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節 孔方兄

  晉惠帝司馬衷智力發育低下，雖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但要叫他治國理政，確實是強人所難。

  一次他在華林園聽到青蛙的叫聲，就問左右隨從道：「這些呱呱亂叫的東西，是為公事叫呢，還是為私事叫呢？」這個問題瞬間難倒了眾人，三十秒後，一個機智的下人回答：「在官家地里叫的為官家，在私人地里叫的為私人。」

  

  當時天下發生災害，老百姓顆粒無收，體質差的就餓死了，有大臣向惠帝匯報，惠帝說：「沒有糧食吃，他們為什麼不喝肉粥呢？」

  皇帝如此不堪，權力理所當然都掌握在大臣手裡，一時政出多門，權勢豪門結黨營私，相互利用，相互請託，把官場弄得猶如生意場一樣。皇后賈南風的親戚賈謐、郭彰更是為所欲為，毫無顧忌，賣官鬻爵價目近乎公開，群臣敢怒不敢言。

  南陽郡人（今河南南陽市）魯褒(1)作了一篇《錢神論》來抨擊時政，《錢神論》中說：「錢的模樣，內里的行狀如大地一樣是方形，外邊的輪廓像天空一樣為圓形(2)。人們喜歡它，親近它，就像對待親人一樣，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孔方』。失去它就貧窮勢弱，得到它就富貴顯赫。

  「它沒有翅膀但是能夠翱翔，沒有腳卻能健步如飛。它能夠使威嚴的面孔眉開眼笑，能夠使口風很嚴的人吐露真言。它沒有德行卻備受尊崇，沒有權勢卻炙手可熱，它可以穿堂入室直達皇帝內廷，可以轉危為安，也能起死復生，能夠使尊貴的變得卑賤，置無罪的人於死地。

  「所以官司沒有錢就不能打贏，官場上沒有錢就得不到提拔，冤讎沒有錢就無法化解，美好的名聲沒有錢就不能傳播。洛陽的權貴，對『孔方兄』貪得無厭，毫無止境。諺語說『錢沒有耳朵，但可以使喚小鬼』，如今世人只知道看重錢啊。」

  對時世不滿的人都爭相傳誦魯褒的《錢神論》。魯褒終生不做官，後來更是隱居鄉野，不曾現於人前了。

  (1) 魯褒，生卒年不詳，字元道，酷愛讀書，為人樸實，生活樸素。

  (2) 古時候人們普遍認為「天圓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