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面試

  前方的隊伍肉眼可見地變短，不一會兒就輪到了菲莉亞和南希。

  當南希的前面的隊伍只剩一個人，她看到那個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年輕男人發問，另外一個高高瘦瘦、皮膚白皙男人在紙上做著記錄。

  「認識字嘛？布上這些字能看懂麼？」

  面試的人搖了搖頭。

  「什麼？不識字？」問話那人唾液橫飛：「那我問，你答。」

  「家裡有老人或者小孩兒需要照顧麼？結婚了嘛？之前做的什麼？平時有什麼愛好？未來想做什麼？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家庭地址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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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不是招紡織工麼？為什麼還要問這些？」南希前方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摸不著頭腦地問道。

  南希在心裡默默給他點了個贊道：「問得好，我也想知道這個原因。」

  「我們工廠招工人數有限，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會被他記錄下來，作為我們最終進行選擇的參考。」這個年輕人一邊解釋一邊用手指了指旁邊拿著羽毛筆的瘦高個。

  「納爾遜，我記好了。」瘦高個用胳膊肘推了推他道。

  「好的，威爾伯福斯，下一個。」納爾遜喊道。

  南希待前面人離開，飛快向前跨了一步，她的額頭已經因為過度緊張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劉海也貼在額頭上。

  納爾遜和威爾伯福斯看到南希，眼前均是一亮，面前這個姑娘身著一襲淡綠色裙子，裙擺輕輕擺動，一頭長髮披在肩膀上，微微捲曲的發梢在風中輕輕飄揚。

  威爾伯福斯從懷裡拿出手帕遞給她：「放輕鬆，我們又不是會吃人的老虎。」

  南希臉色一紅，謝過威爾伯福斯的好意，拒絕了他遞過來的絲綢印花手帕，用自己攜帶的白色棉手帕擦了擦汗。

  納爾遜雖然在心裡拼命告誡自己已經有艾瑪，不能再想其他女人，但是男人的本能讓他的眼珠子直溜溜地打量著南希。

  「小姐，結婚了嘛……」就在納爾遜準備提出招聘的流程問題時，他看到南希身後的那個女人跨了一步擠到這個姑娘旁邊。

  他開口阻止道：「女士，請按照順序，不要插隊。」

  南希連忙解釋道：「不好意思，兩位先生，這位是我的母親，我們可不可以一起面試？」

  納爾遜看了眼威爾伯福斯，對方點頭表示同意。

  只不過，兩人同時面試，自然不能一人提問一人記錄，兩人值得分開1對1面試。

  他眼巴巴看著南希坐到威爾伯福斯面前，雖然對於這姑娘並沒有什麼非分之想，但是他更想和年輕漂亮的姑娘一起聊天，而不是和她媽。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按照事先定好的流程問道：「識字嘛？布上這些字能看懂麼……」

  旁邊威爾伯福斯待南希坐下來也開始問道：「名字？」

  「南希，南希·科伊爾，識字，白布下方寫的是工廠提供的工資、待遇，都能看懂……」

  「旁邊是我媽媽，家裡還有一個三歲的弟弟……」

  「沒有結婚，這段時間在聖博托夫教堂的洗衣房工作，平時沒有愛好，不清楚未來要做什麼，現在最想做的是多掙點兒錢，替媽媽分憂。」

  威爾伯福斯剛提出一個問題，南希就竹筒倒豆子般把她準備好的答案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這些是她剛才趁著威爾伯福斯向她前面那個男人提問時時默默把問題記下來，在心中演練過的。

  威爾伯福斯先是一愣，然後低頭把南希說的這些記了下來。

  南希見威爾伯福斯沒有什麼反應，心裡不由開始著急，這份工作對她實在太過重要，於是她火燒火燎地繼續說道：「我上過教會學校，會繪畫、能識字，會做加減乘除法、給畫室調過顏色。」

  威爾伯福斯露出稍微吃驚的表情，他抬起頭看著對面這個清秀的女孩兒：「那你怎麼會去教堂做洗衣工？我沒有別的意思，以你的自身條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合適的工作，比如有錢人家的女傭，不僅能掙更多的錢，而且吃住也不需要花錢……」

  「抱歉，我不該多問。」他看到女孩兒臉上掛上苦笑，趕緊道歉。

  南希雙手扣在一起，在威爾伯福斯看不到的桌子下，大拇指來回畫著圈：「不怪你，先生，是我太想得到這份工作了。」

  她苦澀地解釋道：「我的弟弟只有三歲大，父親在去年六月那場騷亂中去世了，所以我必須和媽媽一起輪流照顧弟弟，否則媽媽會吃不消的。」

  「而做女傭晚上沒法回家……所以，先生，我沒有更好的選擇。」

  旁邊菲莉亞聽到南希這麼講，把手放到南希的腿上，南希感受到母親手心的溫度，扭頭看著菲莉亞，母女相視一笑。

  在這一刻，她覺得只要能和媽媽在一起，其他的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當然，兩個人能找到份好工作是最好不過的。

  「唔……去年那場騷亂，已經快要一年了吧！時間過得真快。」威爾伯福斯感嘆道。

  「我們的工廠有宿舍，像你們這種家庭的話可以申請到一個小單間，我看一下標準……」說完他在南希期盼的眼神里在桌面上一沓子資料中翻找著。

  納爾遜則在旁邊幫忙把母女兩人的資料收好。

  「嘿，找到了，我們的房間大小統一為15㎡，可以放下兩張床，也可以換成上下鋪，最多可睡四個人。」

  「以你們的條件可以申請一個房間作為家庭房。」

  「而且孩子也不用擔心，工廠專門有一處修成了育兒所，裡面有5間教室，最多可容納200名孩子。」

  南希剛想開口，菲莉亞捏了下她的腿，她不解地看著自己母親。

  菲莉亞看著正在給兩人描述工廠福利的威爾伯福斯問道：「先生，不知道我們什麼時間可以知道結果？」

  威爾伯福斯笑了一下，做了一個手勢讓她稍等一下，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對納爾遜說道：「我覺得可以，你覺得呢？」

  納爾遜思考了3、4秒鐘：「我也覺得沒問題。」

  兩人的對話搞得南希和菲莉亞一頭霧水，只見威爾伯福斯把剛才他和納爾遜填好的登記表拿出來，納爾遜從懷裡拿出一個印章，在兩人疑惑的眼神里，在紙上蓋上章印。

  威爾伯福斯取過來登記南希信息的表，又寫上幾個字遞給她。

  南希接過來登記表，沒等她細看，威爾伯福斯接著說道：「周日早上8點，會有馬車從這個集市出發去工廠，你們拿著這個蓋好章的信息登記表就可以免費乘坐馬車去哈克尼的工廠。」

  說完，納爾遜示意她們趕緊離開——後面的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南希和菲莉亞從椅子上起身，站在旁邊，她迫不及待地打開她自己的登記表，只見上面有威爾伯福斯寫上的字眼：「通過，適合會計、染色工。」

  這時，威爾伯福斯對著她叮囑道：「千萬不要弄丟，到時候憑蓋好章的紙入職！」

  南希聞言，回頭嫣然一笑，威爾伯福斯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仿佛加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