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節 司馬曜被悶死

  前文我們已經說過，司馬曜喜歡美酒和美女，在後宮日日豪飲，夜夜笙歌，整天迷迷糊糊的，清醒的時候很少，幾乎不上朝理政，眾文武大臣想見他一面都難。

  後宮佳麗三千，其中數張貴人最為得寵。張貴人比司馬曜小五六歲，十四歲就被挑選進入宮中，她不但人長得美，而且善於攀附，深得當時受寵的淑媛陳歸女的欣賞，陳歸女把她推薦給皇帝司馬曜，司馬曜一見就神魂顛倒，當晚臨幸了她。

  很多人都說，酒桌上怕碰到三種人：紅臉蛋的，拿藥片的，梳小辮兒的。這三種人如果喝起來，一般都特別能喝，普通人都不是對手，最後一種「梳小辮兒的」，就是指女人。張貴人就有這個「優點」，她酒量很大，可以說是千杯不醉，司馬曜每次喝酒，必定會讓張貴人作陪，兩個人夫唱婦隨，好不痛快。雖然後宮美女如雲，但司馬曜對張貴人情有獨鍾，興趣不減，後宮佳麗對張夫人都敬而遠之。

  太元二十一年（396）九月二十日傍晚，司馬曜如往常一樣在後宮大擺宴席，音樂響起，舞池裡舞女們扭動水蛇腰，步態輕盈，煞是迷人。司馬曜和張貴人等頻頻舉杯，酒至半酣，司馬曜突然對著年近三十歲的張貴人開玩笑道：「以你的年齡，該退居二線了，我更喜歡年輕的。」司馬曜說完，繼續豪飲，沒當回事，可是張貴人卻咽不下這口氣。女人最怕有人說自己老，這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張貴人也沒心喝酒了，坐著生悶氣。

  酒宴散去之後，司馬曜已經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被宦官們抬著進了張貴人寢宮過夜。張貴人這時候也已經酒精上頭，但她酒量大，還保持了幾分清醒，就是越想司馬曜說她老的話就越氣，越想就越想不開，她突然萌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這個念頭剛出現的時候也嚇了她一跳，但又一想，與其等著被廢黜，在淒涼中死去，不如先下手為強，說不定還能峰迴路轉。

  張貴人主意拿定，便把御酒賞賜給宦官們，讓他們今晚盡情喝酒，不用再值班，宦官們樂呵呵地拿著酒退出去了。張貴人命親信婢女拿被子把司馬曜的頭給蒙上，司馬曜醉著，也無力反抗，哼哼了幾聲，腿蹬了幾下，就斷氣了，死的時候三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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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張貴人用重金打點後宮眾人，讓他們眾口一詞，對外面宣稱是「皇帝睡覺的時候夢見鬼了，在驚叫中駕崩」。張貴人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膽大心細，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當時主政的是會稽王司馬道子（司馬曜的親弟弟），他非常昏庸，只顧喝酒弄權，對司馬曜的死因也不去深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後司馬曜被安葬在隆平陵，史稱晉孝武帝。此後，史書上再找不到張貴人的資料，估計也是善終了。

  因為中書省負責起草詔書，中書令王國寶深夜得到消息後，趕緊來到後宮，叩門請求入內，準備撰寫遺詔。侍中王爽（王恭的弟弟）拒絕他入內，他說：「皇帝駕崩，太子未到，其他人等膽敢入內的，格殺勿論！」王國寶沒辦法，轉頭回家了。

  九月二十一日，十五歲的太子司馬德宗登基，大赦天下。

  司馬德宗名德宗，字德宗，是孝武帝司馬曜的長子，母親為淑媛陳歸女，生於太元七年（382），於太元十二年（387）八月被立為太子。司馬德宗是中國歷史上另一個著名的「傻」皇帝，比晉惠帝司馬衷更加不堪，甚至傻到分不清春夏秋冬，穿也不知道冷熱，吃也不知道饑飽，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他的親弟弟琅琊王司馬德文（年十一）總是從旁盡心照顧他。

  九月二十三日，司馬德宗應有司請求，任命會稽王司馬道子為太傅，兼揚州牧，假黃鉞。司馬道子掌握大權，朝廷大小事務都得向他請示。

  當初，王國寶依附司馬道子，後來他察言觀色，發現皇帝司馬曜對司馬道子不滿意，又轉而去攀附司馬曜。王國寶的拍馬屁功夫十分了得，司馬曜被他迷惑，對他非常親近，這讓司馬道子非常氣憤。有一次，激動的司馬道子用劍投擲王國寶，此後兩個人形同陌路。司馬曜駕崩後，王國寶失去靠山，就又把目光轉向了司馬道子。他和堂弟琅琊郡太守王緒使盡渾身解數，又把司馬道子拍得神魂顛倒，司馬道子再次把王國寶引為心腹，重新讓他參與朝廷決策。

  身兼兗、青二州刺史的王恭出身於太原王家，是名門之後，他為人嚴正，討厭溜須拍馬之徒，經常當面勸諫，朝中包括司馬道子在內的很多人都對他相當忌憚。王恭回朝參加孝武帝司馬曜的葬禮，退朝後，他嘆息道：「房屋和梁雖然都是嶄新的，但我卻有今不如昔的感覺！」

  司馬道子有意要結交王恭，化解矛盾，但幾次談話過後，他感覺王恭不可能和自己同心，便暗下決心，要除掉王恭。

  也有人勸王恭利用進京的機會，起兵誅殺王國寶等人，但因為顧忌王國寶的死黨、手握強兵的豫州刺史庾楷，他不敢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