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11 13:17:54 作者: (德)尼采

  在這四篇攻擊批評的論文中,要以第一篇最為成功。從任何一方面看,它所引起的風暴,都是很大的。這裡,我接觸到一個盛氣凌人的國家的弱點,我告訴這個國家說,它的勝利不是文化史上一件大事,也許是完全不同的事。對這一點,不僅大衛·施特勞斯那班同路人有所反應,四面八方都有反應,我曾經嘲笑施特勞斯那班同路人是一種溫和的德國文化俗物,簡言之,是被稱為舊的和新的信仰之馬路福音的作者。

  文化俗物這個名詞,在我的書中出現以後,變成了一個德語名詞。烏騰堡人和斯瓦比亞那班同路人都感到,我對他們戰利品展覽,他們的極樂鳥所抱的相當詼諧的看法,極端地侮辱了他們的地方榮譽。他們的反應之惡劣與明顯,正如我所能料想到的。但普魯士的反應卻較為聰明,在他們的反應中,具有較多的「柏林藍」色彩。

  最粗劣的態度是萊比錫一家報紙的態度,該報說:要避免在巴塞爾那些被激怒的朋友對我採取敵對行動,恐怕有些困難。只有很少幾個老先生,基於某種很複雜而無法說明的理由,無條件地站在我這邊。在這些人當中,有一位哥廷根的艾瓦德,他明確地表示,我的攻擊,對施特勞斯是致命的。還有一位黑格爾學派老學者布魯諾·鮑耶,後來,我把他看作最關心我的讀者之一。

  在他晚年的時候,由於普魯士歷史地理學家特雷茨基完全不了解文化觀念,每當他想暗示特雷茨基先生什麼地方可以認識有關文化的觀念時,他總喜歡指出我的名字。對這本書及其作者的最詳細和最有見解的介紹文章,是列入哲學家巴登門牆的烏茲堡大學霍夫曼教授寫的。在這篇論文中,他預見了我的命運,即帶來一種危機以及在無神論方面帶來決定性的轉折點。他認為我是後者最自然和最徹底的代表者。

  誠然,無神論曾吸引我接近叔本華。獲得最大注意和引起最多諷刺的,是那位溫和的希爾布蘭德對我的著作所做的非常有力而大膽的讚賞,希爾布蘭德可以說是最後一個通達人情的德國人,他知道怎樣運用他的筆桿。他的文章發表於《奧格斯堡民報》。這篇文章,今天在他的文集裡,還可以讀到。

  在這篇文章里,我的著作被視作一件大事,一個轉折點,覺悟的最初象徵,一個吉兆,德國人的熱心及德國人精神熱誠的真正復活。希爾布蘭德對這本書的形式,成熟的風格,區別人物與原則、完美的技巧等方面,內心充滿了最大的信仰,他認為這本書是所有書本中論辯得最好的書,是辯論術方面最好的表現。他不但毫無保留地肯定而且強調我在關於「語言在德國退化」方面曾經說過的話,今天,作家們幾乎不能寫出一句話,卻裝出一副喜好修辭的樣子。

  由於和我一樣,輕視這個國家中主要的著作家。所以,他的結論表示出對我勇氣的讚賞,那一切勇氣中的最大勇氣,竟敢非難一個民族中最受喜愛的人物。我這篇論文的餘威,在我一生中,對我是非常寶貴的。自那以後,從來沒有人曾經企圖捉弄我。現在,人們都是緘默的。德國以憂心忡忡的謹慎態度待我。多少年來,我一直慣於這種絕對的言論自由,今天沒有人,尤其在「帝國」中更沒有人自由地有所主張。

  

  我的樂園是「在我寶劍的影子中」。我確曾將司湯達的一句格言付諸實踐。司湯達勸人們要以決鬥的方式進入社會。我就實踐了他這句話,而把我的對手選得多麼好,一批德國主要的自由思想家。事實上,在我書中所表現的,是一種全新的自由思想,直到今天,對我而言,沒有東西比那被稱為「自由思想家」的整個歐美民族更為陌生。

  他們是難以矯正的愚人和「現代觀念」的小丑,我感到我與他們之間的不同,遠超過與其敵對者之間的不同。他們也希望按照他們自己的方式來「改良」人類,也就是說,以他們自己的意願來改良人類。他們向我所擁護和希望的東西無情地宣戰,他們所有人,仍然相信一個「虛幻的理想」,而我卻是第一個反道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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