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沒有牆角挖不倒

  在默多克上樓思考問題的時候，克里斯得到了允許，走到客廳的書架前，手指從書籍背面划過，書櫃裡都是關於工程、數學和物理和化學類的書籍，克里斯甚至還看到了幾本用法語寫的書。

  他拿起來一看，竟然是拉瓦錫的《燃燒概論》。

  還有用拉丁文寫的歐拉著作《微積分概論》、拉格朗日的《分析力學》，他隨手翻開一本孤零零筆記，竟然是富蘭克林關於電的轉移理論和電的單流質理論。

  不過這些書克里斯只是翻了翻就放回了原位，畢竟作為後來人，他在課堂上已經把這些前輩的基礎理論都學到手了，而且他學的可不是現在呈模糊狀態的理論知識。

  他得到都是可以直接拿來使用的計算公式和理論應用！如果他把他知道的知識抖出去，恐怕富蘭克林來了都得喊聲大佬；高斯都得要甘拜下風。

  所以他興趣索然的放下手中的筆記就準備離開書架。

  突然，一本來自伯明罕的雜誌封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封面上畫著幾個器械圖案，上面的標題是《伯明罕工件購物指南》。

  

  這激發了克里斯的好奇心，他拿起雜誌，翻到目錄頁，只見雜誌上記錄了各種各樣常用機器的價格，每一頁都有機械的簡圖並配以文字介紹機器的用途。

  「曼切斯特鏜床廠，還在發愁如何把工件內部鑽孔麼？使用鏜床可以鏜削工件上各種孔和孔系，特別適合於多孔的箱體類零件的加工，此外，還能加工平面、溝槽，每台機器200英鎊；

  伯明罕腳踏車床廠，可以車削加工！利用工件的旋轉運動和刀具的直線或曲線運動來改變毛坯工件的形狀和尺寸，每台腳踏車床100英鎊；

  伯明罕水銀溫度計廠，滿足實驗-40°到350°的溫度測量！物美價廉，1英鎊1支；

  謝菲爾德軸承廠，使用最好的鋼鐵可以生產各種各樣的軸承！」在軸承廠下方還有各種各樣的軸承圖片和價格。

  克里斯翻著雜誌，看得津津有味，心裡想到這不就是18世紀的淘寶麼？

  在這本雜誌中他看到了很多後世機械加工機器的原型機——就是他曾經在機械博物館裡看到過的機器。

  他『啪』地把雜誌合上，默默地盤算了一下開設一間小型實驗室的價格，倒吸了一口冷氣，僅僅是他從雜誌里看到的鏜床、車床、蒸汽機、軸承、小型鍋爐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物件，就需要三千英鎊。

  再加上學徒的工資，每次做實驗的損耗，機器的損耗，恐怕一年的支出就要超過一萬英鎊。

  怪不得瓦特能把上一個贊助人搞到破產，按照這種花費，只有大商人、大貴族才能負擔得起，要知道，倫敦的普通人一輩子也就能掙到2000-3000英鎊。

  算了，不管這麼多，先把人搞到手，18世紀什麼最貴？人才啊！

  做老闆的只要能籠絡好人才，就不怕人才創造不出來價值，甚至老闆都不需要懂，只要能用好人、放好權就可以讓人為了他能年底換輛車而廢寢忘食地工作。

  只不過是老闆換奧迪，人才換奧拓，不過即便這樣也比年底連奧拓都換不起的強。

  克里斯深諳其道，有些是看書看來的，有些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

  而且他不認為默多克會拒絕這麼優渥的條件。

  就在這時，克里斯聽到了腳步聲，轉眼一看，默多克從二樓走了下來。

  默多克看起來情緒穩定了許多，他坐到克里斯對面，平靜地說道：「克里斯男爵閣下，在做出決定之前我想諮詢你幾個問題，這幾個問題非常重要，也會直接影響我的選擇。」

  克里斯五指合併，手心向上，對他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默多克先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說道：「第一：我是否可以擁有一間獨立的實驗室？裡面能有現在各種最新的實驗器材和工具麼？」

  克里斯心中一樂，他舉起手中的雜誌衝著默多克晃了兩下說道：「可以，剛好我翻看了你這本雜誌，如果價格和雜誌上的保持一致的話，我可以滿足你這個要求。就是有最新款的機器出來，只要價格不是特別離譜，我都允許你進行採購。」

  「東方有句老話叫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意思就是工匠想要使他的工作做好，一定要先讓工具鋒利。要做好事情，必須先做好準備，創造條件。」

  「所以這一點你完全不用擔心，我會無條件支持你的購買。」克里斯回答道

  默多克點了點頭，又提出了自己的第二個問題：「我希望你剛才許諾的可以寫進合同里，發明的署名權、股份分紅這些，股份的話我想要乾股，因為我沒那麼多錢……」說到最後，他面有難色，略有遲疑。

  「沒問題，所有的投入都由我承擔，你只享有股權的收益部分。」克里斯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本身克里斯就是看中了默多克的動手能力和研發能力，如果需要拉金錢上的贊助，克里斯肯定不會選擇坐在這裡和默多克拉扯。

  「另外，關於你剛才說的這些公式……抱歉，我沒有想好怎麼去形容它們。」

  「我只能說，男爵閣下，剛才我在書房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你說的那些公式，如果這些公式真的可以精確的計算出來所需的實驗數據，這將是可以顛覆整個科學界的發現！而且有這些公式，我的研究進程也會加快很多。」默多克滿臉糾結地說道。

  克里斯從手提包里找出他早上在酒館寫好的筆記，遞給默多克說道：「默多克先生，現在的你應該已經在心裡做出了決定，畢竟有意向合作才會提出來這麼多的問題，這也足以證明你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

  「為了表達我的誠意，你可以先看一下這頁筆記的內容，這是公式的演算過程。」

  默多克小心翼翼接過克里斯手中的筆記，緩緩地放到桌子上，用手指著一行行的文字，不時地停頓下來，眉頭緊鎖，用手撫著額頭，看起來這種行為可以讓他更好地理解和吸收上面的內容。

  直到他翻到筆記的最後，眼神一亮，嘴裡喃喃道：「當溫度升高1攝氏度時，單位體積的空氣會膨脹約0.00367倍，設在0℃時物質的體積為V0，在t℃時的體積為Vt，可以用公式Vt=V0（1+αt）進行計算，α就是物質的膨脹係數；」

  「壓強隨溫度作線性：P= P0(1+βt)，其中P0是在0℃時的壓強，t為攝氏溫度，β是氣體的膨脹係數；」

  「質量一定的氣體，當其體積一定時，它的壓強與熱力學溫度成正比，即p1/T1=p2/T2。」

  他眼前的就是體積膨脹係數的計算公式和查理定律公式，利用這兩個公式可以計算出蒸汽機內的蒸汽壓力，也有利於進行高壓蒸汽機的研究。

  這是克里斯早上在酒館特意寫下來準備給默多克看的，看默多克現在的樣子，他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只見默多克抓著紙的兩手像得了羊癲瘋一樣瘋狂地顫抖，連帶著聲音也抖了起來，他結結巴巴的問道：「克，克里斯，閣，閣下！這，這，這，你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就，就，這樣給我看？」

  克里斯盯著他的眼睛，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他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里充滿真誠，直視默多克說道：「看著我，默多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你的心裡對我還存有疑惑，那麼我相信這兩個公式已經足以體現出我的誠意了。」

  「想來你知道這兩個公式的重要性，那麼你一定能做出最明智的選擇，對麼？」

  默多克看著克里斯清澈的眼神，從裡面看到了坦誠，也感受到了真誠。

  他把手中的稿紙還給克里斯，克里斯搖了搖頭，先把稿紙接過來，隨後又重新遞給默多克，同時用幽默的口吻說道：「這頁筆記可以算作克里斯給他合作人的第一份禮物嘛？」

  房間原本沉重的氣氛隨著他這句話被一掃而空。

  默多克第二次從克里斯手中接過筆記，放下心裡僅剩的一絲疑慮，臉上堆滿了心滿意足的笑容，也開了個玩笑道：「那我是不是應該遞交一份辭職申請書？」

  「我想是的。」

  默多克一絲不苟地把稿紙撫平，找了一本書壓在上面，然後輕鬆地問道：「那我應該稱呼你為數學家、物理學家、發明家還是老闆？」

  事情已經塵埃落定，默多克的心態也變得輕鬆起來。

  克里斯摸了摸自己來不及刮鬍子的下巴，感受著堅硬的鬍渣給手指帶來的刺激感，沉吟著說：「我覺得我還是更像商人，所以你還是喊我老闆吧。」

  「好的，老闆，還有一件事我想要給你說明一下。」

  「什麼？」

  「我和工廠簽訂的協議里要求我五年之內不得辭職，如果辭職的話需要賠付年金的3倍，也就是312英鎊……我沒這麼多的錢，我相信慷慨的老闆一定會替他的合伙人支付這筆錢吧？」默多克對著克里斯把雙手攤開，臉上掛著故作煩惱的表情。

  克里斯順著默多克的樣子，用紳士階層流行的英式幽默說道：「哦！默多克，如果你把這件事情作為我進門以後第一個話題告訴我，我相信我已經在酒館的房間裡睡大覺了。」

  「可是我相信我的老闆不會這樣做的不是麼？畢竟他是如此的年輕而又慷慨。」默克多聽出了克里斯的玩笑，於是打趣道。

  克里斯笑道：「哈哈哈，那你放心吧，慷慨的老闆會為你支付這筆違約金的。」

  「為了慶祝我找到工作，咱們出去喝一杯吧！我知道旁邊的酒館有款杜松子酒非常不錯。」說完，拉開椅子邀請克里斯。

  「你說的不就是我入住的酒館麼？昨天特里維西克先生已經邀請我品嘗過一次了，但是我覺得今天再品嘗一次也不過分。」克里斯走到門口，抓起自己的黑色禮帽戴到頭上，看著默多克把自己的房門鎖好。

  「老闆，你說你是從倫敦來的，那你的工廠是不是也在倫敦？」兩人走在去酒館的路上，默克多問道。

  「哈哈，哈哈，我的工廠，沒錯，是這樣的，就在倫敦……」說到這，克里斯的表情略微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