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的儒者
2024-10-11 15:22:08
作者: 岡田武彥
宋元交替之際,儒學並不興盛,後因趙江漢成為元人俘虜,朱子之書才在北方流傳開來。江漢之學又由於許魯齋、郝陵川、姚牧庵等而得到傳布。儘管當時朝廷也根據朱子學來錄用文人,但被錄用的人並不理解朱子學的真精神。他們專營利祿,只是為了進身之便才從事朱子學。所以,當時陸學被棄之不顧是理所當然的(參見《宋元學案》卷90,《魯齋學案》;卷93,《靜明寶峰學案》;《陸子學譜》卷18,《私淑上序》等)。
然而,魯齋在論述全體大用時非常羨慕古人有為於時:「學古適用,隨時中理」(《許文正公遺書》卷8,《高凝字說》)[5],並在所撰的《熊勿軒文集序》里說:「文之傳世,豈易云乎?不深於道德,不能以為文;不關乎世教,不足以言文。道德其本,世教其用與!」把勿軒的全體大用之學當作是對聖賢之道統的光大。
魯齋所說的「為學者治生最為先務」(《許文正公遺書》卷末附錄,《國學事跡》),是一句名言,這一見解亦出自於他的全體大用思想。(3)
魯齋的朱子學,以《大學》的正心為誠意格致、修齊治平之根本(同上書卷3,《大學要略》),以德性為學問之大節目(同上書卷1,《語錄》上),並且提倡良知良能的擴充之要,等等(同上)。他把重點放在比知識、思索更重要的涵養踐履方面。所以,傾向於陸學而主張朱陸調和的吳草廬,稱魯齋之學是「不期必同,卻有同矣」(《吳文正公集》卷22,《儼齋記》),也不無道理。原來,魯齋對陸學是不滿意的,但在他的學說中卻有使朱陸接近的傾向。(4)
顯然,在論述吳草廬的全體大用思想時,有必要結合勿軒的思想來加以考慮。據《勿軒先生傳》記載,有人請草廬作《考亭書院記》,草廬聞江南學者勿軒已有此作,便馬上辭謝了。如前所述,勿軒的《考亭書院記》是把朱子學當作得聖人全體大用之學而加以論述的。據此可知,草廬之學與勿軒之學是一脈相通的。
且勿軒是私淑於勉齋的朱子學者。草廬對其師饒雙峰之學雖有批判,但雙峰是勉齋系的學者,所以草廬也同樣是受勉齋系的全體大用思想影響的儒者。草廬還對古禮做過系統研究,並視胡安定、孫泰山之學為有用之學,稱讚其門下異才輩出,卓然而行(參見《吳文正公集》卷22,《尊德性道問學齋記》)。
勉齋之學傳於金華的何北山。北山之學傳於王魯齋、金仁山。仁山之學傳於許白雲,另一支又傳於江西的饒雙峰,其後出了吳中行、朱公遷,雖一時繁榮,然再傳不振。何、王、金、許一脈相傳的朱子學正統,到了柳道傳、吳正傳、戴叔能、宋潛溪等,又傳承了朱子之文風而使之興盛。所以,即使說朱子學之正統傳於金華也不為過(參見《宋元學案》卷82,《雙峰學案》,《北山四先生學案》;《王文忠公集》卷2,《宋景濂文集序》)。
據說,北山是與宋代尹和靖相似的儒者,魯齋是與宋代謝上蔡相似的儒者,仁山是最以明體大用為宗的儒者,浙學乃借其力而得以中興(參見《宋元學案》卷82,《北山四先生學案》)。
仁山把李延平傳授給朱子的「理不患其不一,所難者分殊耳」一語提揭出來,以闡明其明體達用之學,並將此說傳給許白雲(參見《王文忠公集》卷11,《擬元儒林傳》;《宋元學案》卷82,《北山四先生學案》)。
據黃宗羲說,仁山、白雲之所以力主理一分殊之旨,是因為地處浙河[6]的緣故。當地有陸門楊慈湖派的學說流行,他們只以本體為究竟,因而既不能理會事物,也不能悟得本體,於是便產生了流弊。故而仁山、白雲特以理一分殊之旨救其弊(參見《宋元學案》卷82,《北山四先生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