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制色彩濃厚的《皇帝法》推行人——韋斯帕薌

  古代羅馬人因為尿液含有氨，將其視為有用之物。他們發現氨是污垢和油脂的天敵，並能清洗衣物甚至美白牙齒。所以和所有有價值的產品一樣，尿液也被列為徵稅對象。羅馬皇帝韋斯帕薌對收集自公共廁所的尿液交易徵稅，因此撈了一大筆錢。但民眾普遍厭惡此舉，哪怕是羅馬的富人。據說，他的兒子提圖斯曾經為此責備過他，他卻拿起一把銀幣，讓兒子聞聞臭不臭，兒子回答：「不臭。」他說：「不臭嗎？這可是廁所稅的稅收呢！」

  韋斯帕薌的全名是提圖斯·弗拉維烏斯·韋斯帕西亞努斯，他出生在薩賓地區一個沒落的騎士家庭，公元63年因為屢立戰功而出任阿非利加行省總督，卸任之後屈尊販賣過騾子，後來又跟隨尼祿漫遊希臘，但是因為經常在尼祿縱情高歌時打瞌睡而被貶逐，在一個偏僻的小鎮過上了隱居生活。

  公元66年，耶路撒冷的猶太人高舉義旗，殺死了總督，尼祿考慮再三，再次起用韋斯帕薌，命他前去鎮壓起義。這一次鎮壓遭到了猶太人頑強的抵抗。兩年之後，尼祿自殺，羅馬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公元69年，阿非利加行省總督加爾巴、加爾巴的部下奧托、日耳曼行省總督維特里烏斯和韋斯帕薌先後稱帝，史稱「四帝之年」。但是，在短短一年之內，前3位皇帝都被推翻並死去，韋斯帕薌獲得了最後的勝利。同年12月，元老院正式承認韋斯帕薌為羅馬皇帝。

  韋斯帕薌上任時，羅馬帝國已經被內部動盪摧殘得滿目瘡痍，而且各個行省還在不斷起義，軍隊更是胡作非為。韋斯帕薌首先大力整頓軍紀，然後重建到處都是瓦礫的都城。他第一個動手清理瓦礫，並用雙肩運走了垃圾。為了儘快安撫民心、恢復社會秩序，韋斯帕薌沒有拘泥於以往的程序，而是利用抽籤法選定了一批特派專員，命他們立即審理那些因內戰而中斷或堆積的案件。除此之外，韋斯帕薌還設法歸還了在戰爭中被侵占的個人財產，大力整頓了奢侈和淫蕩之風，規定債主不得強行逼債等。

  考慮到內戰造成了大量的人員傷亡，高級官員大幅減少，韋斯帕薌自任監察官，對元老院的貴族和騎士進行了重新登記和審查，清除了其中的腐敗分子，並從羅馬和各個行省之中遴選出有威望者，用來充實中央機構，使行省貴族得以廣泛參政。除此之外，他還慷慨地給那些貧窮的官員分發了津貼，讓他們能夠恢復並穩固精英階層應有的尊嚴。

  韋斯帕薌雖然出身卑微，但是他並沒有刻意掩飾這一點，而是保持本色，凡是不符合他出身的事情，他一件都沒有做。比如，他從不故意避諱一些鄙俗的語言，也從不像尼祿那樣追求奢華的生活。

  在猶太戰爭期間，他的妻子去世了，但他一直沒有再娶。當然，他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有情人，但對方不是上層人家的小姐，而是他從小就認識的獲釋奴隸，兩個人可謂「青梅竹馬」。不過，他現在畢竟已經是皇帝，所以沒有娶這個女子為妻，也不允許她干涉他的公務。

  他一直像當年從軍時一樣過著儉樸的生活，而且待人謙和，即便有人侮辱他，他也不會耿耿於懷，更不會伺機報復。也許正因為如此，雖然他廢除了面見皇帝之前必須接受搜身的慣例，但是並沒有人暗藏武器來刺殺他。

  基於韋斯帕薌的這些表現，人們對他的評價還是比較高的，只有一個問題使他曾經受到人們的強烈譴責——徵收沉重的稅賦。

  由於尼祿的大肆揮霍，羅馬帝國的國庫空空如也。為了讓國庫充實起來，彌補財政上的巨大赤字，韋斯帕薌可以說是「不擇手段」地開拓財源。他毫不猶豫地把官職賣給競選者，把自由賣給犯人，成倍地提高部分行省的稅賦，還恢復了拍賣稅，增加了各種服務的收費，甚至連墳場和廁所也得交稅，以至於「韋斯帕薌」一詞在現代的歐洲各國依然指的是公共廁所，而不是韋斯帕薌這位古羅馬皇帝。

  

  韋斯帕薌的這些舉措令人側目，很多人都譴責他是一個「貪財」的皇帝。但是，從別人手中接過一筆筆數目不等的錢之後，韋斯帕薌並沒有把這些錢裝進自己的荷包，而是把它們分成許多份，讓它們去充實更多人的荷包。無論是精英階層還是平民，都因為韋斯帕薌的「橫徵暴斂」得以改善生活，都成了「分贓者」。

  在荷包漸漸鼓起來之後，誰還會無聊地到處尋釁滋事呢？事實上，也正是這種方法極大地幫助韋斯帕薌穩定了社會秩序。只要能夠換來和平，哪怕使出極端的手段，落得個「貪財」的惡名，又有何妨？

  除了整頓軍事和內政、恢復社會秩序之外，韋斯帕薌還利用這些「不義之財」獎掖各種人才，並首次規定由國庫為拉丁文和希臘文修辭學教師支付薪水。他也沒有忘記提比略的教訓，興建了一些供人們消遣和娛樂的公共設施，比如保存至今的羅馬鬥獸場。

  公元79年，韋斯帕薌走進了他一生中的第70年，由於上了年紀，他的身體每況愈下，雖然他曾經去故鄉泡過溫泉，但是絲毫沒有效果，於是他又離開故鄉，照例處理國家事務，躺在病床上接見外使。6月24日，他好像預感到自己即將離開人世似的，說了一句：「皇帝必須站著死去。」同時掙扎著要站起來，可是剛一起身就在攙扶他的人懷裡停止了呼吸，他走得沒有任何遺憾。

  韋斯帕薌在位10年，完成了帝國的所有重建任務，實現了自己在即位時向人們許下的恢復和平的諾言。他即位之初，曾經有議員因為他生在騎士家庭而看不起他，可是在他死的那一刻，元老院的貴族們一時都忘記了他的出身，而是把他神化了，並且遵照他的遺囑擁立他的兒子提圖斯為新皇帝。