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節 前秦滅前燕

  王猛率領的前秦軍隊大敗慕容評率領的前燕軍隊，王猛穿過滏口陘，直撲鄴城。

  太和五年（370）十月二十六日，王猛率軍包圍了前燕首府鄴城，他向苻堅上書說：「臣在甲子之日（二十三日）取得大捷，為弘揚陛下仁愛之志，對百姓秋毫無犯。」苻堅看到王猛的信後大喜，他想親眼見證攻取鄴城的偉大時刻，就給王猛回信說：「將軍出軍不超過三個月，首惡就已被擊敗，您功蓋古人。朕要親率六軍，即刻啟程，火速前往，請將軍修整軍隊，等朕到達後再取鄴城。」

  王猛軍隊紀律嚴明，老百姓沒有受到侵擾，他們奔走相告：「今天仿佛又見到了太原王（慕容恪）！」王猛聽到這些話後感慨道：「慕容恪真乃奇士也，有仁愛之風，令人尊敬！」於是命令用太牢來祭奠慕容恪。

  十一月，苻堅讓太子苻宏留守長安處理日常事務，命李威輔佐他，命陽平公苻融鎮守洛陽，他自己親率十萬精兵趕赴鄴城。

  七天後苻堅到達安陽，他大擺宴席，宴請父親苻洪時代的故舊。王猛秘密來到安陽面見苻堅，苻堅看到王猛，吃了一驚，說道：「周亞夫不出門迎漢文帝(1)，而將軍拋下軍隊來見我，這是為什麼？」王猛微微一笑道：「周亞夫為了求名，不迎接漢文帝，我不贊同。敵人垂死掙扎，如釜中抓魚，不足為慮！但監國年幼（苻宏本年十五歲），陛下遠行，萬一京師發生不測，悔之晚矣！」雖然這樣說，苻堅還是沒有掉頭回去。

  苻堅派鄧羌進攻信都。十一月六日，宜都王慕容桓率領五千鮮卑部眾逃奔到龍城。七日，夫餘國人質夫餘蔚帶領本國和高句麗等國的人質，在夜晚打開鄴城北門，迎接前秦軍入城。鄴城失守，慕容暐、慕容評、慕容臧、慕容淵、孟高、艾朗等也逃向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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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十日，苻堅率軍隊進入鄴城。

  慕容垂也一同進了城。他見到前燕的各位舊同事，想到過去的種種不愉快，對他們怒目以視。高弼是慕容垂的心腹，他將這些看在眼裡，嚮慕容垂建議道：「今天雖然國家傾覆了，可誰知道是不是下一個興旺事業的開始呢？我建議您對待故舊應該寬宏大量，包容他們，安慰他們，團結他們，讓他們為您所用。」慕容垂聞聽，點頭道：「言之有理。」

  慕容暐逃出鄴城的時候還有一千多個騎兵跟隨，可等出了城他們就一鬨而散了，只剩下十幾個人。苻堅派游擊將軍郭慶率軍追擊，慕容暐等人一路躲避，艱難前行，因為衣服華麗，隨身還攜帶著不少金銀細軟，他們吸引了盜匪的目光。在和強盜的鬥爭中，孟高和艾朗被殺，慕容暐也狼狽不堪，馬匹都被搶走了，只好步行走路。

  郭慶緊趕慢趕，終於在高陽郡（今河北高陽縣舊城村）追上了慕容暐等人，他的部將巨武拿出繩子就要捆綁慕容暐，慕容暐厲聲喝問：「你是什麼人，敢綁天子？！」巨武哈哈大笑道：「你現在就是個賊寇，算什麼狗屁天子！」巨武把慕容暐捆得結結實實，把他押到了苻堅面前。

  苻堅見到慕容暐，上下打量這個亡國之君，質問他為什麼不主動歸降，而是選擇逃跑。慕容暐苦笑一下，回答道：「狐狸死了頭也會向著自己出生的洞穴，我不過是想死在先人的墳墓旁罷了。」苻堅聞聽，也感到一陣的悲涼，他下令釋放了慕容暐，讓他回到皇宮，率文武百官出來投降。

  至此，五胡十六國之前燕滅亡，共立國三十四年，歷任三位國君，分別為慕容皝、慕容儁和慕容暐。

  慕容暐向苻堅介紹了孟高、艾朗的忠心，苻堅命人厚葬他們，提拔他們的兒子為郎中。

  慕容評的逃跑功夫一向很高，慕容暐在逃跑路上被俘，他卻成功逃到了龍城。可前秦的郭慶率軍繼續追擊，一直追到龍城，慕容評只好又逃到高句麗。高句麗不想得罪強大的前秦，便逮捕了慕容評，然後把他送給了前秦。

  同樣逃往龍城的宜都王慕容桓殺死了鎮東將軍渤海王慕容亮，收編了他的部隊。後慕容桓被郭慶的部將朱嶷殺死。

  前燕各州州牧（刺史）、太守以及六夷首領全部向前秦投降，前秦共得到一百五十七郡，二百四十六萬戶，九百九十九萬人。

  苻堅滅燕後頒布大赦令，任命王猛為使持節、都督關東六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冀州牧，封清河郡侯，讓他鎮守鄴城，並將慕容評原來的府邸包括金銀財寶全部賞賜給他。

  得到封賞的不只有王猛，苻堅還加賜楊安為博平縣侯；鄧羌為使持節、征虜將軍、定安太守，加賜真定郡侯；郭慶為持節、都督幽州諸軍事、幽州刺史，加賜襄城侯。其他將士也各有封賞。然後又把前燕後宮中的美女、珍寶賞賜給眾位將士，大家有領到美女的，有得到珠寶的，有二者兼得的，都歡天喜地，高呼萬歲。

  苻堅任命韋鍾為魏郡太守，彭豹為陽平郡太守，其他舊有的州牧（刺史）、太守、縣令（長）全部留任。

  太和五年（370）十二月，苻堅命人把慕容暐和眾位王后、妃嬪、王公、文武百官和四萬多戶鮮卑人遷徙到長安。

  苻堅也想到了離鄴城不算遠的枋頭的父老鄉親，便率領眾人到達了枋頭（今河南濬縣西南）。枋頭一別，一晃也過去二十餘年了，那些他記憶中的毛頭小伙，如今也已生出白髮。苻堅十分感慨，命人大擺宴席，宴請各位鄉親，並把枋頭改名為「永昌」，永世免除枋頭人民的賦稅。

  十二月十四日，苻堅回到長安，封慕容暐為新興侯，任命慕容評為給事中，皇甫真為奉車都尉，李洪為駙馬都尉，李邽為尚書，封衡為尚書郎，慕容德為張掖太守，平睿為宣威將軍，悉羅騰為三署郎，其他前燕大臣也有各有任命。

  (1) 公元前158年，匈奴南下，周亞夫駐紮細柳營戒備。漢文帝劉恆前去勞軍，周亞夫沒有出營門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