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古本旁釋》

2024-10-13 15:57:39 作者: (日)岡田武彥

  王陽明一生幾乎沒有留下什麼著作,唯有他自己刊行的《大學古本》和《朱子晚年定論》,但這些只能說是編著,而不是著作。《大學古本》的序中記述了王陽明的唯一一篇可稱為著作的《大學古本旁釋》。

  如前所述,王陽明於正德十年(1515)八月十九日左被任命為南贛汀漳巡撫,九月受領任書。

  在寫給門人陸元靜(原靜)的書信(《王文成公全書》卷四)中,王陽明寫道:

  書來,知貴恙已平復,甚喜!書中勤勤問學,唯恐失墜,足知進修之志不怠,又甚喜!異時發揮斯道,使來者有所興起,非吾子誰望乎?

  所問《大學》《中庸》注,向嘗略具草稿,自以所養未純,未免務外欲速之病,尋已焚毀。近雖覺稍進,意亦未敢便以為至,姑俟異日山中與諸賢商量共成之,故皆未有書。其意旨大略,則固平日已為清伯(元靜別號)言之矣。因是益加體認研究,當自有見;汲汲求此,恐猶未免舊日之病也。

  從信中來看,王陽明之前雖然為《大學》《中庸》作過注,但他認為自己的體認之學還不夠精純,於是便將所作的注燒毀了。在刊行《大學古本》時,王陽明為《大學》作了旁釋。就像之前寫給黃勉之的書信中所說的,他擔心在這份旁釋中多費說辭反而導致本旨不明,所以寫得很簡約。

  雖然這份旁釋曾經被刊行過,卻未能流傳於後世。據東正堂所說,雖然佐藤一齋從長崎渡來書中發現了《大學古本旁釋》而大喜,卻因書中所言甚少而感到遺憾,後來他又在其他的叢書中發現別本,於是加以補釋。而這份補釋已成為東正堂的家藏之寶。這份別本原本是一齋門下吉村秋陽的藏書,據說上邊還有吉秋秋陽的跋文。

  此外,大鹽中齋也發現了一份《旁釋》,而這份旁釋則傳到了大鹽中齋門下的但馬守約手中。這份旁釋與一齋傳下的旁釋是否相同,已不得而知,但應該是一份稍有差別的別本。如此一來,究竟哪個才是王陽明的真本,就難以分辨了。

  不過,筆者認為,東正堂的那份應該不是王陽明《旁釋》的真本。王陽明對《大學》的解析,只一篇《大學古本序》便已足夠,而佐藤一齋的補充純粹是畫蛇添足。

  正如東正堂所說,沒有哪本書像《大學》一樣,有如此眾多的不同解讀。繼承了王陽明學統的劉念台和中江藤樹,對《大學》的「誠意」進行解讀時並沒有遵從王陽明之說,尤其是劉念台,他甚至對王陽明之說進行了嚴厲的批判。劉念台並不像王陽明那樣,把「意」視作心之發動,而認為「意」是心之體、善之源。而中江藤樹也不像王陽明那樣認為「意」存在善惡,而把「意」視作百惡根源。除此之外,他們在明德、親民、誠意及正心、格物、致知、的理解上也有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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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陽明對《大學》的解析特色,就在於把正心、誠意、格物、致知、明德、親民、止善歸為一件事。這或許是王陽明的獨創之處。凡修陽明學之人,首先必須留意這一點。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可以說陽明學是將血脈相通的生命體看作道,這也正好避免了學之支離。據王陽明說,朱子對《大學》的解析陷於支離,只不過在《大學補傳》中通過說「敬」,才避免了這種支離。

  如前所述,雖然王陽明的《大學古本》初序中將「誠意」看作了學之頭腦,但經過三次修改之後,他將為學頭腦改為「致知焉盡矣」。當然,必須要明白的一點是:「致知」必須由心悟而來,而且是本體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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