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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最後的瘋狂之舉

2024-10-11 12:18:54 作者: 歷史君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明神宗朱翊鈞(萬曆皇帝)都算不上出類拔萃的皇帝,但他卻創造了兩個之「最」:一是明朝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在位時間長達四十八年;二是在他統治時期,上演了「明朝最後的瘋狂之舉」。

  所謂「明朝最後的瘋狂之舉」,指的是發生在萬曆皇帝執政期間著名的「三大征」,也就是三次大規模戰役,它們是:發生在萬曆二十年(1592)的「寧夏之役」,發生在萬曆二十年至二十六年(1592—1598,日本文祿元年至慶長三年)間的「朝鮮之役」,以及發生在萬曆二十七年(1599)的「播州之役」。

  「最後的瘋狂之舉」自然是後人對這三場大規模戰役的評價。人們之所以有如此評價,是因為這三場持續長達近十年的戰役花了太多的錢,極大地消耗了國力,導致國家發生經濟危機,還損失了眾多各方面人才,尤其是軍事將領的損失之大,簡直令人扼腕!

  有人甚至認為,如果沒有這三場戰役導致的國力衰弱,後來與後金爆發的「薩爾滸戰役」,明朝就不會輸。

  

  這話純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在當時那種情形下,三場戰役每一場都非打不可。因為不打,既意味著內憂,又意味著外患,它們就像人身上的兩個毒瘤,如果不及早祛除,總有一天會擴散至全身,最終毒發身亡。

  01 非打不可的「寧夏之役」

  所謂的「寧夏之役」,實際上是鎮壓哱拜之亂的戰役。

  原為蒙古韃靼人的哱拜是嘉靖年間投降明朝邊將鄭印的。估計他的投降不是真心,多半出於無奈,所以當他覺得有機可乘時,便有了反叛之心,妄圖占據寧夏自立為王,建立割據政權。

  所謂的機會,是明朝自己給他的——他見朝廷的軍隊開始走下坡路,而且下得厲害,到了軍馬不整的地步,便覺得這樣的軍隊不堪一擊。

  在這之前,他就私下裡蓄養了不少奴僕,利用他們組成了一支軍隊,名曰「蒼頭軍」,為的就是等待這樣的機會。

  機會「成熟」時,哱拜已經官至副總兵,兒子哱承恩襲為指揮使。

  與他同時向朝廷發難的,還有他的結義兄弟劉東暘,時間是萬曆二十年(1592年)二月。

  他們首先將寧夏巡撫黨馨殺害,接著繳了總兵張維忠的印信。劉東暘自任總兵,哱承恩為副總兵,哱拜為謀主,扯旗反叛,「熱熱鬧鬧」地開始發動叛亂。

  哱拜還找了個幫手,和河套地區的蒙古部落勾結起來——只要咱們聯成一氣,就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到時候自然大家都有好處。

  如意算盤卻被明朝總督魏學曾攪黃了,他切斷兩者之間通道的同時,把寧夏給包圍了。

  朝廷方面也緊急行動起來,神宗皇帝命令大臣們各獻平叛之策。

  兵部尚書石星的方案最「絕」:掘開黃河大堤,放水「灌溉」寧夏城,淹死叛軍,「一城之人盡為魚鱉」;御史梅國楨推薦原任遼東總兵的李成梁前往平叛;甘肅巡撫葉夢熊請命討賊。

  神宗皇帝覺得三個方案都不錯,任何一個都不願放棄,乾脆通通採納——葉夢熊,你趕緊帶兵趕赴寧夏;李成梁,你也趕緊行動,出征寧夏。

  李成梁當時在遼東,便讓兒子李如松「替父從軍」。

  能用錢搞定的事情,就儘量不動干戈,如果一分錢不行,那就兩分錢。所以在調兵遣將的同時,神宗皇帝還下令懸賞緝拿哱拜這個禍首。

  四個月後的當年六月,寧夏城已被魏學曾、梅國楨、葉夢熊、李如松等數支大軍圍得鐵桶一般,由魏學曾統一調度。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個傻子也知道這仗怎麼打,擔任統一調度的魏學曾卻比傻子還不如,居然束手無策,後又出了個招安的餿主意。神宗皇帝勃然大怒——堂堂明朝幾路大軍,如果奈何不了區區一個哱拜,那是會把先人羞死的!

  神宗果斷地讓葉夢熊取而代之,把畏敵如虎的魏學曾抓回京城,然後直接安排水淹寧夏城:「決(黃河)水灌城之謀,毋得異同誤事。」

  最高領導下了命令,前線將領再無任何猶豫。在葉夢熊指揮下,明軍圍繞寧夏城修了一道長達一千七百丈的長堤,把寧夏城圍了個水泄不通,然後掘開黃河大堤,引水淹城。

  朝廷接下來收到的,都是好消息——

  八月:城內的糧食告罄;李如松擊敗蒙古援兵。

  九月初:寧夏城南城被明軍攻破。

  九月十六日:明軍的離間計成功,「總兵」劉東暘被哱承恩所殺,哱承恩投降,後被押回京城。

  九月十八日:明軍攻進寧夏城,蒼頭軍兵敗,哱拜自殺。寧夏平定。

  02 非打不可的「朝鮮之役」

  1592年(壬辰年),朝鮮發生「壬辰倭亂」,遭到日本太閤(相當於中國的宰相)豐臣秀吉派兵大舉入侵。

  當時的朝鮮和平太久,人們幾乎忘了世界上還有一個名叫戰爭的魔鬼,武備鬆弛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人不知兵二百餘年」,加上朝廷黨爭不斷,政治日益腐敗,當日軍這個魔鬼朝他們張開大嘴時,他們只會做兩件事:一是節節敗退,二是向宗主國明朝求救。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當時的朝鮮相當於明朝的兒子。兒子受人欺負,老子自然要出面主持公道,何況欺負這個兒子的不是善類,是一頭永遠也吃不飽的狼,吃掉兒子後,接下來就該輪到老子了。

  明廷清醒地認識到,一個小小的朝鮮是不能滿足倭寇胃口的,他們吞朝鮮只是手段,朝鮮只是一塊跳板,最終目的是我大明朝:「倭寇之圖朝鮮,意實在中國,而我兵之救朝鮮實所以保中國。」

  唇亡齒寒的道理,三歲小孩都明白。

  面對企圖一口吞掉朝鮮的三十多萬(有說二十多萬)日軍,明朝決定來一次以硬碰硬的對決。

  明朝決定出兵時,朝鮮的形勢已經萬分火急,國王李昖逃到中朝邊境的義州,全國八道幾乎全部淪陷,僅剩平安道以北靠近遼東半島之義州一小塊地盤。

  明朝做的第一件事,是答應朝鮮國王李昖渡過鴨綠江,住在遼東半島的寬奠堡,把他保護起來。

  萬曆二十年七月,游擊史儒、副總兵祖承訓率領五千騎兵,作為先頭部隊率先進入朝鮮,直奔平壤。

  當時平壤城內有兩萬多日軍,由一個叫小西行長的統率。

  明軍突入平壤七星門時下著大雨,到處一片泥濘,極大地限制了騎兵的活動,他們的戰馬又受到驚嚇,亂作一團。

  戰馬怎麼會受驚呢?原來前來迎戰的日軍全都披上鬼臉等恐怖飾物,明軍的戰馬雖然「見多識廣」,但是顯然沒見過這個,頓時嚇得亂蹦亂竄。

  日軍趁機使用鳥銃左右夾擊,陷入泥淖的明軍損失慘重,史儒和兩名千總中彈身亡,副總兵祖承訓被迫帶領剩餘部隊退回國內。

  因輕敵而出師不利的明朝學聰明了,一面派人和日軍談判,一面做再戰準備。

  不出所料,日軍在談判中表示堅決不撤軍。

  那就繼續打唄。

  在經略宋應昌、提督李如松率領下,第二批明軍四萬人進入朝鮮,渡過鴨綠江後開向平壤。

  李如松玩了一個花招,派使者去傳話——咱們領導想和你們議和,有優厚條件。日軍統帥小西行長居然信了,派二十多人來接李如松,當場被李如松抓了三個,剩下的有的被打死,有的逃了。

  說好的議和呢?幹嗎弄我的人?一臉蒙的日軍派人來質問,被李如松巧妙應付過去。

  1594年正月初六,平壤城內的日本人穿戴得整整齊齊,準備歡迎前來議和的李如松。沒想到與李如松一同前來的,還有大量明軍。日軍這才明白上了明軍的當,閉城拒守。

  平壤之戰正式爆發。

  此戰歷時六年之久,以明朝取勝而告終。

  這場戰役,對當時東亞的政治、軍事格局都有較深遠的影響,交戰三方都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此役之後,明朝二十年內無力打擊後金力量,眼睜睜看著女真部落日益強大;此役之後,朝鮮雖然得以復國,軍民傷亡卻高達數十萬,代價非常沉重;此役之後,日本也元氣大傷,豐臣秀吉集團基本上從歷史舞台上消失,日本進入德川幕府時代。

  「萬曆朝鮮之役」,實際上對東亞各國政治、軍事力量進行了重新整合。如果非要說輸贏的話,那麼參戰的日本、朝鮮、明朝都成了輸家,唯一的贏家是在一邊看熱鬧的後金。

  03 非打不可的「播州之役」

  播州,大致指今天的貴州遵義一帶。

  「播州之役」,指的是鎮壓楊應龍叛亂的一場戰役。

  播州的禍根,早在唐朝末年就種下了。

  那時有個叫楊端的,大敗南詔後就把播州占了,直到明朝洪武五年(1372),其首領楊鏗才降明。

  那以後,楊家就成了播州事實上的土司,經歷了二十九代,一直比較安分,和朝廷的關係也比較和諧。

  萬曆年間,播州的「土皇帝」寶座傳到了楊應龍這裡。和諧,被這個不安分的土皇帝打破了。

  楊應龍不但驕橫跋扈、作惡多端,到處燒殺擄掠,還於萬曆十七年公開叛亂,企圖割據四川。

  更為惡劣的是,他居然和朝廷耍起了心眼——我給朝廷帶來了麻煩,是不對的,我一定悔過,一定改正。您看這樣行不行,為了抵罪贖罪,我出人行不?要不出錢?要不既出人又出錢?

  他出沒出人、出沒出錢,人們不得而知;朝廷是否相信了他,人們也不得而知;人們只知道,這個傢伙的所謂抵罪贖罪純粹是扯淡,如果他是真心的,就不會引苗兵攻入四川、貴州、湖廣的數十個屯堡和城鎮,讓他們「搜戮居民,奸淫擄掠」了。

  除了這個,這傢伙還玩起了時降時反的把戲。朝廷終於被他的「耍猴戰術」激怒,派兵征討。

  萬曆二十七年,都司楊國柱奉貴州巡撫江東之命令,率軍三千進剿,卻打了敗仗,楊國柱被殺。

  朝廷徹底毛了,於第二年調集八路大軍,每路約三萬人,在總督李化龍指揮下,浩浩蕩蕩殺向叛軍。

  劉綎率領的那一路進展異常順利,在進軍綦江的過程中連破楠木山、羊簡台、三峒三道天險,順便收拾了楊應龍之子楊朝棟統領的苗軍。

  劉綎這一路旗開得勝,其他幾路也捷報頻傳。

  當年三月底,婁山關天險也被劉綎攻占了。

  此關被占,意味著宣告楊應龍末日的來臨。不到一個月,妄圖決一死戰的楊應龍又吃了敗仗,所依靠的其他幾個天險,比如龍爪、海雲、海龍囤(今遵義西北)等,接連被劉綎攻占。

  攻占上述幾個天險之地後,劉綎又和其他幾路大軍,把楊應龍團團圍住,當年六月把大城也破了。

  這下玩完了,咱們不活了行不?行,咱們不活了——想活也活不了了呀!於是,他和兩個小老婆一人一根繩子上吊了。

  楊應龍叛亂平定後,播州被分為遵義、平越二府,遵義屬貴州,平越屬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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