下垂，熟練地和艾米莉亞十指相扣，又歪了歪頭，故意對準她的耳朵邊吹氣邊說道：「那我們的羊毛製品可以降到6便士，棉布可以降至4便士。」

  艾米莉亞用手肘錘了兩下身後這個不老實的男人，示意他有人經過，克里斯稍稍調整了下姿勢，不過還是從身後緊緊地抱著她。

  待巡夜人消失在街道拐角，艾米莉亞向後側著頭，把頭搭在克里斯肩頭，眼睛看著男友問道：「你說我能管理好工廠麼？」

  克里斯用下巴輕輕摩挲著艾米莉亞的臉頰，看著被鬍渣子渣的痒痒不停搖著腦袋的艾米莉亞，心中一陣好笑。

  待艾米莉亞又抬起手肘，克里斯連忙說道：「親愛的，你不需要管理工廠，你只需要幫我看著管理工廠的人就可以。」

  「嗯？」艾米莉亞用手擋住他的下巴，換了個姿勢，側身靠著克里斯的胸膛。

  「蓋爾說再過半個月蘇格蘭的聖安德魯斯大學今年的學生就要畢業了。」

  「今年我向學校捐贈了一千英鎊，校長答應我，保證今年科學系最優秀的10名畢業生都會來倫敦找我。」

  「到時候我會親自和他們聊一聊，再確定他們的工作崗位，選擇其中綜合能力最強的任命為廠長，其他的會計部和各個車間。」

  「而且我不是給了你本《工廠管理手冊》，你把這個丟給廠長，讓他想辦法落實下去就行。」

  「剩餘的就是看好咱們的帳本，未來每天的進出貨量和來往的金錢都不會太少。」

  克里斯低頭看到女友的頸部肌膚細膩如絲，嫣紅透白的煞是好看，而恰巧，艾米莉亞點頭的動作連帶著她的馬尾上下晃動，髮絲掠過克里斯的臉，帶來陣陣痒痒的感覺，順帶著克里斯的心也癢了起來。

  他瞄準機會，趁著艾米莉亞向上仰頭的時候，左手托著她的下巴，低頭靠近了她的嘴唇。

  艾米莉亞只覺得一瞬間他們之間的距離就縮短到幾近零，緊接著她就被淹沒在滿是情意的吻中。

  她閉上眼，感受到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貪婪地攫取著屬於她的氣息，用力地探索過每一個角落。

  不知過了多久，艾米莉亞身子微微顫抖，臉色潮紅，腰稍微用力前挺，艱難的把自己的頭從克里斯懷裡擰了出來。

  克里斯不等她拉開距離，又硬邦邦的從背後貼緊她，揣著粗氣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艾米莉亞，今晚我能不能去你的房間……」

  艾米莉亞察覺到她剛才特意避開的地方又重新貼過來，再加上克里斯熱氣騰騰的氣息撲到耳邊，她「嚶」了一聲，就在覺得自己即將淪陷的時候。

  屋內傳來納爾遜的聲音：「艾米莉亞呢？剛才她不是出門了麼，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

  哥哥的聲音讓艾米莉亞瞬間清醒，她用力掙脫克里斯的懷抱。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艾米莉亞努力把剛才被克里斯弄皺的裙子撫平。

  「咦，克里斯，你回來了，怪不得艾米莉亞匆匆忙忙跑過來開門，還不趕緊進門？你抬頭幹嘛？」納爾遜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克里斯仰頭望天的背影。

  「在倫敦已經好久沒看到過這麼美麗的星空了，所以我拉著艾米莉亞一起看了會兒星星。」克里斯面不改色地撒著謊。

  「這麼久了還沒看夠？趕緊進來吧，大家都在等著你呢。」納爾遜不耐煩地催促道。

  「別急，等我再抽斗煙就進去。」克里斯老神叨叨地並從懷裡拿出來一個菸斗包。

  「進屋也可以抽！」納爾遜沒好氣道。

  「我就喜歡在星星下面抽！這樣更有意境！」克里斯執拗地回答。

  站在克里斯身前的艾米莉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納爾遜滿臉疑惑：「你是不是吃錯藥了？算了，你喜歡就喜歡吧，艾米莉亞，你要不要回屋？」

  艾米莉亞這時的臉已經恢復平靜，不過當她回屋時視野不經意間掃過克里斯的下半身，臉又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幸好納爾遜已經扭頭回屋，沒看到這一幕，否則追問起來克里斯覺得自己可能又要挨上大舅哥的拳頭。

  畢竟夏天的西褲布料本身就特別輕薄，而恰巧此時克里斯的『特長』在剛才的刺激下已經變得『又硬又長』……

  直到他花費五分鐘抽完半斗煙，等到小克里斯冷靜下來才走進房門。

  還沒進客廳，就聽到皮特扯著嗓門嚷嚷道：「改革！必須要改革！必須加強下議會的權力！」

  「哦～克里斯，今天查爾斯邀請約克郡大地主克里斯多福·懷威爾參加了下議會，他在會上進行了一場關於要求改革議會，讓議會重新代表人民的演講，這是一場充滿激情的精彩講話，嗝……」

  皮特打了個酒嗝，克里斯剛坐下來，詹妮從後廚端上烤制小豬肉和青菜沙拉，他在享用自己晚餐前看了眼皮特問道：「克里斯多福·懷威爾？這是誰？」

  蓋爾在旁邊插嘴道：「是『自由持有農聯合會』的領袖，這是一個由26個郡、11個市組織起來的一個鄉紳組織。」

  「他們認為戰爭的目的是為少數人服務，但是戰爭是用人民的錢去打仗，所以他們主張要求改革議會，讓議會重新代表人民。」

  「查爾斯非常支持他們，皮特也一樣，今天他在懷威爾發言完畢後也發表了一場激情的演講，還得到了查爾斯的讚賞。會後，他還和查爾斯、羅金漢侯爵聚在一起聊了大半個小時。」

  克里斯正努力和面前酥脆的烤肉作鬥爭，聞言好奇道：「你怎麼這麼清楚這件事？」

  「嘿嘿，我就是『自由持有農聯合會』其中的一員，利物浦的代表之一。」蓋爾語氣里充滿了自豪。

  克里斯腦袋一轉，計上心頭，趕緊把剩下的烤肉就著葡萄酒一併下肚，長呼一口氣：「這個組織是不是大多都是沒有貴族頭銜的貴族組成的？」

  蓋爾點點頭：「對，有幾個和我一樣是終身制爵位，沒有世襲貴族。」

  「你們這個聯合會裡面都是由地方鄉紳組成的？」克里斯確認道。

  蓋爾：「對，大多都是各個郡市的小地主，身價在300-1000英鎊不等。」

  「人員的範圍有多大？」克里斯繼續問道。

  蓋爾：「基本上可以囊括整個英格蘭的所有郡市。」

  「讓我想想。」克里斯用手托著下巴稍作思索。

  稍作片刻，他沉吟道：「嗯……我有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