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雨夜破廟
2024-04-27 06:41:04
作者: 霂子已
潘武是不懂這些文人的東西,但覺著徐有功說的有道理,立即帶著跟他要好的兄弟們,浩浩蕩蕩的踏上了上山尋寶的路。
徐有功身上帶傷,路上也要了擔架,就任由他們抬著,自己只依著明月一直往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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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興也起到帶路作用,漕幫的人很信任他們,或說潘武信任,而愈發的接近山頂的時候,徐有功在後側,能敏銳能感覺到潘武眼底愈發暴露的殺光。
很明顯,潘武是打算利用完他就殺了他的。
所以,徐有功也沒多猶豫,躺在擔架上,多方旁敲側擊的打聽,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手上沾著鮮血,很多人是活不下去了才到漕幫……
翻山越嶺。
夜月正圓。
終於,抵達傳說中的龍脈所在山峰,觀月峰。
站在山頂,一望無際。
徐有功看著那一輪幾乎照亮整個山谷的明月高懸天際,而他旁側有漕幫的人,發現了一塊刻有圖案的石板,直接蹲下身用火把照耀圖案,大聲呼道——
「是藏寶圖!幫主,你看,寶藏真的就在山谷下面!!」
圖上,不加遮掩的元寶圖案就在山谷之下。
潘武嘴角露出貪婪的獰笑來:「看來,之前沒有到山上來挖,是個錯誤啊!」
他們之前都在山洞裡,山谷里挖掘,山頂一看就是光禿禿覺得不會有……但肯定也來了。
有人提出質疑:「奇怪之前這裡好像沒有啊……」
有人提出反駁:「不,之前就有,只是咱們沒注意!前幾日不是剛下雨!要不也看不到啊!」
……
「那看來,明月指示就是這個了,諸位都是水中高手,下山應該也不是問題。」
徐有功人從擔架下來,他指著石板上的圖案說道,「現下,正好有月光,諸位下去後,找到月光照耀的陰溝,直接挖,定有線索。」
漕幫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隨後,直接丟下繩索就紛紛下去。
潘武還是留了心眼,留了幾個人把徐有功幾人團團圍住,徐有功不疾不徐看著山的另一端,霄冬至則過去摸了摸佇立的石板下的新泥,嘴角輕扯歸位。
而隨著漕幫的人落下後,從他們來的路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幾個漕幫的人回頭看李素節「帶著」兵馬趕到,立即臉色大變。
而當李素節看到了徐有功和漕幫的兄弟們,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可他嘴上卻道——
「快!把……這群威脅朝廷命官的混帳,拿下!救下徐有功!」
幾個持刀挾持徐有功的漕幫人驚訝而憤然的衝上去,但他們對比尋常水寇水賊厲害,對訓練有素的精兵就什麼都不是了,幾道冷箭射過來,伴隨那幾個漕幫的人被放倒,軍隊的人對徐有功周興行禮周全,李素節在後側的臉色陰晴詭變。
他真恨不得也跳下去!
這個徐有功,把他的計謀又一次毀了!!
領兵對後側做了一個殺的動作道:「不必留情,天后有令,山谷里所有漕幫的人格殺……勿論。」
無情的射殺在後側響起,一道道箭劃破月色下的夜空。
慘叫響起山谷,辱罵響徹山谷時,周興和霄冬至對視,而霄歸驊手下銀針一根根抽起,元理醒過來。
徐有功徑直走過去,沒回頭管後面的哭天搶地聲。
他們都帶著命案,按律是當斬,他方才一個個詢問就是想如果有農夫那樣的別有隱情的……他可以求饒,然而沒有,他們對於自己的罪過引以為豪,只是殺了人在岸上活不下去,僅此。
中途,他路過李素節。
當李素節看徐有功一步步走到面前,牙齒都要咬碎。
徐有功停下了腳步,他緩緩地開口,少有充滿嘲諷和輕蔑道:「看來,四皇子你的智慧,只配在泥潭中掙扎。別白費力氣了,你起不來。而我會繼續找你的證據,把你繩之以法。」
李素節臉色蒼白,努力抑制住內心的憤怒,硬擠笑容,「徐大人,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李素節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他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掩飾自己的不安。
可徐有功看著李素節,冷笑。他知道,李素節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從他回來的那一刻起,這就是一場赤裸裸的陽謀,一場精心策劃的陷阱,而李素節,作為這場陰謀的目標,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當然,李素節慣來見風使舵,不落把柄。
所以,徐有功只能繼續用嘲諷的語氣說道:「四皇子,別再讓我掌握了你的罪證了,不然,下次逃不掉了。」
李素節的身體微微顫抖,他知道徐有功說的是真的。
他試圖保持冷靜,但他的眼神卻出賣了他的恐懼,可越是如此,他越憤然,突然,他直視著徐有功的眼睛,用堅定的聲音說道——
「徐有功,你以為你贏了嗎?告訴你,你還沒有贏到最後!你如此對我,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李素節的話讓徐有功微微一愣。
他沒想到李素節如此強弩之末還敢反擊,當然這也是他預算到的,所以他繼續激怒李素節道:「是嗎?那就拭目以待了。不過,我可要提醒你,時間可不多了。王伏勝……要進洛陽了……」
說完,徐有功轉身離去,留下李素節獨自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後,拔腿就跑,然而他很快就被士兵摁住。
「天后陛下有旨讓您去洛陽回話!」
伴隨徐有功的遠去,李素節才是徹底慌了,若是王伏勝亂說話,他……他恐怕要徹底玩完!
而這場白皮書的鬥爭似乎在這裡才要接近尾聲,李素節後知後覺的在想——
難道白皮書就是要針對他的不成?
……
徐有功走回元理的身邊,對於李素節奔赴天后的結局是什麼,他無法阻擋,只詢問霄歸驊元理的傷勢,霄歸驊表示問題不大後,徐有功才鬆口氣。
倒是元理醒來看到月亮,再看到周圍環境,以為全反了,怒斥道:「徐有功,你這個小人,你敢背叛大唐,勾結漕幫來尋找寶藏!」
徐有功被罵也是面不改色,淡淡地說:「我從未。」
霄歸驊倒是願意解釋的:「二哥只是利用了某些人的貪婪,將其真引入了陰溝中……」話音落,那邊射殺結束的唐軍整齊劃一的過來匯報說——
「回稟徐大人,所有漕幫逆賊全部射殺完畢,徐大人還有何吩咐?」
元理見狀才鬆口氣,不過周興走過來不明白了:「那……真正的寶藏在哪?」
「真正的寶藏……」霄冬至插話,露出微笑,「不是已經拿到了麼?」
徐有功沒理他,而是直接吩咐——
「接下來,就麻煩將軍把漕幫上下清一清,用漕幫的名義繼續運糧草,恐怕沒誰不服,也不會有人再阻攔……潘家就別用了,用武吧。與天后同性,剩下的……就讓天后安排。」
徐有功說完,又撇了一眼李素節,再看向那為首的唐軍將領,揖禮道,「再就是把他帶回去給天后陛下。」
講完這句,徐有功爬上擔架,看向周興和霄冬至又道——
「麻煩二位了。」
直接閉上眼,直接睡覺,倒是安逸!
霄冬至沒拒絕,周興更不可能拒絕抬他。
只有元理有些無語,原本給他抬擔架的已經被就地處決,元理只能拖著病體跟著走下山。
中間,他試圖說徐有功點什麼,可當他一開口喊徐有功,徐有功睜開眼,月色下那雙洞穿一切的眼神就讓元理低頭,一聲不敢吭。
下山的路,比上山要快。
回到縣衙後院,周興就忙了起來,李素節的離開不談,漕幫的覆滅需要儘快擬書上奏,至於漕幫真正的結局,只像是投進平靜湖面的一壺水,看似激起了層層漣漪,實際上沒有區別。
而福宅的血案,就難說了。
儘管目前表面看似塵埃落定,但背後卻隱藏著更加撲朔迷離的真相,那兩張令人匪夷所思的白皮,如今寫滿了農戶的名字且不說,還伴隨著梁惠識及其女兒的亡魂,一同被深埋於黃土之下。
徐有功睡到下午起來,人站在夕陽下,邊洗面邊道,「我要重返汝川,尋找那兩具骨,它們是揭開一切的關鍵。」
骨頭他想更仔細的辨認,也需要向醫館周圍的人細細打聽,也許他們能提供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霄歸驊和元理不太認可。
霄歸驊認為,徐有功近來辦案太過勞累,身體已經不堪重負,需要好好休息調養。
元理則是直接,「我不管你徐有功的身體狀況,可我擔心此行我會有死的危險……我太痛了。」
與霄歸驊和元理不同,霄冬至和周興則一起點頭表示支持徐有功的決定,霄冬至是慣有的沉默只是頷首,周興皺眉道:「徐有功,你一定能夠解開一切謎團,伸張正義。我支持你!但我想……繼續駐守河陽……但是!如果你需要我,我也可以辭官跟你走……」
他眼底明顯有不舍,而徐有功近日,尤是那晚看到他批閱奏本,看得出他是真心想要為民辦事,在他死前,徐有功給他機會。
「留在這裡吧。」徐有功說完,周興就鬆了口氣,他不是不想面對案件,只是覺得這裡更適合他,他在這裡每天聽從各方的意見,批閱奏本,為民辦事請命……是從未有過的踏實,安心。
霄歸驊看出徐有功心中自有定計,知道阻攔不了他,直接放棄勸說,轉身去帶上行囊,主要是藥包,元理煩躁的跟上霄歸驊,「三姐,你看他!」
霄歸驊冷漠道:「別廢話,收拾走。」
元理這兩天都是霄歸驊照顧的,不爽道:「不是你說,二哥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我也要休息!」
霄歸驊回頭看他,「可他越是鋌而走險,不顧自己的生命,上蒼越是會給他續命。你也是,貪生怕死,可不配做君王。」
元理一愣,退了一步,「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霄歸驊沒藏著,直接道:「回清涼山就知道了。」
生死,她都知道了,何況是皇子。
而且——
太子也是會死的……
她想到什麼,看元理略有些同情,「放心,有我。」
元理本有些怒氣,莫名因為霄歸驊這句,安心了些,「行吧行吧!」轉身也去收拾他的東西。
徐有功出發的時候,霄歸驊已經準備好了,前兩天兄妹一敘,已經解決了不少的隔閡,只是,霄歸驊的死推遲了,或者說是被打亂了,但……她作為皇帝的藥,必須死。
「你會不會怪我。」徐有功還是知道自己任性的,有些聲音低低,霄歸驊輕笑,「不會,二哥的職責就是為民除害,伸張正義。若因為個人安危,而置百姓的安危於不顧。那就不是二哥了……」
徐有功是決心已定,但被這麼說出來還是臉熱,仍舊是不擅長表達,直接道:「走吧!」
那邊元理身上帶著傷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策馬飛揚,咬牙道:「等等我……」霄冬至卻從後直接給他嵌入懷中,「別喊,小蘿蔔丁。」
元理明顯覺得自己被調戲了,可是確確實實,霄冬至的懷裡是沒有那麼顛簸了,於是欣然接受……
一晃,春風已至,萬物復甦。
一行四人,馳騁於通往汝川的道路上,馬蹄踏在濕潤的泥土上,濺起串串泥花,但緊趕慢趕的情況下,從河陽要到達汝川,至少還需三天時間。
廣闊天地,春雨綿綿,如絲如縷。
四人在雨幕中穿行,好不容易才找到座破敗的廟宇,廟門上的彩繪早已褪色,風雨侵蝕下顯得斑駁陸離。
四人下馬紛紛牽著疲憊的馬匹走進廟內,萬幸,很快尋找到不少乾燥之地,點了火煨烘著濕衣短暫休息。
廟內昏暗,幾縷雷光從殘破的窗欞中透進來時,四人剛圍坐篝火旁吃著烤餅,誰也沒注意到雷雨轟隆聲中,廟門口已經悄然介入一群戴著斗笠的黑衣人。
這些人在雷聲後就很快隱藏在暗處,徐有功感覺到了什麼,抬眸也看見了對方眼中閃爍著的鋒冷光芒,其餘三人也看到了,但這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遇到一起不算稀奇,何況對方沒有過來,但這些人的出現,讓徐有功慣有的感到不安。
夜幕降臨,雷雨聲停,廟內寂靜,只剩篝火噼啪作響的聲音,仿佛那群人根本不存在……可徐有功每次抬頭都能看到那樣一雙雙暗中窺伺他的凌厲眼眸。
當元理睡下,徐有功仍保持清醒和冷靜,霄冬至卻在這時站起來朝那群人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