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 戶調式

  東漢末年軍閥混戰，人口銳減，大量田地荒蕪，造成軍糧供應不足，建安元年（196），曹操採納棗祗、韓浩的建議，在許都（今河南許昌市）附近進行屯田。屯田分民屯和軍屯兩種，其土地是無主和荒蕪的土地。民屯每五十人為一屯，收成與國家分：使用官牛者，官六民四，使用私牛者，官民對分；軍屯的主力是士兵，六十人為一營，一邊戍守，一邊屯田。屯田措施對安置流民、荒地開墾、解決糧荒、促進水利建設、恢復農業生產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為曹操統一北方創造了物質條件。

  屯田制始於西漢，在曹魏時獲大規模推行，到魏末已遭到破壞，這是因為到了曹魏末年，這項制度對統治者來說已經無利可圖。

  晉朝建立後，曾先後兩次下令廢除屯田制，民屯逐漸消失。民屯制度廢止以後，貴族、官僚紛紛搶占土地。針對當時土地兼併日趨嚴重的情況，司馬炎發布了禁止占田、募客的詔令，對觸犯詔令的予以懲處。咸寧三年（277）七月，中山王司馬睦不顧法令，派人招募七百多戶百姓，此事被檢舉揭發後，司馬炎貶他為丹水縣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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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行什麼樣的土地制度，事關民之根本。太康元年（280）晉滅掉東吳統一全國後，司馬炎頒布了戶調式(1)，共有三項內容：占田制、戶調製、品官占田蔭客制。

  戶調式規定，生男孩的人家每年應交納絹三匹、綿三斤，生女孩或者生第二個男孩的需交納半數，各邊境的郡交三分之二，有些更偏遠的交三分之一。夷人交納賨（cóng）布，每戶一匹，有些偏遠的可交一丈（一匹等於十丈，約三十三米）。男女年滿十六歲以上到六十歲為正丁，十五歲以下到十三歲、六十一歲以上到六十五歲為次丁，十二歲以下六十六歲以上為老小，不服役。一個男子可占田七十畝，女子占田三十畝。丁男按五十畝徵收賦稅，即共收租四斛、絹三匹、綿三斤，次丁男減半；丁女按二十畝徵收，次丁女就不收賦稅。遠方夷人不按田交賦稅的，應交納義米，每戶三斛；偏遠的交五斗；極其遠的交納算錢，每人二十文。

  官品從第一到第九，可分別根據貴賤占田：官品為第一品的占五十頃，第二品的四十五頃，第三品的四十頃，第四品的三十五頃，第五品的三十頃，第六品的二十五頃，第七品的二十頃，第八品的十五頃，第九品的十頃。除了自身可占田，又可各自根據品的高低蔭庇他的親屬，多的到九族，少的到三世。宗室、國賓、先賢的後代以及士人子孫也按照這樣試行。他們還可以蔭庇衣食客和佃客。官品在第六品以上的可以有衣食客三人，第七、第八品的可有兩人，第九品的以及舉輦、跡禽、前驅、由基、強弩、司馬、羽林郎、殿中冗從武賁、殿中武賁、持椎斧武騎武賁、持級冗從武賁、命中武賁武騎（以上為宿衛兵頭領）都是一人。可以有佃客的，官品在第一或第二品的佃客不能超過五十戶，第三品的十戶，第四品的七戶，第五品的五戶，第六品的三戶，第七品的二戶，第八品和第九品的一戶。佃客又稱「佃戶」，身份地位高於奴婢，奴婢經放免才得為客，而客身份地位又低於自耕農。國家所承認的佃客不能單獨立戶，只能附註在主人的戶籍上。他們不屬國家編戶，「皆無課役」，不必向國家納租服役，但終年為主人耕種田地，從事雜役，以至荷戈作戰。按照法令規定，佃客所耕種土地上的收穫物要和主人對半分，這個剝削量是相當重的。他們通常都是世代相襲，只有經過主人的遣散才能獲得自由。晉按品級限制官員的佃客數，目的在於懲戒過度蔭庇，減少佃客，保證國家稅收。

  戶調式中充分肯定國家對土地的最高支配權，不管之前所占之田是從哪裡得來的，按照法令精神，那都只是國家土地的一部分，應由國家分配給各級官僚和平民。沒有土地的農民可以由國家分配給土地，但也得承擔義務，交納賦稅。戶調式也肯定了官僚階層對土地的大量占有，一品可以占田五十頃，相當於五千畝，即使是九品的也能占田一千畝。法令也表明各級官僚基層有庇護其宗族、客的權利，可以免除他們的賦役。

  戶調式還特別提出：「先賢之後及士人子孫亦如之。」士人(2)成為享有免除賦役的特權之族，這件事首次以政府法律的形式給固定下來了。士族這種經濟上的特權，加之當時九品中正制的選官制度讓他們享有的政治特權，都成為日後形成門閥政治的基礎。

  占田法令頒布以後，因為國家許諾要給予合法田地，一些過去沒有登記上的「黑戶」也開始紛紛向政府報到，申領土地，因此出現了人口的「激增」，到了太康三年（282），人口戶數由太康元年（280）的二百四十五萬戶增加到三百七十七萬戶。國家統一，社會安定，耕者有其田，加之風調雨順，太康初年經濟迅速發展起來。

  干寶(3)在《晉紀總論》中說：「太康之中，天下書同文，車同軌。牛馬被野，餘糧棲畝，行旅草舍，外閭不閉。民相遇者如親，其匱乏者，取資於道路。故於時有『天下無窮人』之諺。」後世稱這段時間為「太康之治」。

  (1) 戶調式，一種按戶徵稅的制度，起於東漢末年。「式」是一種法令的名稱。

  (2) 士人指世代為官的名門望族中沒有在朝中為官的。

  (3) 干寶（283―351），東晉文學家、史學家，最著名的作品是志怪小說《搜神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