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遠離文藝青年
2024-10-11 10:07:52
作者: 沈念
蕭紅一生都在逃避,從家鄉逃到哈爾濱,又從哈爾濱逃到北平。她將逃避當成是自己追求自由和光明的途徑。
因為無法獨立生存,蕭紅從一個男人的懷抱,逃到另一個男人那裡。在被蕭軍從旅館救出來後,蕭紅重新找回了生的力量。
在蕭軍的鼓勵下,蕭紅充分挖掘自己在文學上的才華,寫成一部撼動整個文學界的巨作——《生死場》,這部作品甚至得到了蕭紅偶像魯迅先生的大力褒揚。
不得不說,沒有蕭軍,就不會有蕭紅在文學上的成就。
為此,蕭紅對蕭軍充滿深刻的眷戀,這不僅是因為他在絕望時拯救了她,更因為他挖掘出她身上的天賦,把她的人生從滿目瘡痍打扮得旖旎風光。
熱戀時,蕭紅寫給蕭軍很多動聽的詩,就好比詩集《春曲》:
春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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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愛的踟躕美麗,
三郎,我並不是殘忍,
只喜歡看你立起來又坐下,
坐下又立起。
這其間,
正有說不出的風月。
春曲(六)
當他愛我的時候,
我沒有一點力量,
連眼睛都張不開。
我問他這是為什麼,
他說:愛習慣就好了。
啊,可貴的初戀之心。
熱戀時,女人滿眼都是對方的優點、愛情的甜美。可日子過久了,新鮮感逐漸退去,湧上來的,便是各自在性格上的缺陷。加上,兩人常常入不敷出生活困窘,經常為此發生爭吵。
蕭軍回憶,他跟蕭紅都是「流浪漢」式的性格,日子艱苦是真的,但他倆卻從不悲觀愁苦,過得快活而有詩意,甚至因此一度被很多人艷羨。
心情特別好時,蕭軍隨手拎起三角琴,蕭紅拿皮筋隨意紮起小辮,樂得在街上就彈唱起來,自有一股瀟灑。但這樣的性格,終究無法應付煩瑣瑣碎的生活。
蕭紅並非巧婦,以前在家時就不擅長燒菜煮飯,常把飯煮焦,但他們手頭緊張,一斗米也浪費不起。蕭軍終日奔波謀職,所乾的活計費力不掙錢,偶爾心煩著回家,一迎上蕭紅那張同樣愁苦的臉,心中更是不快。
最不能使人忍受的是蕭軍的性格,他從來主張「愛便愛,不愛便丟開」,在感情上總與外面的女人「剪不亂,理還亂」。
蕭紅第一次發現他跟其他女人有染,氣得全身的血都往腦袋上涌,不顧一切當場跟蕭軍大打出手。卻沒想到,自己一片苦心卻沒能挽回君心,此後同居的五年中,兩人的矛盾越來越多,蕭軍脾氣暴躁,激烈時竟將蕭紅打得鼻青臉腫。
1936年,蕭紅在抽屜里發現一首蕭軍寫給其他女人的情詩:「有誰不愛個鳥兒似的姑娘!有誰忍拒絕少女紅唇的苦!」
閱畢,蕭紅黯然神傷:「我不是少女,我沒有紅唇了。我穿的是廚房帶來油污的衣裳。」在一次打鬥中,眼睛被打充血的蕭紅徹底絕望:「我幼時有一個暴虐的父親,他和我父親一樣了!」
在最後,她冷靜地看著蕭軍說:「人間對我都是無情了」。
到了7月,或許是兩人都厭倦了這種看不到希望的生活,經過商量,他們決定暫時分開一年。蕭紅在友人的資助下去往日本——不難想像,她對這段感情依舊看重,按她遇事總好逃避的慣性看,跑到日本那麼一個遙遠的國度,其實意味著她在投降。
去到日本後,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什麼原因,蕭紅身體更加不好,經常病倒,寂寞無聊中又染上菸癮,經常對著窗戶一坐就是一天,身邊的菸蒂堆成小山。
這期間她堅持給蕭軍寫信,信里寫滿思念,雖身體抱恙,卻不忘關心對方日常起居和飲食。
但蕭軍對她,就沒這麼多的掛念了。蕭紅離去不久,他就在上海跟一名叫許粵華的女子產生感情,雙雙陷入熱戀。當時,許粵華是有夫之婦,且丈夫還是蕭紅、蕭軍共同的朋友。
蕭紅在得知這件事後,心痛不已。1937年元月初,她懷著難以言說的心情寫下《沙粒》,藉助文字抒發抑鬱。
「我的胸中積滿了沙石」,「煩惱相同原野上的青草,生遍我的全身了。」
絕望、無奈,甚至是麻木。蕭紅不是第一次經歷蕭軍對自己的背叛。此時此刻,她的心已是千瘡百孔,想要補救亦是無從補救了。
蕭軍或許深諳他與許的感情不會有任何結果,於是在1936年年末去信給蕭紅,要她趕緊從日本回來,並且承諾對方他會儘快「結束這種『無結果』的戀愛」。
1937年初,蕭紅啟程回到上海。再見到蕭軍時,她的雙眼沒了愛的神采,話語間也極盡譏諷和醋意。
感情創傷太深,蕭軍知道,這次兩人的感情再無法回頭。但他一點都不為此感到惋惜,反而率先於蕭紅做出捨棄,臨別諷刺蕭紅:「你與尋常女人到底並無兩樣。」
這一年秋,武漢秋風瑟瑟,氣溫卻沒降多少,空氣中滿是晚花盛開的香。蕭紅偶然結識長篇小說《科爾沁旗草原》的作者端木蕻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對端木漸生好感,在他桌上寫下「恨不相逢未嫁時」,並幾次念給他聽。
次年年初,蕭紅、蕭軍與端木蕻良等作家前往臨汾,在西安停下小住,蕭紅髮現自己有了身孕,但她堅持要同蕭軍分手。
她的姿態充滿堅決,忍不住對身邊的朋友抱怨:「我依然愛蕭軍,但做他的妻子太痛苦了,忍受的屈辱太多……」但誰都知道,她分手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端木蕻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