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釋01
2024-10-11 17:21:37
作者: (英)靄理士
1本節大部分取材於《研究錄》第六輯《性與社會之關係》,特別是專論絕欲問題的第六章。
2這種關於絕欲的說法,對中國人也還大致適用。不過絕欲的問題,在中國一向是比較的簡單;一則在儒家的生活哲學的薰陶下,對自然的情慾,主張中和的「節」的原則,而不主張極端的「禁」或「縱」的原則;再則,中國原有常人總需婚姻而婚姻總需及時的習慣,早婚之風氣就是這樣成立的。第二點當然就是從第一點來的。有絕欲問題的只有比較例外的幾種人:一是守不婚與不淫之戒的宗教信徒,例如佛教的和尚尼姑或邱長春一派的道士;二是守貞的未婚女子與守寡的已婚女子;此外的例子就很難舉了,除非是離家比較長久的出差或謫徙的官員和行役的兵士,或因道德的拘束而自動絕欲,或因環境的特殊而被動絕欲;但這種人的數目一定是極少的。
關於宗教信徒的絕欲的困難,前人所稱引的故事是很多的。唐代儀光禪師不勝情慾的壓迫,竟至自宮,見當時人李肅的小說《紀聞》。五代至聰禪師修行十年,終於破戒,見宋張邦畿《侍兒小名錄》。宋玉通和尚持戒五十二年,最後也敗於一個妓女之手,見明田汝成《西湖遊覽志》。宋時又有五祖山和尚名戒禪師者,小說稱為五戒禪師,其事跡亦復相似。我疑心這三個和尚的故事其實是一個故事,因為使他們破戒的女子都叫紅蓮,但也可以說,這一類的和尚事實絕不會太少,因此,歷代傳說之餘,總不免有一部分的事跡彼此相混。無論如何,這一類的故事終於成為傳奇與雜劇的題材;元代王實甫的《度柳翠》,明代徐渭的《譚鄉夢》《玉禪師》,吳士科的《紅蓮案》,未詳作者的《紅蓮債》,都是和這些故事有關的。相傳戒和尚的再世後身便是蘇軾,而蘇軾時常在絕欲的題目上開佛印和尚的玩笑,有時候到一個謔而且虐的程度,見清褚人獲《堅瓠三集》(卷三)。清紀昀的筆記里引吳僧慧貞所述浙僧某的故事,和上引玉通禪師的十分相似,見《姑妄聽之》(卷一)。清諸晦香《明齋小識》(卷三)有《禪房送春》一則,形容在絕欲生活中的和尚偶然聽人講述性愛的故事時的心理與表情,也很逼真。和尚絕欲已久,而神經比較脆弱的也有做白日夢的,也有發生幻覺而「見鬼」的,則見清代某筆記所引釋明玉所敘西山某僧和山東某僧的故事,西山僧做的是性愛的白日夢,山東僧見的是性愛的幻覺。流行很廣的故事或寓言「沙彌思老虎」見清袁枚的《續子不語》。老和尚《叫春》詩「春叫貓兒貓叫春,聽它越叫越精神,老僧亦有貓兒意,不敢人前叫一聲」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佛經內典有說:三十三天,離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這些都是從絕欲經驗中來的。田汝成《西湖遊覽志余》說淨慈寺僧皎如晦書作《卜算子》詞云:「有意送春歸,無計留春住,畢竟年年用著來,何似休歸去?目斷楚天遙,不見春歸路,風急桃花也似愁,默默飛紅雨。」這首很膾炙人口的詞,顯然是絕欲已久而性慾稍經升華後的作品;古來名僧中,有這種風情旖旎的筆墨的很不乏人,姑舉此一例。
關於尼姑,《思凡》的一曲最能把絕欲的困難描繪出來。女子的性慾比男子為廣泛,為散漫,表面上易絕,實際上難絕,狹義說來易絕,廣義說來難絕。特別是在有過性交經驗的女子。所以佛姨母瞿曇彌想出家,而如來不許,對阿難說:「若聽女子出家,乃令佛法清淨梵行,不得久住,譬如莠生稻田,善谷復敗。」又說:「我之正法,千歲興盛,以度女人故,至五百歲而漸衰微……」
關於道士絕欲,我們在上文第三章第三節的註裡曾經引過魏悟真的故事,他因絕欲故,曾經做過一個很有趣的性愛的白日夢,出清青城子《誌異續編》(卷四)。
關於第二類的絕欲的例子,貞女與寡婦,特別是寡婦,我們所見的故事也很多,姑引清人筆記中所敘的幾個例子於後。
清沈起鳳《諧鐸》(卷九)有《節婦死時箴》一則說:「荊溪某氏,年十七,適仕族某,半載而寡;遺腹生一子,氏撫孤守節;年八十歲,孫曾林立。臨終召孫曾輩媳婦,環侍床下,曰:『吾有一言,爾等敬聽……爾等做我家婦,盡得偕老白頭,因屬家門之福;倘不幸青年寡居,自量可守則守之,否則上告尊長,竟行改醺,亦是大方便事。』眾愕然,以為昏髦之亂命。氏笑曰:『爾等以我言為非耶?守寡兩字,難言之矣;我是此中過來人,請為爾等述往事……我居寡時,年甫十八;因生在名門,嫁於宦族,而又一塊肉累腹中,不敢復萌它想;然晨風夜雨,冷壁孤燈,頗難禁受。翁有表甥某,自姑蘇來訪,下榻外館;我於屏後觀其貌美,不覺心動;夜伺翁姑熟睡,欲往奔之。移燈出戶,俯首自慚。回身復入。而心猿難制,又移燈而出;終以此事可恥,長嘆而回。如是者數次。後決然竟去;聞灶下婢喃喃私語,屏氣回房,置燈桌上。倦而假寐,夢入外館,某正讀書燈下,相見各道衷曲;已而攜手入幃,一人趺坐帳中,首蓬面血,拍枕大哭,視之,亡夫也,大喊而醒!時桌上燈熒熒作青碧色,譙樓正交三鼓,兒索乳啼絮被中。始而駭,中而悲,繼而大悔;一種兒女之情,不知銷歸何處。自此洗心滌慮,始為良家節婦。向使灶下不遇人聲,帳中絕無噩夢,能保一生潔白,不貽地下人羞哉?因此知守寡之難,勿勉強而行之也。』命其子書此,垂為家法。含笑而逝。後宗支繁衍,間代有節婦,間亦有改適者,而百餘年來,閨門清白,從無中冓之事。」《諧鐸》的作者是譯者的外高伯祖,外氏相傳,《鐸》中所記,除一部分顯然為寓言外,其餘都有事實的根據,絕非憑空虛構。絕欲本人所難能,特別是在有過性交經驗的女子,揆諸情理,這一節描寫得很生動的筆記,大概也是不會假的。
《諧鐸》(卷三)別有關於寡婦絕欲的一則叫《兩指題旌》:「趙蓉江未第時,館東城陸氏。時主婦新寡,有子七歲,從蓉江受業。一夕,秉燭讀書,聞叩戶聲,啟而納之,主人婦也,含笑不言,固詰之,曰:『先生離家久,孤眠岑寂,今夕好風月,不揣自薦,遣此良宵。』蓉江正色曰:『婦珍名節,士重廉隅,稍不自愛。交相失矣,汝請速回,人言大可畏也。』婦堅立不行,蓉江推之出戶,婦反身復入;蓉江急闔其扉,而兩指夾於門隙,大聲呼痛,稍啟之,脫手遁去。婦歸,闔戶寢,頓思清門孀婦,何至作此醜行,凌殘乃爾?轉輾床褥,羞與悔並,急起引佩刀截其兩指,血流奔溢,瀕死復甦。潛取兩指拌以石灰,什襲藏之。而蓉江不知也,即於明日卷帳歸。後其子成進士,入部曹,為其母請旌;時蓉江已居顯要,屢申屢駁。其子不解,歸述諸母,母笑曰:『吾知之矣。』出一小檀盒,封其口,授其子曰:『往呈爾師,當有驗。』子奉母命,呈盒於師,蓉江啟視之,見斷指兩枚,驕臥其中,灰土上猶隱然有血斑也。遂大悟,即日具題請旌。此事載趙氏家乘,其親慎茂才為予言之。」按此事亦見於程趾祥《此中人語》(卷三),惟略有出入,師為謝墉,而非趙蓉江。《諧鐸》說主婦家姓陸,而此則但言某氏,《諧鐸》說子成進士後為母請旌,而此則言子游癢後;其餘完全相同,當是一事。
紀昀《槐西雜誌》卷一,說「交河一節婦建坊,親眷畢集;有表姊妹自幼相謔者,戲問曰:『汝今白首完貞矣,不知此四十餘年中,花朝月夕,曾一動心否乎?』節婦曰:『人非草木,豈得無情?但覺禮不可逾,義不可負,能自制不行耳。』一日,清明掃祭畢,忽似昏眩,喃喃作吃語,扶掖歸,至夜乃蘇。顧其子曰:『頤恍惚見汝父,言不久相迎,且慰勞甚至,言人世所為,鬼神無不知也,幸我平生無瑕玷,否則黃泉會晤,以何面目相對哉?』越半載,果卒。此王孝廉梅序所言……此婦子孫頗諱此語,余亦不敢舉其氏族,然其言光明磊落,如白日青天,所謂皎然不自欺也,又何必諱之。」這個節婦到了晚年,神經顯然有些失常,這固然和衰老有關,但多年絕欲,或許也有幾分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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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自願的絕欲,自與一般強制的絕欲不能完全相提並論,讀者應參閱下文本章第八節《貞操》及其注文。
關於出差或謫徙的官員,絕欲的例子雖不多,但我們也可以舉二三人。宋「劉元城(安世)南遷日,求教於涑水翁(司馬光),曰:『聞南地多瘴,設有疾以貽親優,奈何?』翁以絕欲少疾之語告之。元城時盛年,乃毅然持戒惟謹。趙清獻(抃)張乖崖(詠)至撫劍自誓。甚至以父母影像懸之帳中者……欲之難譴如此」。(清褚人獲《堅瓠秘集》卷三。)
3見洛氏所著德文《性生活與神經病》一書。
4這張弛互用的生活哲學,中國人是一向明白而能照做的,特別是對儒家哲學真能服膺的人,《禮·雜記》下有段話說:「子貢觀於蠟。孔子曰:『賜也樂乎?』對曰:『一國之人皆若狂,賜未知其樂也。』子曰:『百日之蠟,一日之澤,非爾所知也;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弗能與弗為的說法真好,專抑制而不表達,是做不到的,所以弗能;專表達以至於流放而不抑制,道義上有所不可,故曰弗為;其實不抑制於先即不克表達於後,也可以說弗能,不過道義的說法似乎更進一步。
5絕欲對先天健康的人不見得有害處,上文注2里所引的劉安世就是一例。安世是司馬光的學生,做諫議大夫時,論事剛直,時人敬懾,把他叫作「殿上虎」。章惇最恨他,把他安置到兩廣,凡投荒七年,甲令所載遠惡的煙瘴區域,他幾乎都到過,當時最可怕的八州里,春、循、梅、新(「與死為鄰」)、高、雷、竇、化(「說著也怕」),他竟然到過七州而沒有送命,謫滿回到中原,更有人替他起了一個綽號,叫「鐵漢」。上文說安世遵從司馬溫公的告誡,以絕欲為攝生之法,這告誡對不對,是別一間題,至少安世即在蠻煙瘴雨之鄉,沒有吃絕欲的虧,是顯而易見的。史稱安世「儀狀魁碩,音吐如鍾,家居未嘗有惰容,不好聲色貨利」,也足見他是一個先天很健康的人,七年絕欲,對他沒有什麼不良的影響,這就是最大的一個原因了。
6靄氏原註:這一點,一切有能力的專家是很早就承認的。例如奈克,一向很謹嚴,不輕易接受結論,在二十年前就說過,在性問題的專家裡,如今再也找不出一個承認絕欲是無害的。近年來專家所爭論的,不是絕欲的有害無害,而是害處的性質如何、數量如何,據奈克個人的看,這種害處是從不會十分十二分的嚴重的。
7此處原文用prudery一詞,中文中並無相當的詞,詞典把它解作「偽為貞靜」或「矯為賢淑」,也失諸呆板,且不足以把性的意義傳達出來。江南人批評偽善或故示廉隅的人,常用「假撇清」三字,其實prudery就是性的假撇清。江南又有「愛吃梅子假嫌酸」的說法,prudery就是愛吃性的梅子而假嫌酸的一種心理與行為。有的窮人見了闊人或闊綽的場面,不免有寒酸之氣,絕欲的男女見了健全的異性,也不免有一種內則羨慕而外若不屑的情態,這種情態也可以叫作「性的寒酸」。
8這裡譯者不得不聯想到某一個很動人的節母的故事。清青城子《誌異續編》(卷三),說:「一節母,年少矢志守節。每夜就寢,關戶後,即聞撒錢於地,明晨啟戶,地上並無一錢。後享上壽;疾大漸,枕畔出百錢,光明如鏡,以示子婦曰:『此助我守節物也!我自失所滅,孑身獨宿,輾轉不寐,因思魯敬姜「勞則善,逸則淫」一語,每於人靜後,即熄燈火,以百錢散拋地上,一一俯身撿拾,一錢不得,終不就枕,及撿齊後,神倦力乏,始就寢,則晏然矣。歷今六十餘年,無愧於心,故為爾等言之。』」
9靄氏原註:我從許多女子那裡聽到她們在這方面身受的痛苦是很尖刻的。她們時常從遠處(即本來居住相近,特赴遠處付郵)寄不具名或僅具假名的信給我。有一例是很有代表性的,她寫過好幾次信給我(碰巧她和我的某一個朋友相熟,所以我知道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不過她並不知道我知道她就是了);她是一個中年女子,很壯健,發育得很圓滿,很美,智力很高,有獨立的生計,時常在外國僑居;她和別人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性的關係。她大體上雖享受著健康的生活,但也有若干輕微的病態和不健全的經驗(特別是在十六歲的時候,受過一次驚嚇,以致月經的數量減少),這種病態與經驗對她的性慾往往發生異常強烈的刺激。她的性慾總是十分旺盛,她在身心兩方面用盡了方法,也沒有能減輕它的緊張的壓力。她的性格、教育與地位不但教她不便於尋找什麼不規則的出路,並且根本不容許她把她的這種情形對人訴說;經期的時候,性慾尤其是強烈,使她間或不得不採用手淫的方法,但此種方法所能給予她的,並不是欲力的消除,而是一番追悔的惆悵心理。
10見戴氏所著書《二千二百個婦女的性生活的因素》。
11詳見巴奇(Wallis Budge)所著《教父的天堂》(The Paradise of the Fathers) 一書。
12靄氏原註:德國科隆(Cologne或Kln)城的醫師麥羅夫斯基(Meirowsky)調查過八十六個同行的性生活,發現此數之中只有一個在結婚以前完全沒有過性交的經驗。在講英語的國家裡,這種人也許多些,但同時採用各式自動戀的性活動的人也多些。
13羅氏在這方面發表過一篇很有批評眼光的論文,題目就叫作《絕欲》,載德國《性科學期刊》,1908年11月號。
14見沃氏所著《性的問題》一書。
15上文注8里所引撒錢與拾錢的節母便是很好的例子。.
16佛家主不殺生,不食葷腥,是和不淫的戒律也有關係的。我們讀原文到此,再參看和尚們的絕欲的困難,可知此種關係,即使有的話,也是很微薄的。
17見弗氏1908年所著《文明的性道德與近代的神經脆弱》一文,現入其《論文集》第二輯。
18讀者讀本節及下文第三第四兩節後,如對婚姻的制度、歷史以及近代的趨勢尚需作補充的閱讀,譯者可以介紹靄氏《研究錄》第六輯的第十章和譯者所著《中國之家庭問題》,133—238頁。
19所謂「狂風驟雨期」,西洋是有一個常用的名詞的,英文叫storm and stress,德文叫Sturm und Drang,直譯是「風潮與壓迫」,在這時期內,一個青年,因生理心理種種方面的發展,對內在的衝動的驅策,對外緣的刺激的襲擊,大有山陰道上,因應接不暇之勢,因應接不暇而起紛擾,因紛擾的亟切無由解決而發生「少年維特」般的煩惱、愁悶以至於悲哀。凡此種種心理的反應、洶湧、複雜、混亂,和狂風驟雨之下一個旅途中躑躅的人的心理反應最相仿佛。
20譯者有一位老友,在求學時代,就表示過這種志願,他認為最理想的婚姻是和一個妓女結婚。但後來並沒有實現,恐怕這老友把這志願說過以後,不久也就忘了,後來他所與結婚的,還是一位名門淑女。
21此處我們不由得不聯想到一個宋代理學家的故事。相傳陸象山門人有名謝希孟者,少年豪俊,和一個姓陸的妓女結不解緣,「象山責之,希孟但敬謝而已。它日為妓造鴛鴦樓,象山又以為言,希孟謝曰:『非特建樓,且為作《記》。』象山喜其為文,不覺曰:『《記》云何?』即占首句曰:『自抗、遜、機、雲之死,而天地英靈之氣,不鍾於男子,而鍾於婦人……』象山默然。希孟後忽省悟,不告而去,妓迫送悲啼。希孟口占曰:『我斷不思量,你莫思童我,從前你我心,付與他人可。』竟解舟行」。惟査《宋元學案》《象山學案》中並無謝希孟其人,象山比較重要的門人中並且根本沒有姓謝的。譯者頗疑這一類的故事,事實上雖很可能,但也許是有人為了開道學家的玩笑,特地編造出來的。象山姓陸,妓女也姓陸,而抗、遜、機、雲也姓陸,顯示象山不是天地之靈氣所鍾,其地位且不及一個妓女!
22中國以前對於娶妓女做妻妾的態度是很清楚的,輕者不許以妓為妻,重者不許以妓為妾,最重者根本不以宿娼為然。清褚人獲《堅瓠集 》(卷三)引《碣石剝談》說:「江西舉人龍復禮……自書平生未嘗與妓苟合,蓋恐媾精受孕,生男必為樂工,生女必為娼婦,父母之遺體淪於污賤矣……」社會地位較高而道德標準較嚴的人家往往把不娶妓做妾的禁條,列入祖訓,載在家譜,如有故違,身後不准入祠堂。清鄒弢《三借廬筆談》(卷九)便記著一個表示此種禁條的效力的例子。這種態度與禁例也許失諸抹殺武斷, 但就大體說,此種婚姻總是不健全的,前人對於其所以不健全的理由,雖無從細說,但於其為不健全,則亦未嘗不深知之。
23見英國小說家勞倫斯(D.H. Lawrence)所著《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 ,它是近年來西洋著名的性愛小說的一種。
24西洋說男女相愛,有「距離增添美麗」(Distance lends to beauty)和「暌違是十全十美之母」(Absence is the mother of ideal beauty) 等說法。這些和中國「遠親遠親」和「近看一面麻,遠看一朵花」 一類的成語最相近似。錯誤的婚姻,固然也由此種因距離而產生的錯覺而來,但美滿婚姻的得以長久維持,也未始不由於夫婦間適當的距離的培植;「相敬如賓」 的原則就是為培植此種距離而設的。
25例如《塊肉餘生述 》 里的「全盞花」。
26清諸晦香《明齋小識》(卷三)有《媒翁》一則說:「徐翁愛作媒,凡人家誕兒女者,密訪時日登於簿,俟其將冠與笄,暗以門戶相當,先為配偶,然後白兩家撮合之,故諧合甚多。苟天下盡如是翁,焉有所謂怨女曠夫耶? 」徐翁所為,可以說是此種機關的濫觴。目前西洋大都市裡事實上已經有不少幫人家解決婚姻問題的機關,但這種機關的任務專在介紹撮合,還談不到諮詢的重要工作,唯其如此,它們對於婚姻率的增加,也許不無小補,但對於所成就的婚姻的和諧程度,怕不會有多少補助,它們在這方面的貢獻也許還趕不上以門第相當的原則做依據的徐翁哩。詳見波普諾與約翰生所著《實用優生學》(Popenoe and Johnson,Applied Eugenics) ,246—248頁。
27見二氏合著的《一千個婚姻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