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節 慕容垂去世

  慕容寶率領殘兵敗將回到首都中山，走的時候是八萬，回來卻只剩萬把人，中山城籠罩在一片悲痛之中。慕容垂在病床上氣得差點吐血，狠狠地訓斥了慕容寶一通，但人死不能復生，除了接受現實，慕容垂也沒有別的辦法。

  慕容寶認為是自己輕敵，受到埋伏，這才造成大敗，如果是正面接觸，他一定會把北魏軍打得落花流水。他感到屈辱、憤懣，多次向老爹慕容垂請求再伐北魏，但慕容垂不答應。倒是慕容德對慕容垂說道：「魏軍在參合坡取得勝利，現在一定很輕視太子，陛下應該趁機出兵討伐，把他們打服，否則定會養虎為患。」慕容垂想了想，同意了。

  慕容垂任命自己欣賞的皇孫慕容會為錄留台事，兼幽州刺史，接替高陽王慕容隆鎮守龍城；任命陽城王蘭漢為北中郎將，接替長樂公慕容盛鎮守薊縣；又讓慕容隆、慕容盛率領全部精銳部隊，回到首都中山。他是準備在來年對北魏發動滅國大戰。

  慕容垂命征東將軍平規徵發冀州百姓充軍，平規竟然造反了，慕容垂親征，平規逃跑。

  太元二十一年（396）三月二十六日，慕容垂強撐病體，命弟弟慕容德鎮守首府中山，自己則親率大軍秘密出發。他兵行險著，率軍翻過青嶺（今河北易縣五回山），穿越陡峭的天門（五回山南），萬分艱難地開鑿山路，疏通道路，直赴雲中。

  慕容垂到達獵嶺，命慕容農、慕容隆攻打由拓跋虔鎮守的平城（今山西大同市）。平城疏於防備，慕容隆帶來的龍城精銳又十分勇猛，拓跋虔倉促出城迎戰，不敵被殺，後燕軍俘虜了拓跋虔統領下的三萬多戶人家。

  拓跋虔是員猛將，天生神力，武力驚人，連他都被殺了，拓跋珪聽說後，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他首先想到的是逃跑，準備放棄首府盛樂，遠逃北方。部下眾將得到消息後也都惶恐不安，準備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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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垂率軍經過參合坡，看到之前被殲滅的眾將士屍體堆積如山，白骨累累，便命人擺下香案，下馬俯身祭奠，老淚縱橫。面對如此悽慘的景象，將士們再也強撐不住，放聲痛哭。幾萬人的部隊一起哭，哭得是天昏地暗，山谷上的樹枝都在顫動。

  慕容垂又悲又愧又怒又急，突然一口鮮血噴將出來，暈倒在地。眾大臣趕緊把他抬上擔架，放上馬車，送到平城西北三十里的地方靜養。慕容寶得到消息，率軍從前方撤回。隨軍大夫緊張搶救，但十天過去了，慕容垂的病情仍不見減輕，反而更加嚴重。仗沒法再打下去了，後燕在平城西北修築了燕昌城後班師回朝。

  四月十日，行進到上谷郡沮陽縣（今河北懷來縣小南辛堡鎮大古城村）的時候，慕容垂病逝，年七十一歲，在位十三年。

  慕容寶秘不發喪，大軍繼續前進。四月二十三日，大軍回到了後燕京師中山。四月二十五日，慕容寶對外發布慕容垂死訊，境內哀悼。四月二十九日，慕容寶繼位稱帝，大赦，改年號。

  五月九日，慕容寶任命慕容德為都督冀、兗、青、徐、荊、豫六州諸軍事，兼車騎大將軍、冀州牧，鎮守鄴城；任命慕容農為都督並、雍、益、梁、秦、涼六州諸軍事，兼併州牧，鎮守晉陽；任命庫傉官偉為太師，餘蔚為太傅。五月十二日，又讓慕容麟兼任尚書左僕射，慕容隆兼任右僕射，慕容盛為司隸校尉，慕容鳳為冀州刺史。

  當初，慕容垂的段王妃（被慕容儁的可足渾皇后害死）生下了兒子慕容令、慕容寶，小段皇后（段王妃的堂妹）生下了兒子慕容朗、慕容鑒，但慕容垂並不喜歡大小段氏生下的這四個兒子，卻喜歡別的嬪妃生的慕容麟、慕容農、慕容隆、慕容柔、慕容熙。

  慕容寶剛開始被立為太子的時候還比較注意名聲，後來就暴露了貪玩的本性，朝野上下對他很失望。小段皇后曾經對慕容垂說：「太子恐怕不具保住祖宗偉業的才能，應該從遼西王（慕容農）與高陽王（慕容隆）中選擇一個立為太子。趙王慕容麟奸詐狡猾，自以為是，恐怕會成為禍患，應該儘早除掉。」慕容垂不聽，說道：「你準備讓我學姬詭諸(1)嗎？」小段皇后一聽就哭了，慕容垂又安慰了她一番。

  小段皇后去找妹妹，也就是慕容德的段季妃訴苦，說道：「太子無德無能，朝野盡知，我也是為國家著想才直言相告，皇上卻把我當成了驪姬。范陽王氣度非凡，也許是國家的希望所在。」這些話很快就傳到了慕容寶和慕容麟的耳朵里，他們對小段皇后恨之入骨。

  慕容寶登基後，想到了小段皇后的這些話。五月二十三日，他派慕容麟去見小段皇后，對她說道：「你過去說皇上不行，保不住祖宗基業，現在皇上登基了，你還有什麼好說？你最好自我了斷，方能保住段家滿門！」

  小段皇后也是個烈性子，大怒道：「你們兄弟這樣輕易地就要逼死繼母，還談什麼保守祖宗大業？我豈是貪生怕死之人，只是可惜國家離滅亡不遠了！」說罷，她便自殺身亡了。

  (1) 春秋時期的晉鮮公。他聽了小老婆驪姬的話，殺了太子姬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